这姑娘眼睛长得好看,眼神真吓人,活像要把挽茵吃了,挽茵忙跟楼西客划清关系:“姑娘别误会!我跟他不过是认识,连交情都算不上。”

    少女明艳的桃花裙摇曳两下逼近挽茵身边,近近打量她:“哼,一定是我夫君不喜欢你,你就死缠烂打,要不然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找他!”少女可怕的样子连哑哑都受到了惊吓,默默地远离挽茵,退缩到人群深处。

    “我?找他?没有!”挽茵彻底被少女搞懵了,她跟楼西客不过是偶遇,哪里故意来找他了!再说她又不瞎,楼西客还不如祝文安一半好看。

    “喂,跟挽姑娘没关系,你别乱找人麻烦。”生怕杀气腾腾的少女直接张嘴咬挽茵,楼西客急忙过来要把少女拉走。没想到这举动更让少女深信楼西客和挽茵有一腿,要不然怎么这么护着她,怪不得楼西客一直不肯和她成亲,一定和这个女的有私情!

    少女是个直脾气,看不顺眼直接动手,伸手就要去抓挽茵的衣服,被挽茵轻松闪过,她武功不高,但她藏有凶器,从袖中掏出半长匕首。

    正要刺向挽茵,有人制住她的手腕。

    “姑娘,你一定误会了,这位是我的娘子,和楼兄没有关系。”祝文安只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少女的手腕,却让她右手不能动弹。

    “真的?”即使技不如人,少女也毫不惧怕,依然杀气腾腾,西陵女子当真勇猛。

    少女向挽茵求证,挽茵猛点头:“真的!不信你看!我俩还有孩子!”说着把哑哑从人群里扯了出来。

    正常人都知道以挽茵的身形怎么生的出哑哑那么大的孩子,但这少女,显然不是正常人,她咯咯娇笑两声,又粘回楼西客身边:“误会误会,掌柜的,我和夫君的房间你到底开好了没有。”

    在一旁津津有味看热闹的掌柜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活要干,磕磕巴巴地说:“这……姑娘你们到底要几个房间,你不确定……我没法安排啊。”

    “两个!”“一个”楼西客和少女异口同声地说。

    楼西客死活要两个房间,少女坚持要跟楼西客住一间房,这种性别颠倒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西陵女人就是够洒脱,围观群众看他俩争执就像在看一本香艳的三公子写的

    “掌柜的,先给我们开三间上房,让他俩慢慢争去。”

    直到挽茵等人在店小二的引领下上了二楼,那两个人还在争论到底开几间房,挽茵从楼梯上看着下面被一群人包围的楼西客和少女,怎么觉得有点同情楼西客呢,这算给师门抹黑不?

    最后,掌柜的还是只给了楼西客一间房的钥匙,这是掌柜的自己衡量利弊的后果,金刀门是名门正派,总不会做出有损门风的事儿,那位西陵来的姑娘就不一样啦,一看就凶狠歹毒,万一报复他怎么办,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得罪西陵人,只好出卖楼西客。

    楼西客拉着挽茵和祝文安不停地诉苦:“祝掌门,挽神医,对不住,让你们看笑话了,千万别告诉我师父啊!”

    “男人嘛,难免犯错,可你真的不对,人家姑娘都追到东陵来了,你总要负起责任。”祝文安语重心长地教导楼西客。

    “真不是!你们看我像那种人?”

    “像!”“像!”对于楼西客人面兽心的长相,挽茵和祝文安意见出奇一致,如果哑哑会说话,一定也会说这个字。

    楼西客简直要崩溃了:“真的是她一直骚扰我,我不过是看她被人调戏,帮了她一把,谁知道她、她非要以身相许,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夫君想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桃绯,你记好了。”少女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把屋里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名叫桃绯的西陵少女扒开窗户,从外面爬进屋里。

    她竟然为了找楼西客爬到二楼翻窗户,这是怎样深情的爱意!挽茵被桃绯的诚意打动,帮着桃绯一起齐心合力把大块头的楼西客推出房间,叮嘱他:“对你娘子好一点。”

    “多谢姑娘。”桃绯微微一笑。

    不愧是色如桃花的少女,笑起来才叫明艳动人,色冠群芳。

    被桃绯笑容迷到的挽茵咂舌不已,跟祝文安抱怨:“楼西客真不知足,要是有那么漂亮的姑娘死命追求我,我一定八抬大轿娶她回去。”

    祝文安却有不同的感慨:“再漂亮,不是自己喜欢的,也只是负担。”

    “说得好像你有喜欢的人似的。”挽茵撇嘴说,嘴里却酸酸的。

    “我当然有。”

    “谁啊?北淮名妓?还是太中花魁?”祝文安的风流名声在江湖上一向声名远播,挽茵越来越不愿听到他这些不堪的遭污事儿,却经常在梦里想起小书里描写祝文安的那些故事“老鸨兴冲冲地给祝文安带来十个溜光水滑的女人,祝文安的眼睛冒出精光……”“祝文安怒吼一声把李狗蛋身上的肚兜震成碎片……”,每一次挽茵都从梦中惊醒,心中莫名绞痛,那只宽实的大手,不仅在茫茫人海中拉住了她的手,还摸过无数的女人,一想到这个,她就有种“不如去下毒大家一起死了干净”的可怕心态。

