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总指挥工人小心翼翼地将经书封存在了一个玻璃箱里。我见这玻璃箱剔透晶莹,很不解为什么薛总偏要将这么贵重的国宝轻易示人,这不是要惹人眼红吗?薛总看到我疑惑的神情,敲着玻璃箱对我说道:“放心吧,这些都是防弹玻璃。一会儿周围还会通上电,你抬头看看四周围,全是摄像头。而且只要外人一碰这个玻璃箱,警报就会响起,这样的防护措施,就是苍蝇也飞不进来呀!”听了薛总的这番话,我多少有点儿放心了。一切安置妥当后,我们就去咖啡馆了。明天这批国宝就可交付,大家都很开心。唯独我仍旧愁眉不展。童萱萱坐在了我对面,一言不发,只是端着一杯热水慢慢地喝着。薛总见我沉默不语,问我:“佳亮,怎么一点儿也不见你开心的样子?”我说道:“虽然现在的二百多部经书咱们可以平安交付,可是之前那些才是大头儿,那些经书少说也有八百多部。现在莫名其妙地都没了……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有办法追回国宝。”徐明高听我这么一说,抬起头来自责道:“亮哥,全怪我,我……”“不关你的事,我没那意思。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只是丢了国宝,心中很不舒服……”我劝慰徐明高。谁知童萱萱突然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张佳亮,你不用怪别人,不就是丢了吗,我去找回来!”说完,怒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
    我一下子愣住了,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三光等人直冲我使眼色,让我追上去。大佐也说道:“你惦记着丢失的国宝,又指明不怪徐明高,在她听来就是怪她了。”“我没这意思啊!”“她也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还不快去!”无奈,我只得追了出去。童萱萱已经走在了路上,一边走,一边哭。我急忙赶上去一把拉住了她:“你这是怎么了?”童萱萱哭着把我推开:“不用你管,你走开!”“不是,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最起码你说出来,让我明白一下也好啊!”“丢了国宝,我们三个都有责任,赵旭东死了,你又说不怪徐明高,那意思就是怪我!是,我没用,把国宝弄丢了,你就故意说那样的话刺激我!张佳亮,怎么说我们也曾交往过,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了台,在你心里,原来我还不如几本破书!”大佐不愧是心理专家,童萱萱此时所说的和他刚才分析的丝毫不差。
    我彻底无奈了,难道女孩子都是这么蛮不讲理吗?也许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了,除了安慰她,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好好好,你听我说。首先,那不是什么破书,是国宝;其次,我也没有要指桑骂槐的意思,你太主观臆断了。为什么你‘觉得’的事情就一定要认定是真的呢?”童萱萱嘶哑着嗓子喊:“就是真的,就是真的,你就是想寒碜我,让我难堪!”我都觉得头疼了,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不讲理,我刚要耐心劝服,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我接通后,那头传来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张佳亮。”是之前绑架徐明高等人的那个人,我的神经瞬间绷紧:“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哦?说来听听。”“赵旭东!”我一说出这三个字,连旁边的童萱萱都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我。对方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赵旭东呢?”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出烟盒,嘴巴凑上去叼起了一支烟,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优哉游哉地吸了一口,缓缓说道:“当初,敦煌佛经办理托运的事情我只和你还有徐明高说过。如果你们不说出去,世界上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接着就是三光在海边捞起的那件衣服。这时候天这么冷,无论谁都不可能敞开外套,被绑在了船底,衣服怎么会脱落呢?还有衣服里的钱包什么的都还在,唯独掉了一串钥匙。我想一想,你看我说得对不对。那天你布置这一切的时候,想做戏做全套,于是你先掏出了钥匙扔进大海,可是想了想似乎不合逻辑,扔出去会不知道漂到哪里。所以你索性脱下了外套,直接扔进了大海。因为这样的话目标大,更容易让我们发现,会给我们造成你已经遇难了的假象!”那边关闭了变声器:“张佳亮,我小瞧你了!”果然是赵旭东。我笑道:“不是你小瞧我了,而是你太高看你自己了。”然后我反问他,“八百多部经书都已经在你手里了,你还不知足?”赵旭东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甘心丢失这批巨宝。这样,咱们合作!”我眉头一皱,接着听他往下说:“昨天我遭到一伙人的抢劫,国宝……哼,现在已经不在我手里了!”他的语气大有愤愤不平之意。
    我挥手示意童萱萱回去叫人,转而继续套赵旭东的话:“他们都是什么人?”“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朱逸章,也许是褚帅,说不定是那个德国人或者武当山的,这个就要靠你来查啦!”我没心情和这小子兜圈子,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没必要和他浪费时间。我破口大骂:“我查你祖宗!他妈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你当我是福尔摩斯啊?”大家都来到了我身边,我伸出一只食指挡在嘴边,让大家不要出声,按下了免提键。
    赵旭东接着说道:“哎,怎么说我也曾叫过你亮哥,你发什么脾气呀,这样吧,我会安排人和你见一面。就在咖啡馆吧,下午三点半,不见不散。”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问大家怎么看。三光言道:“先找人去看护国宝,免得是调虎离山之计。”张印和大佐带了几个人先去了。我装好手机,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蒂直接扔在了地上,踩灭后说了一句:“我倒要看看他们耍什么鬼把戏!”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咖啡馆进来了一个人。此时北戴河旅游区正值淡季,所以平时不会有什么客人。听到门响,再看看表,知道赵旭东的人来了。我们来到门口,一见到这个人,我差点儿叫出声来,这个人身材高大——居然是我两次遭遇的对手老宋!
