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半开玩笑道
就见这高大汉子怔过之后，又是张眼去瞅刚跳下马来的张树亭还有祁占奎。张树亭和祁占奎见了也没在意，他们甚至都没有拿眼去看这个高大汉子，而是借着朦胧暮色，看周围有些荒凉的景色。
“这该是什么地方？”张树亭问。
“不知道，不过这里距顺德成应该不远了。”祁占奎答着。又扭头问高大汉子，“店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疙瘩坨！”高大汉子答，答完，又看一眼张树亭。
“你们看，那里有一座沙丘。”听汉子一说疙瘩坨，站在张树亭和祁占奎身后的七丫头，便一指西南方向道。
就见西南不远处，又确实有一处小山似的沙丘——那应该就是沙丘。一时间，三人又不由停在那里朝西南望。当然，事后他们才清楚，也恰在此时，一种莫大的危险，也正像这越来越浓的暮色一样，在悄悄向他们靠近着。
当然，我这么说话，你一定会以为他们马上就遇到匪了，或猜到这高大汉子可能就是土匪，这大车店又是土匪窝子。
不错，这高大汉子确是土匪，大车店也该算得上是土匪窝子。不过，这土匪与这土匪窝子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土匪或土匪窝子。或者说，他们又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被老孙带了烧锅众伙计进山擒住，又差点被砍了头的豁嘴麻脸老勾带领的那股山匪的余孽。
要是说起两年前，老孙带了烧锅众伙计分藏在三辆马车内进山，一口气捉住包括匪首豁嘴麻脸老勾在内的十几个山匪一事，那在当时的保定地面可是轰动不小。
当然，当时轰动最大的还是在豁嘴麻脸老勾被余匪救出县公署，老知事王琴堂一怒之下，从外州县借来刽子手，一口气砍了被抓的十几个山匪的头，保定道人人都知了，安肃境出了豁嘴麻脸老勾这样一股悍匪。
后来，尽管逃走的匪首豁嘴麻脸老勾叫嚣着要杀老知事王琴掌还有张树亭为死去的手下报仇，但毕竟是大伤了元气，几次潜进县城，瞅准机会下手，但都因为身处繁华之地，担心即便杀了王琴堂或张树亭，也不好逃身，又几次做罢。
但也正因为豁嘴麻脸老勾这股悍匪在全保定道的有名，以至有路人见了豁嘴和麻脸的人，都会以为是遇了从牢中逃出的悍匪头子豁嘴麻脸老勾而悄悄去报官，一时间，不但让官府几次抓错人，也弄得豁嘴麻脸老勾他们如惊弓之鸟和过街老鼠一般，在当地再无立锥之地。
再后来，就不但在安肃境无藏身之地，在保定地面也呆不住了。按当时豁嘴麻脸老勾的意思，是准备带了剩下的土匪和所有土匪家眷下关东，但因为手下的反对，尤其遭了那些被砍了头的山匪家眷的反对，才又悄悄南来。
待辗转来到顺德境的疙瘩坨一带，觉得太平了，再加上这一带地广人稀，荒着许多土地无人耕种，大家便准备隐姓埋名，一心一意种地，再不干杀人和打家劫舍的勾当。后来，不但在沙丘北形成了一个小村落，大家又凑钱在官道旁开了这个大车店，大家的日子清苦但也稳。
但此时的情况似乎又有不同，这个高大汉子，不但是当时豁嘴麻脸老勾手下的得力干将，小罗第一次进山，被他们用绊马索绊翻在地，和第二次随老孙进山捉拿他们，他可都与小罗交过手。
不但交过手，在第二次进山捉拿他们，也正因为有幸逃脱开，这位高大汉子才亲眼看到正是眼前这个小罗将他哥哥打翻在地，然后又用绳子捆了的。
什么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时高大汉子见了来住店的竟他的仇人小罗，还有后来几次悄悄进城欲动手要杀，没有杀了的幕后总指使——润泉涌烧锅主张树亭，那种压抑多时的匪性又突然充斥了他的全身，眼睛也一下红的要喷出血来。
不但眼睛红的要喷血，也因为杀人——替他死去的哥哥报仇心切，一时间，说话也有些磕巴起来。
“——几位客——先屋里——请，——容我把——你们的马——喂上，——回头——再来照顾你们！”就见高大汉子强压住心头的愤怒和兴奋，边神色紧张地伸手试图从小罗手中接他们的马缰边磕巴道。