    青楼女子戳中祝文安的心事,似一块大石头压住他的思绪,他现在过得逍遥快活,还有了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可那个人……不行,他必须继续找下去,祝家不能忘恩负义。

    挽茵哪知道祝文安心里还有个大包袱,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说中了,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没事瞎说话,胃里的酸水流到心里去了?怎么心里跟吃了一大碗酸枣似的。

    男人和男人之间似乎有聊不完的话,下午楼西客进了祝文安的房间,许久都没出来。挽茵在隔壁房间教哑哑识字,想指望他当个合格的药童,起码得认识药方上的字。怕哑哑的头掉下去,他不能长时间低头,只能把书举起来看,这样累人的姿势他竟然能坚持两个时辰,这孩子的毅力相当惊人。

    “你看,这个字念牛,哞哞叫的牛,这个字念黄,就是金子的颜色,合在一起就叫牛黄……”用药典教小孩识字,挽茵大概是第一个。

    咚咚咚咚,一连串奔跑的声音,挽茵的房门直接被人踹开,桃绯站在门口朝屋里张望一圈,然后目光停在挽茵身上:“我夫君呢?”

    “在隔壁……”挽茵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没有!我看过了!”

    “不会吧……”隔壁的人如果往外走,她听得见。

    挽茵亲自去看,隔壁房里空荡荡,只有桌上放着两只喝剩的茶杯,窗户是敞开的,呼呼吹着凉风,难道他们是从窗户走的?为什么!偷偷摸摸想做什么!

    “哼,他们一定是想偷偷甩掉我们,自己先走。”桃绯被楼西客遗弃惯了,自然而然想到这个原因,挽茵可不敢苟同,祝文安绝对不可能抛下她一个人走,但……他要去做什么?她就在隔壁,为什么不能叫上她一起?从窗户跑掉分明就是怕她知道。

    桃绯看挽茵低着头的模样,以为她被夫君抛弃了伤心,拍拍她的肩膀:“别怕,我能找到他们,你会轻功吗?”

    挽茵点头:“会。”

    “那太好了,跟住我,别拖后腿。”桃绯说着掏出一个小小的陶瓷矮瓶,打开盖子,从里面飞出一只肉白色的蝴蝶:“我在夫君身上抹了紫茄花粉,跟住它!”

    蝴蝶扇了几下翅膀马上从窗户飞走,两人也赶紧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街上出现了奇特的景象,两个豆蔻少女在房顶飞檐走壁,而且是朝着镇里的烟花柳巷前进,最后两人一起进了品春楼。一般高楼牌匾里带春字都不是正经地方,比如春菊楼,挽茵和桃绯进去了才发现,这里不是寻常地方!这里的女人可真多,全都盛装打扮,莺声燕语,见品春楼里来了两个女宾,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虞婆迅速将挽茵和桃绯打量一番,看她俩模样都不错,脸上的皱纹堆出笑容:“两位姑娘来卖身?”

    挽茵一眼就认出这里做的是什么营生,桃绯从没见过这种地方,还满脸茫然,大声说:“我们来找人!”

    虞婆瞬间变了脸色,挽茵忙捂住桃绯的嘴,在青楼这种地方,找人是最忌讳的目的,一般来青楼找人的都是花客的正牌夫人来找家里的死鬼,每次都要闹得青楼人仰马翻,以前牡丹总跟挽茵抱怨这些事,挽茵赶紧改口说:“我们来找姑娘。”

    虞婆有些为难:“两位姑娘,虽说来者都是客,我们是给男人玩的青楼,按理不做你们这种客人的生意……”

    挽茵塞了一锭银子给虞婆:“现在呢?”

    “姑娘太客气,来者都是客,管是姑娘爷们,咱哪能挑客人呐,两位姑娘来来来,咱先找个座儿,站着多累得慌~”虞婆翘着满脸的褶子跟朵含苞待放的菊花似的。

    桃绯皱着眉头小声跟挽茵说:“怎么办!被她一搅合,没看见蝴蝶飞哪儿去了!”

    “放心,既然到了这里,我就知道怎么能找到他们。”

    祝文安到了青楼会找什么样的姑娘,挽茵再清楚不过,肯定是十八岁的,这个癖好古怪的变态!

    “两位小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呀?”虞婆搓着手讨好地问。

    “你们这里有没有十八岁的姑娘?”

    虞婆掐着指头算:“呦,这可多了,光是上月采买的就有四个,咱楼里的姑娘可都是水葱似的年纪……”

    这可难办了,十八岁的这么多,怎么知道祝文安点了哪个?直接跟虞婆打听,虞婆肯定要怀疑。

    正在挽茵为难的时候,啪嗒啪嗒,酒壶掉在地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整个品春楼一片肃静,只听一位醉酒花客含糊不清的声音:“你比她好看,爷就要买你~”说着就往一个男侍身上扑,青楼什么时候变伶馆了,这口味可真重,男侍不断躲闪求饶:“大爷,我是男的!我是男的!”

    花客不依不饶:“嘿嘿嘿~想骗大爷,你长这么好看,嗝,玩女扮男装?爷喜欢~”

    挽茵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侍,她十分不想叫出这个名字:“张之栋……”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青楼的剧情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有没有觉得我写老鸨写得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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