    原来他竟然是赵旭东的人!老宋见我们都出来了,倒是“彬彬有礼”,帽子一摘,微微欠身说道:“劳驾各位出迎,幸会幸会。”说完,他看着我说道,“哟,张佳亮先生,听说你已经恢复记忆了,怎么样,是不是得感谢我啊?”之前队伍里出了一个李海东,谁都没有想到赵旭东也会是内奸,貌似我和“东”犯冲。尤其是眼前的这个老宋。我还不止一次揣度他背后的主使者是谁,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赵旭东。细想一下,真是悔不该当初。我和赵旭东、徐明高、童萱萱一起回秦皇岛,因遇袭我恢复了记忆,然后莫名其妙地发泄无名之火和童萱萱吵了一架,接着将国宝托运的事情嘱托给了赵徐二人。现在想来,我的一举一动似乎对方都了如指掌,去趟洗手间都能遭遇老宋,那自然是赵旭东在背后指挥了!
    见到老宋的时候,我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众人拦着,我差点儿冲上去和他打一架!当然,老宋人高马大,单挑的话我会毫无悬念地落于下风。
    老宋冲我笑道:“哎,咱们过去是敌人,现在是朋友,我只是按照我上头的意思来这里跟你们谈事情的,打架我是不会奉陪的。再说了,你得感谢我才是,要不是我让你失忆,你能抱得美人归吗?”说着,他的眼神瞟向了童萱萱。童萱萱则一脸的羞愤。老宋顿了顿又说道,“就连你恢复了记忆,不也是靠我吗?”崔力升拉住我:“冷静冷静,好了好了,咱们谈事情,谈事情啊!”韩笑也说道:“四哥,大局为重!”我使劲一甩胳膊,指着老宋放出了狠话:“我告诉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说完,我走到一张桌子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了。这是薛总最钟爱的一张桌子,是拿破仑时期的谈判桌,谈判双方坐在会议桌的两边,中间人坐在中间,见证过程。
    大家都坐下后,老宋跷起了二郎腿,敲着桌子:“哎,也不给我上杯茶?”我拍案而起,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宋伸出一根小拇指挖着耳朵,然后说道:“好吧,咱们就节约点儿时间。昨天下午,我们在秦皇岛港租了一艘船,本打算搭乘这艘船将国宝运到南方。像薛总这种经常玩古董的人应该知道,南方的买家更多一些,出手更大方。”薛总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挠着额头,看都没看他一眼,低沉着声音说:“接着说。”“昨天一大早我们就将国宝运往了港口,正在集中装箱。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群码头工人突然冲了过来,手里拿着镐、铁锹、锤子、铁钎……见我们就打。我们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玩儿命地跑,最后总算是死里逃生。”我冷笑道:“哼,看你小子也毫发无伤,倒是命大得很啊!”停了一下,“发生这么大的流血斗殴事件,没有惊动警方?”“怎么没有?随后警方就开始严查这件事情了,只不过他们一早就有预谋似的,打跑了我们这些人,一招手就上来了几辆车,将国宝全部带走了。”
    一开始我是本着绝不“合作”的态度来和赵旭东一方谈判的。因为敦煌佛经从始至终都是我们这边在出钱出力地寻找,假使将来我们能够追回八百多部经书,那么依赵旭东的性格,肯定不会坐视国宝旁落,一定会打坐收渔翁之利的算盘,但是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可寻。老宋的话不可能是虚构出来的,赵旭东如果拿到了国宝,早就远走高飞了,没理由会派他来送死。我手中转动着打火机,脑海里思绪纷飞,问道:“有什么线索吗?”这下轮到老宋冷笑了:“呵呵,有线索我们还会来找你吗?”大家都询问了老宋一些细节后,老宋就离开了。
    众人全都低头不语,薛总一个人来回来慢慢走动,手里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却不曾抽上一口,烟灰都已经烧出很长的一段了。
    韩光有节奏地敲着桌子,似乎也在寻思下一步该怎么办。半晌过后,他问道:“说说你们的看法吧。”三光说道:“看起来不像是武当派的所为,他们身上都有功夫的。刚才听老宋讲,这些人似乎是靠人数取胜的,我想不会是武当派的吧?”大力也说:“我觉得也不是褚帅,你们想一想,褚帅哪会这么明目张胆啊,哪一次他不是玩儿阴的?”不是褚帅,也不是常德昌他们,那只有朱逸章、jannick和麻克了。金锁向来玩世不恭,每次发表意见都很少有人赞同。见我们大家陷入了死胡同,他先是谨慎地看看大家,然后缓慢地举起手来,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在征得大家同意后,他说道:“我觉得是jannick。”“说说你的看法。”我们都对金锁的意见产生了兴趣。“你们想啊,他是德国人,从秦皇岛港截得国宝后,就可以直接起程返回德国了!”我们全都泄了气,金锁的话显然没有经过慎重的思考。第一,从秦皇岛港返回欧洲等于绕了远路;第二,要想带这么多的东西出境必须要报关,jannick的德国国籍的身份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八百多部古书,报关无异于将国宝双手奉献出来。
    大家又都迷茫了。此时,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可能是麻克!”抬头一看,是童萱萱。我静默了,她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说说看。”洪诗诗询问她的意见。“这种见面就血拼的作风就是一身的江湖习气,除了他还有谁干得出来?jannick因为外国人的身份,他会有很多的顾虑。朱逸章是典型的官二代,不可能把事情闹这么大,这势必会给他老爸的仕途造成影响。麻克可不一样,是个亡命徒,冒险干这么一票,几十亿就到手了,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只有他才会这么干!”我也暗自点了点头,童萱萱的分析能力越来越强了,她所说的倒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事后我们又让大佐帮忙分析了一下,他所说的和童萱萱如出一辙。就这样,大家将麻克圈定为了一个目标。