“怎么，这么大一个车店，就你一个人？”小罗并没有把手中马缰给他，而是示意由他来牵。于是，就见高大汉子又是上前两步，来接七丫头手中的缰绳，待接过又道。
“——伙计——倒有几个，——只是——这些天——生意——清淡，——也——就——懒得——过来了。”高大汉子接了七丫头手中的马缰，边牵了往院子北面一处空着的牲口棚走又边道
说完，又试探着问道：
“——听客们的——口音，——大概——是——从保定——来？”
“从安肃来。”小罗又是毫无察觉地抢先道。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地黑下来了。也正因为天完全黑下来，有暮色遮掩，高大汉子显得有些异常的表现，小罗包括张树亭还有祁占奎在内，都没有觉察到。
于是，黑灯瞎火中，小罗与高大汉子牵了马向北面的牲口棚走去。待来到牲口棚，高大汉子又是快速找来马灯，点上，又是手脚马利地很快在料槽里拌了草料将马喂上。
待为马拌好料，就见高大汉子又不由双手握紧了粗大拌料棍，极小心地往小罗身边靠。
而小罗呢，这时候正毫无防备地卸马背上的鞍子，他先将东家的马鞍卸下，接着又是大掌柜的，他甚至在摘下七丫头那匹白马背上的鞍子之后，还低了头，一手托着鞍子，一手很爱惜地在白马背上抚摸了几个。
这时候，高大汉子已经站在了距小罗一步开外的一个位置，小罗并没有察觉，他甚至都慢慢举起了粗大拌料棍，攒足劲要朝小罗头顶砸来。不想，小罗抬起头，又突然问道。
“听说这顺德地面也不太平，劫匪多，也不知你们这里情况怎样？”
“——啊，——我们这里——还行，——还算——太平！”高大汉子几乎慌了，慌乱中又将已经举起的棍子，重新放入料槽，再次做出拌料的样子道。
小罗听了，便笑笑。小罗笑，当然并不是看出了高大汉子要杀他而故意不说。而是他觉得这个高大汉子好像有些愣。
“怎么，听你说话，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呀？”于是，小罗看着这个愣愣的汉子，笑笑地又半开玩笑道。
就见这高大汉子怔过之后，又是张眼去瞅刚跳下马来的张树亭还有祁占奎。张树亭和祁占奎见了也没在意，他们甚至都没有拿眼去看这个高大汉子，而是借着朦胧暮色，看周围有些荒凉的景色。
“这该是什么地方？”张树亭问。
“不知道，不过这里距顺德成应该不远了。”祁占奎答着。又扭头问高大汉子，“店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疙瘩坨！”高大汉子答，答完，又看一眼张树亭。
“你们看，那里有一座沙丘。”听汉子一说疙瘩坨，站在张树亭和祁占奎身后的七丫头，便一指西南方向道。
就见西南不远处，又确实有一处小山似的沙丘——那应该就是沙丘。一时间，三人又不由停在那里朝西南望。当然，事后他们才清楚，也恰在此时，一种莫大的危险，也正像这越来越浓的暮色一样，在悄悄向他们靠近着。
当然，我这么说话，你一定会以为他们马上就遇到匪了，或猜到这高大汉子可能就是土匪，这大车店又是土匪窝子。
不错，这高大汉子确是土匪，大车店也该算得上是土匪窝子。不过，这土匪与这土匪窝子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土匪或土匪窝子。或者说，他们又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被老孙带了烧锅众伙计进山擒住，又差点被砍了头的豁嘴麻脸老勾带领的那股山匪的余孽。
要是说起两年前，老孙带了烧锅众伙计分藏在三辆马车内进山，一口气捉住包括匪首豁嘴麻脸老勾在内的十几个山匪一事，那在当时的保定地面可是轰动不小。
当然，当时轰动最大的还是在豁嘴麻脸老勾被余匪救出县公署，老知事王琴堂一怒之下，从外州县借来刽子手，一口气砍了被抓的十几个山匪的头，保定道人人都知了，安肃境出了豁嘴麻脸老勾这样一股悍匪。
后来，尽管逃走的匪首豁嘴麻脸老勾叫嚣着要杀老知事王琴掌还有张树亭为死去的手下报仇，但毕竟是大伤了元气，几次潜进县城，瞅准机会下手，但都因为身处繁华之地，担心即便杀了王琴堂或张树亭，也不好逃身，又几次做罢。