    第二天,秦皇岛市北戴河区政府派人来接收国宝了。当天非常热闹,智行公司内宾朋满座,各界的媒体朋友也都来了。整个智行公司上下忙得不亦乐乎。尤其是薛总,又得接待政府高官,又得和生意界的朋友寒暄。大家谁都不得空。我忙里偷闲,来到了咖啡馆一处最偏僻的小隔间,本想在这里吸支烟放松一下的,没想到往那边走的过程中,听到小隔间里已经有人了,还有两个人在谈话。“我听金锁说过,他现在内心也很痛苦,他只是在挣扎,和自己作斗争,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你。”是洪诗诗。“我知道,我应该体谅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他我就特生气。”是童萱萱的声音。
    我停住了脚步,不自觉地侧耳倾听两人的谈话。
    洪诗诗接着说道:“毕竟佳亮以前订过婚,沈晨雨死后,他比谁都伤心。你看他这回回来后,不还经常去北山公墓去扫墓吗!”“这些我都知道,我没有吃沈晨雨的醋。我知道,沈晨雨让他念念不忘,一定是对他特别好。我只是想一心一意地对他好,我不会比沈晨雨做得差,可是他都不给我机会。”我听了这些,不由地呼吸加速。“男人不都这样吗,佳亮也是好面子的人,谁都知道他对沈晨雨一往情深。如果贸然接受了你,别人背后的议论会让他受不了的。”“有什么受不了的,面子对于男人真就那么重要吗?我宁可他现在还失忆,最起码那段时间我们很快乐。一想想我真是自找的,如果不是我阻止他冒险去青海,也许他就不会遇上老宋,也就不会恢复记忆了。
    说不定……我们现在会很快乐……”见童萱萱意志消沉下去了,洪诗诗劝慰道:“哎,天涯何处无芳草,张佳亮有什么?长得不帅,个头不高,戴着眼镜,手还有残疾……就是嘴皮子利索点儿,干脆你找别人得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洪诗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竟有那么一丝丝的揪紧。不知什么时候,薛总领着一批媒体朋友上来了,指着四周说道:“来,各位可以随便参观,不要客气。”我本打算回避,却被薛总一眼看到了:“哎,你不能走,来来来。”薛总揽着我的肩膀跟大家介绍,“各位,下面我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就是此次敦煌佛经顺利追回的功臣之一,张佳亮!”此语一出,媒体尽皆哗然:“不对吧,你是当初破获国宝盗案、国宝奇案的那个张佳亮?”我笑答:“如假包换!”
    第十八章 一网打尽
    我们通过媒体,变相发下了战书。一身江湖习气的麻克果然上当了,开始按照我们的节奏“跳舞”了。我们一拥而上,制服了麻克派来的人。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终于,一个小伙子向我们吐露了麻克真正的藏身地点。我们驱车来到了麻克经常出入的潇潇足疗店,赵磊无功而返。我和三光出面,为了尽可能多地了解对方的情况,我们不得不将这出戏演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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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记者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稍后一个戴眼镜的记者想努力挤到前面来,却怎么也挤不过来,只好大声喊了一句:“不对吧,我记得之前一些报道上根本不是你呀!”我咳了一下说道:“在这里我可以认真负责地告诉大家,之前传媒界的朋友都上当了。那个冒充我的小子叫孙源龙!大家可以去查,我问心无愧。”此话一出,闪光灯闪个不停。
    一名记者又高声问道:“请问一下,此次是否将遗失的敦煌佛经全部追回了呢?”我笑了一下,朗声说道:“不错,所有散落在中国境内的敦煌佛经已经全部在这里了。今天各位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剩余的大部分我们会另择时间上交国家!”“为什么不一起交呢?”“因为那些也是我们昨天刚刚找到的,正在运往这里的途中。”“我之前听说你们不小心丢失了一部分经书,是真的吗?外界怀疑你们自己私藏起来了,对此你又有什么回应呢?”“首先,我承认由于我的疏忽,导致一部分国宝丢失,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昨天已经将国宝全部追回。其次,我不知道这位朋友从哪里听说我们中饱私囊了,如果真是贪恋这些国宝,那我们干脆一本都不上交,何必惹别人非议呢?”似乎这些人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但是我跟薛总耳语一番,然后就借故离开了。刚一转身,就看到童萱萱和洪诗诗从小隔间里出来了。童萱萱红肿着眼睛,看到我,她把头低了下去,长发遮住了她整张脸。洪诗诗冲我吐了一下舌头。我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任由她们从我身边走过。
    交接仪式正式开始了,政府派来的代表是一个叫靳丹的女孩,看模样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配一条红色的围巾。当她象征性地从薛总手里接过一个铜牌时,在场所有媒体的闪光灯都闪个不停。我挤出人群,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上一支烟。
    三光走过来问道:“听说你已经放出风去了。”“嗯。”“想引蛇出洞?”“我想了想,现在古玩市场纷繁复杂,就连专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记得那件价值24亿的假金缕玉衣吗?那可是几位专家在场都被打了眼啊!尤其是现在,你就算在街边上花几十块钱买件齐白石的赝品,只要舍得给一些所谓的鉴定家劳务费,他们照样会在这件赝品上开具相关的鉴定证明,说这件东西是真的。麻克本来就是门外汉,我们只要借助媒体的力量放出风去,说国宝已经全部追回。那麻克如果中了咱们的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下一步我想的是靠金锁和茂叔在古玩界的关系,把这出戏演好。”“嗯,让他们知会各个同行。”后来我们把计划和金锁还有茂叔一说,两人很爽快地答应了。金锁通知北京和天津两地的同行,茂叔则辛苦一些,河北、河南、山西、山东,乃至东三省,全部都是他老人家打了招呼,没办法,谁让他人缘更广,跑的地方多呢?好在这个时代通信发达,不必去实地,有的只需要一个电话即可。
    原以为我们这招会很快奏效,可是一连三天,居然半点儿风声都没有。这让我们很郁闷,耗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到头来却不见有动静。莫非是麻克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我们一开始就选错了目标,劫走国宝的根本不是这个亡命徒?可是除了“请君入瓮”,我们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这个麻克神龙见首不见尾,说不定已经不在秦皇岛了呢!我们找不到他,只有让他来找我们了……之前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工作,包括做了一批赝品,为了让人看上去更真,我们就按真品的保护力度,将这批赝品放置在了玻璃箱里。
    我手里不停地转动着一支笔,眼睛盯着笔尖。其余的人都若有所思地低头不语。良久,大力说出了心中的疑虑:“会不会是安保措施太严格了,麻克是个二把刀,不敢贸然出手?”这一点倒是提点了我。我马上叫了两三个人:“韩哥、笑、金锁,你们三个跟我来。其余的人不用动了。”我们四个人来到了贵德艺术馆,这座艺术馆紧邻天然居咖啡馆,同样隶属于智行公司。至于取名“贵德”,是取意河北省美协主席赵贵德老师的名讳,薛总尊师重道,以师礼待之。艺术馆中收藏的除了一些明清古战车之外,大部分都是赵贵德老师的画作。其画作天马行空,尽展大家风范。
    因为平日艺术馆是免费对大家开放的,尤其北戴河一地类似的活动场所少之又少,所以前来参观的人很多。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先是小声询问了一下保安:“哥,这两天有什么人经常来这里吗?”保安回忆了一下,给我指着一个离我们稍远的老先生说,“呶,这位老先生一连几天都来这里。”我顺着保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这位老先生背微驼,背着双手,正眯着眼睛看一幅赵贵德老师的画作。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色旧式军装,戴着一顶赵本山式的帽子。这时,他伸手扶了一下老花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顿时明白了!
    我给了大家一个眼神,然后故意高声说道:“那里的报警器坏了,要不然就跟薛总商量一下,把敦煌佛经都移到这里来。一来可以让前来参观艺术馆的人饱览国宝风采,二来在上交国家之前也是给智行公司长长面子!”韩光赶紧说道:“哎哎哎,这可不行,这里的报警器也是坏的。”金锁说道:“没事,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在呢。再说了,现在是冬天,北戴河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我觉得佳亮的办法可行!”韩笑也附和道:“就是,这也是给你们公司争脸面呢!”韩光故意为难似的说:“这这这……你总得让我跟薛总请示一下吧?”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薛总,对,佳亮他们想把国宝转移到艺术馆一楼,对,您觉得呢?呃,好吧,我和他们说。”挂了电话后,韩光极不情愿地说,“薛总同意了。但是有个条件,咱们得找搬运工,八百多部书呢,不是一个小工程。”金锁自告奋勇:“唉,不就是搬运工吗,我去找!”这时我的余光注意到,老先生等我们说完这些,似乎很满足地背着双手离去了。
    当天下午,金锁找来了一些搬运工,看这些人,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有的戴着黄色的安全帽,有的穿着一件迷彩服,冻得瑟瑟发抖……韩光对这些人说道:“各位师傅辛苦。”带这些人来到了存放国宝的地方,“就这些书,麻烦你们帮忙搬到艺术馆的一楼。”那些人看到“国宝”的时候表情很奇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这种表情绝不是惊讶。
    工头卷起袖子,对手底下的人说道:“动手吧!”“哎哎哎,等一下。”韩光赶紧拦住他们,“还没谈工钱呢!”“啊?哦,对对对,还没谈工钱呢。”工头连连点头。
    韩光说道:“你们想要什么价钱?”工头愣了一下,看看手底下几个人,大家都是一阵茫然。踟蹰了半天,工头说了一句:“那得看你了。”“这事怎么能看我呢,你们平时都是什么价啊?”工头的两只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汗说:“呃,你看啊,这么多的东西,要不就给个五百?”韩光一挥手:“开玩笑,五百,这么贵?那还是算了,我找别人吧,太贵啦!”说着,他就开始推这些人。说来也奇怪,这些人就像是极不情愿似的,常人的话,推他一下或者拉他一下,无论怎样都会移动上两步。可是这些人愣是不动。
    工头赶紧说:“别别别,兄弟们混口饭吃不容易,这样,你开价,你开个价还不行吗?”“二百!”韩光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行,二百就二百!”换做一般人,工头怎么都得做一番讨价还价。可是眼前这位却马上说出了这么干脆的话,倒像是生怕韩光更改主意似的。
    接着,工头就带人开始动工了。我们起先是站在一旁看这些人动手,然后指挥着他们往哪里搬。韩光悄悄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点头会意。于是除了这些干活的人,我们全都借故出去了。
    韩光低声说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下一步怎么办?”“想办法逼他们说出国宝所在。”我说道。
    金锁有点儿怕了:“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些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真动起手来咱们就这么几个人。”“没事,笑,你去前面把三光他们全叫来,然后去保安室借电棍。”韩笑点了一下头,转身跑去咖啡馆。我们这伙人算上咖啡馆的工作人员加起来都快有二十多人了,还都有电棍。
    随后进屋后一拥而上,趁这些人不备,从身后用电棍放倒了他们。这些人在地上抽动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尤其是那个“工头”,倔得很,几次三番想挣扎着爬起来,我们无一不是用电棍伺候。直到他趴在了地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光剩下在那里抽抽了。