但也正因为豁嘴麻脸老勾这股悍匪在全保定道的有名，以至有路人见了豁嘴和麻脸的人，都会以为是遇了从牢中逃出的悍匪头子豁嘴麻脸老勾而悄悄去报官，一时间，不但让官府几次抓错人，也弄得豁嘴麻脸老勾他们如惊弓之鸟和过街老鼠一般，在当地再无立锥之地。
再后来，就不但在安肃境无藏身之地，在保定地面也呆不住了。按当时豁嘴麻脸老勾的意思，是准备带了剩下的土匪和所有土匪家眷下关东，但因为手下的反对，尤其遭了那些被砍了头的山匪家眷的反对，才又悄悄南来。
待辗转来到顺德境的疙瘩坨一带，觉得太平了，再加上这一带地广人稀，荒着许多土地无人耕种，大家便准备隐姓埋名，一心一意种地，再不干杀人和打家劫舍的勾当。后来，不但在沙丘北形成了一个小村落，大家又凑钱在官道旁开了这个大车店，大家的日子清苦但也稳。
但此时的情况似乎又有不同，这个高大汉子，不但是当时豁嘴麻脸老勾手下的得力干将，小罗第一次进山，被他们用绊马索绊翻在地，和第二次随老孙进山捉拿他们，他可都与小罗交过手。
不但交过手，在第二次进山捉拿他们，也正因为有幸逃脱开，这位高大汉子才亲眼看到正是眼前这个小罗将他哥哥打翻在地，然后又用绳子捆了的。
什么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时高大汉子见了来住店的竟他的仇人小罗，还有后来几次悄悄进城欲动手要杀，没有杀了的幕后总指使——润泉涌烧锅主张树亭，那种压抑多时的匪性又突然充斥了他的全身，眼睛也一下红的要喷出血来。
不但眼睛红的要喷血，也因为杀人——替他死去的哥哥报仇心切，一时间，说话也有些磕巴起来。
“——几位客——先屋里——请，——容我把——你们的马——喂上，——回头——再来照顾你们！”就见高大汉子强压住心头的愤怒和兴奋，边神色紧张地伸手试图从小罗手中接他们的马缰边磕巴道。
“怎么，这么大一个车店，就你一个人？”小罗并没有把手中马缰给他，而是示意由他来牵。于是，就见高大汉子又是上前两步，来接七丫头手中的缰绳，待接过又道。
“——伙计——倒有几个，——只是——这些天——生意——清淡，——也——就——懒得——过来了。”高大汉子接了七丫头手中的马缰，边牵了往院子北面一处空着的牲口棚走又边道
说完，又试探着问道：
“——听客们的——口音，——大概——是——从保定——来？”
“从安肃来。”小罗又是毫无察觉地抢先道。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地黑下来了。也正因为天完全黑下来，有暮色遮掩，高大汉子显得有些异常的表现，小罗包括张树亭还有祁占奎在内，都没有觉察到。
于是，黑灯瞎火中，小罗与高大汉子牵了马向北面的牲口棚走去。待来到牲口棚，高大汉子又是快速找来马灯，点上，又是手脚马利地很快在料槽里拌了草料将马喂上。
待为马拌好料，就见高大汉子又不由双手握紧了粗大拌料棍，极小心地往小罗身边靠。
而小罗呢，这时候正毫无防备地卸马背上的鞍子，他先将东家的马鞍卸下，接着又是大掌柜的，他甚至在摘下七丫头那匹白马背上的鞍子之后，还低了头，一手托着鞍子，一手很爱惜地在白马背上抚摸了几个。
这时候，高大汉子已经站在了距小罗一步开外的一个位置，小罗并没有察觉，他甚至都慢慢举起了粗大拌料棍，攒足劲要朝小罗头顶砸来。不想，小罗抬起头，又突然问道。
“听说这顺德地面也不太平，劫匪多，也不知你们这里情况怎样？”
“——啊，——我们这里——还行，——还算——太平！”高大汉子几乎慌了，慌乱中又将已经举起的棍子，重新放入料槽，再次做出拌料的样子道。
小罗听了，便笑笑。小罗笑，当然并不是看出了高大汉子要杀他而故意不说。而是他觉得这个高大汉子好像有些愣。
“怎么，听你说话，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呀？”于是，小罗看着这个愣愣的汉子，笑笑地又半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