    眼见领头的人都被撂倒了,这些假民工终于老实了。我们搜出了他们的手机,然后让他们一个个双手抱头蹲在了墙角。韩光朗声说道:“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全是麻克派来的,说!那小子在哪里,国宝在什么地方?”这些人噤若寒蝉,一个个浑身如筛糠,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此时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了,电棍的滋味并不好受,可这些人还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可见麻克已经对他们构成了心理威慑。如果真是说出了麻克的藏身之处,那他们也许就活到头儿了。
    这时,那个一直趴在地上的工头缓过了些许气力,嗫嚅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假的?”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得意地说道:“第一,你们见到这些国宝书籍的时候,脸上一点儿都没有惊讶的表情;第二,你们一上来就急于搬东西却没有谈价钱;第三,我们杀了一个狠价,你居然也不讨价还价,而且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一般的搬这二百多部书需要多少钱。兄弟,做戏要做全套嘛,你太不上道了!”工头低声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对自己的疏忽后悔至极。我站起身来,注意到蹲在最里面角落的一个小伙子浑身抖个不停,脸都白了。看他的模样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我走过去问道:“你先起来。”小伙子站起来,双手还是放在了脑后,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我,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笑了一下,手里摆弄着电棍通了一下电,“刺啦啦”一响,小伙子“啊”了一下。我并没有碰到他,可是他却表现出了一种很大的恐惧。我转身对大家说道:“你们看好这些人。”我又转而对小伙子说,“你跟我出来。”小伙子跟在我后面走到了室外,我见足够远了,扭头要跟小伙子说话,却见他还是双手放在了脑后。我笑了笑说道:“手放下来吧。”小伙子这才慢慢将双手放了下来。
    我拿出一盒香烟问他:“吸烟吗?”小伙子不敢说话。
    我抽出一支烟给他,然后给他点着火。小伙子“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我问道:“多大了?”“十六。”“哦,你比我想象的还小。”顿了一下,我又问他,“年纪这么小,为什么要干这个?”小伙子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悔恨:“没办法,家里穷,我爹又常年有病,躺在床上起不来,家里全靠我妈撑着。初中都没上完我就不上学了。找工作都嫌我没文化,就当了瓦匠,一天累死累活的也挣不着钱。好容易快到年底了,忙了一年,结果人家老板还不给我们工钱。有一次,我认识了那个工头,他给我说可以帮我讨回工钱。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因为之前我们去找老板好多次了,都没能要出工钱来。可是工头却说:‘傻小子,你那是不够狠,这年头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我问他:‘就咱们俩?’他喝了一杯啤酒说:‘嗯。’第二天,我就和他去了,在老板经常出入的酒店门口,我们俩见老板出来了,他就带我迎了上去。老板不认识他,愣了一下,但是看到我之后,老板一下子就发火了:‘我说你个穷鬼一天缠着我干什么?滚滚滚!’我吓得不敢说话。
    工头却说道:‘李老板是吧?说话别这么冲,我兄弟好歹在你这里辛辛苦苦了一整年,你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老板板着个脸说道:‘你他妈是谁,有你什么事?你们俩马上给我滚!’我想拉着工头赶紧走。工头却笑道:‘那您到底有钱没钱呢?’老板从大衣的内兜里翻出了一个皮夹子,打开抖动着,露出了里面厚厚的一摞子钱:‘看见没啊?看见没?老子有的是钱,就是不给你们这些穷鬼,赶紧趁早给我滚蛋!’说完,他使劲推开了我们俩,准备上车。”“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工头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刀子,有这么长。”小伙子还比划了一下,“他一手抓住老板的衣领,一手拿着刀子往老板的腰上捅去了。老板‘啊’地惨叫了一声,那血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工头急忙翻出了老板的皮夹子,转身看我还站在原地,拉着我就跑,还说道:‘你傻了,不赶紧跑还等什么!’酒店保安也冲出来了,周围都乱成了一团。我们趁乱一直跑,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我们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工头翻了一下皮夹子,抽出几张塞在了自己的兜里,然后又拿出了里面剩下的所有钱。随随便便伸手一扔,将皮夹子扔到了草地里。他把钱都给了我说:‘兄弟,这都是你的。’我拿着钱,彻底傻眼了,看到花花绿绿的票子的时候,我问了一句:‘他……他……死了吧?’工头笑了:‘且死不了呢,我没冲他要害的地方扎。’看我还是很害怕,说道:‘放心,他不敢报警。拖欠农民工工资,查出来他也有麻烦。你想过没,要钱就得这么要,这年头,你不玩儿点儿硬的,谁他妈尿你这一壶啊?’他拍了拍我肩膀:‘兄弟,你这么下去也不是事,要不这样,你跟我干吧!’我记得当时我手心都出汗了,问他:‘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工头伸出一根大拇指,向上一翘,指着自己:‘哥哥我就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天下哪里有不平事哪里就有我!’”“他说得好听,可是我哪里敢信哪!我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那个倒在鲜血里的老板。工头接着说:‘兄弟,你想一想,现在这个社会,有钱的欺负没钱的,为什么,不就是咱们没钱吗?
    你想想看,要是今天我不捅他一刀,你的工钱能要回来吗?听哥哥的,只要你跟着我混,不出三年,我保证你开上轿车,住上洋房,还能娶一个漂亮媳妇!你呢,光宗耀祖,也让你家里的爹娘过上好日子!’一听说娶媳妇儿,我说道:‘我还小呢,结婚早着呢!’‘你多大了?’‘我刚15。’工头儿一拍大腿:‘那就更好了,你还没成年呢,就算是杀人也不算犯法!’一想到不犯法,有了钱也可以治我爹的病,我就同意了。”听完了他的讲述,我连连摇头,这个工头儿明显就是偷换概念,以未成年人不犯法来诱骗这个小伙子。而后,我耐心给他说道:“你上当了,未成年人犯了法,一样要承担法律责任,劳教所你知道吗?那跟监狱没什么区别,再说了,咱们中国也有未成年人监狱。”小伙子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得出来,小伙子是真心悔过了。
    我说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你比我清楚,我们既然和他们对着干,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这样,只要你能告诉我麻克在什么地方,你爹的病我们会帮助你。”小伙子丢掉烟头,擦了擦眼泪狐疑地问:“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嗯。”小伙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麻克本人我没见过,可是听工头说起过,说他经常在市里的一家叫潇潇足疗店的地方。”我拍了拍他肩膀说:“好。这样,你跟我去见一个人,他会给你帮助的。还有,你就不要回去了,直接回家吧。
    你得回去照顾你爹呀!”小伙子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个劲儿地鞠躬:“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我直接带小伙子去见薛总。得知了小伙子家里的困难,薛总二话没说,直接让会计提了五万元钱给小伙子,然后还指明让刚子送小伙子回老家。临行前还一再叮嘱刚子:“必要时你可以联系医学界的一些专家,不要在乎钱,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小伙子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为了保护小伙子的安全,我随后又去了那间屋子。这些人蹲在地上时间太久了,有的都已经瘫倒在地上了。工头也缓过来了,他也像大家一样,双手抱头蹲在了那里。
    我说道:“各位,想清楚没有呀,说还是不说?”见大家没动静,我说,“那好,报警吧,让警察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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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过来带走了这些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方并没有对外公布此事。事不宜迟,我们决定立即前往潇潇足疗店。这么多人都被捕了,麻克是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得知是谁出卖他的,这样可以更好地保护那个小伙子。
    可是问题来了,我们这十几个人都是和麻克打过照面的,他认识我们。只能找一个他没有见过面的,先去探一探底。和薛总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派赵磊去。赵磊任职智行公司的雕塑设计师,当年轰动一时的奥林匹克浮雕墙就是由他主持设计的。只是由于这次临时负责天津一个通讯旅的项目才没能和我们同行。再者,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出生入死未免太过危险了。赵磊在单位像是个老大哥似的,对大家很照顾,所以每个人都叫他磊哥。年纪三十多岁,老是穿着一件绿褐色的羽绒服,戴一顶鸭舌帽。得知决定派他去后,他先是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行,没问题。反正这小子也不认识我。”“嗯,磊哥,你一定要注意。这是我们从网上下载的麻克的照片,最明显的就是这个十字形伤疤。我们会负责在外面接应你,一有情况,你就从楼上往下扔个茶杯……”我耐心地将所有细节一一讲给磊哥听。
    磊哥点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就出发了。这一次有两辆车,共计有八个人前往。为了防止麻克声东击西,特意留了几个人负责看护大本营。
    汽车驶到了市区,在潇潇足疗店停了下来。仰头望去,这个足疗店规模宏大,装修得金碧辉煌。能出入这种场合的定是些非富即贵的人了。
    磊哥见到这场景,咋舌道:“好家伙,这这这这这……这得是什么人才能出入的场合啊!”因为常年和雕塑泥打交道,磊哥的衣服上斑斑点点的全是泥点子,说句不好听的,乍一看和一个民工没什么区别。如果他要进去的话,肯定会被门卫拦下来。
    幸亏我们一早就有准备,后备箱里有一套高档西装,是平日薛总应酬时穿的。于是我们就让磊哥在车里换了衣服,系上领带后,磊哥立马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刚子又把自己的一副太阳镜贡献出来,磊哥戴上后仿若脱胎换骨。我们几个轮番给磊哥打气,磊哥这才鼓足勇气,拉开车门向潇潇足疗店走去。看着门卫点头哈腰地将磊哥迎进店内,我们的神经也随之绷起。金锁坐在后排,透过深色车窗玻璃盯着门口:“你们说……磊哥这次会成功吗?”我看了一下表说道:“应该没问题,依我以前在酒店工作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正是这种场合的高峰期,人肯定不少。大佐之前不也说了吗,这种亡命徒的典型心理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时间段人流量最大,就算是发生什么事情,他也好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转眼半个小时了,除了进进出出的客人,并没有一个像麻克身形的人到这里。
    我暗忖道:糟糕,不会是那些人没有及时给麻克报信儿,他察觉到了什么吧?这种人的嗅觉往往比狗还灵,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溜之大吉。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可就功亏一篑了!
    我亟不可待地又看了一下手表,右手捏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横过来反复在鼻子底下嗅着。突然,韩笑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四哥,你快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老者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的拐杖“咚咚咚”地敲着地面,这个老人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猛然间,我注意到他的手腕,赶紧示意大家:“别慌,再等等,看看磊哥有什么消息。”老者在潇潇足疗店的门口停了下来,先是抬头看了看足疗店的招牌,然后又警惕地看看周围,将红黑格子的围巾拉了拉,遮住了大半张脸,低头走了进去。韩光赶紧给磊哥打了一个电话:“磊哥,目标进去了,小心!”又过了大概十分钟,磊哥出来了。他刚上车,我们就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磊哥看了看足疗店说:“那老头儿刚出现,服务员就像是迎自己亲爹似的。从头到尾,老者一句话也没说,服务员就把他带进了一个偏僻的单间。过了没两分钟,老板娘也一扭一扭地进去了。我曾经试图靠近那个房间,哪怕守在外面能听到点什么呢。可是房间的设计是隔音的,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反倒是服务员很警惕地走过来问我干什么。幸亏我脑瓜转得快,说要找厕所。总之吧,里面的情况我没有摸清楚,对不住大家,白跑一趟。”“说哪的话,磊哥,你做得很不错了!”我们都安慰着磊哥。毕竟他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何况心中还惦念着妻子和孩子,自然不同于我们这些年轻人了。
    我摸了摸下巴,仔细询问了磊哥那个房间的位置,然后说:“磊哥,把你的帽子借我用用。”我拿过帽子戴在了头上说,“我亲自去一趟,最起码我得想办法找出国宝的所在。”三光说道:“我和你一起去。”他拿过了刚子的太阳镜戴上了。“等一下。”韩笑叫住了我们,他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条短信。内容是:一定要让佳亮小心,注意安全,你们几个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落款是“童萱萱”。我握着手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怔了一会儿后,我什么也没说,将手机还给韩笑,对三光说道:“走吧!”我们俩走到了门口,门卫穿得跟印度阿三似的,看到老远走来两位客人,开门迎出来:“两位先生好,请。”随手拉开迎宾门。我们点点头走了进去。如果说外面是金碧辉煌的话,那内部除了奢华一词,我想不出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大堂的顶灯硕大豪华,光彩夺目;音乐喷泉伴着节奏变换着颜色;水池里不是金龙鱼就是银龙鱼;就连休息厅的座椅也是出自名家手笔。
    来到了前台,前台工作人员问:“您好,请问几位?”“两位。”我们按照规定办理完了一切程序,就被服务员引领到了二楼大厅内,我看了看大厅的陈设,说道:“有包间吗?”“有的,先生,不过价格高。”三光笑了:“高,能有多高?带我们去看看。”服务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您这边请。”我们来到了三楼,这里是一个休息区,有躺椅和沙发,还可以点上一杯饮品小作休憩。
    在休息区的两边是林林总总大小不一的各个包间。门楣上用鎏金的牌子标着各个包间的名称,如“足乐堂”“养生池”“长生殿”……我按照磊哥所说的位置认准了老者进去的那个房间,指着它隔壁的一个房间:“那间有人吗?”“没有,不过那是个双人的大包间,是我们这里消费最高的。”“多少钱?”“4800。”三光说道:“我们就来这个了。”安排我们进了房间后,服务员问道:“我们这里的按摩师手法都很专业,请问二位喜欢什么风格呢?”风格?我愣了。服务员解释道:“有护士系、海盗系、警察系……”我和三光顿时明白了,原来这里还玩儿制服诱惑!可是现在我们哪有心情干这事?直接挥挥手说:“随便。”为了让戏看起来更真,最后又补了一句,“只要人漂亮就行。”“那就护士系和海盗系吧。请问二位还需要什么饮品吗?”我盯着隔壁的那面墙:“4800不含饮品吗?”“包含饮品在里面的,有啤酒和饮料。”“那就都上来吧。”“好的。”服务员这才出去。门刚一关上,我们俩迅速走到墙边,将耳朵贴在墙上,可是不管怎么听都听不到隔壁房间的任何声音。三光皱着眉头无奈地说:“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
    “进。”我们俩坐回原位。两三个服务生端着一个大果盘和各类饮品进来了,放下后说道:“两位请稍等,我们的按摩师马上就到。”等他们出去后,我们从饮品用具中拿出了空杯子,杯口对着墙壁,耳朵贴在了杯底……可是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咚咚咚”,又有人敲门,我们俩无奈地相视一笑,将被子放回原位。“先生,晚上好!”两个甜美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我们俩回头一看,天呐,鼻血差点儿喷涌而出!
    只见两个妙龄少女风姿绰约地一左一右并排而立。一个人着护士装,一人着海盗装,说是衣服,却基本都处于半透明状态,除了关键部位有那么几块布之外,其余地方的春光一览无余!再加上那玲珑的身材,年轻貌美的脸庞,相信只要是个男人都没办法抵挡得住这种诱惑!尤其是仔细看她们的长相,一模一样,竟然是一对双胞胎姊妹!
    第十九章 冒牌警察
    我和三光故意闹事,惊动了足疗店的总经理,目睹了这些往来烟花之地的女孩的悲哀,也趁此摸清了地形及房间布置。女孩向我说明了她的遭遇,唏嘘感慨之余,我决定报警,一可以帮她跳出火坑,二可以将麻克一网打尽!看到警察顺利查封了潇潇足疗店,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晚上在天然居咖啡馆开了一个小小的庆功会,就在庆功会上却意外接到了杨洋的电话——那拨警察居然是冒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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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情此景,我和三光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两个人相视良久,竟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倒是两个女孩先说道:“请问先生,你们想要哪种服务呢?”说着,两个人就像报菜名似的,一个接一个地说出了这里的各项服务及报价。最后没有任何悬念,就是所谓的“特服”,也是要价最高的,2888元。
    我暗自笑了一下。三光皱起眉头:“怎么,特殊服务不包含在包间费里?”两个女的笑了:“对不起先生,不包含的。”三光低头思忖了片刻,而后说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方便,这样吧,我们再要一个房间。隔壁的房间有人吗?”穿海盗装的一个女孩说道:“没有的……”突然,护士装女孩拉了她一下,她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双唇闭紧,不敢再说话了。这一细节自然被三光和我察觉了。我问道:“到底有没有人?”“有人的,那里已经被客人提前包下了。”护士装女孩回道。这当然是一个托词,麻克之前去过那个房间。海盗装女孩说那个房间没有人,就证明麻克已经离开。可是离开后,却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禁止客人入内,可见,隔壁的这个房间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我可以做一个大胆的推断,房间里存放着那八百多部敦煌佛经。
    三光反问道:“有客人提前包下,那意思就是我们不能进喽。唉……”他叹了一口气,对我说:“要不咱们换一家?”我点了点头,拿起外套。一见我们要走,两个女孩着急了,赶紧说:“先生,这样好不好,我带您去另一个房间。隔壁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打扫,采光也不好。我……”我挥了挥手说:“算了,你看看,我们哥俩本来想在一个房间里的,不是不方便吗,就想另外再订一个房间,可是又不想离得太远,你们既然不同意,那没办法了。”“可是……可是你们饮品都订好了,果盘也给你们上了……”“我们也没用啊!”说着,我们拉开房门往下走。海盗装女孩见状赶紧拿起包间内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我们刚走到二楼,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上来,四十多岁,油头粉面的,见到我们,赶紧站在楼道上张开两只胳膊拦住我们的去路,笑呵呵地说道:“二位,二位留步,呵呵呵呵。”“请问你是……”“哦,我是这里的总经理,二位,咱们上去说,上去说。”几乎不容我们说句话,就连请带拉地将我们拽回了三楼。三楼是整个足疗店消费最高的地方,装修雅致,除了一些特定的大客户,很少有人光顾。此时也是冷冷清清,没有旁人。
    总经理很客气地让人端来了茶水,然后递上了名片笑盈盈地说:“呃,我叫王林发,我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十分抱歉,真的。按理说,客人进店就是上帝啊!我们员工对您不敬,我向您道歉。”说着,他冲房间叫了一声,“你们俩出来!”两个女孩很害怕的样子,几乎是贴着墙根出来的,两只手扭捏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总经理。总经理双手叉着腰,西装的下摆扭到了后背上,露出了突兀的啤酒肚,厉声说道:“我平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啊?你们就是给我这么招待客人的?”还没等我和三光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海盗装女孩的脸上。女孩尖叫一声,捂着脸靠在了墙上。
    不想总经理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你他妈还叫,我让你……”顺势就要往墙上撞。“等一下!”我厉声喝止,冲上去抓住了总经理的手腕,“王总,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女的,权当给我个面子,你把她脸打花了,一会儿我们也不能尽兴了。”王林发一听我这么说,知道我们有留下来的意思,赶紧说:“行行行,那我今天就冲您的面儿。”转脸对海盗装女孩说,“小心着点儿。”他转回身子来又点头哈腰,“二位,您请。”“先别忙,我们留下来可以,但是有一个前提,我们只要隔壁的这个房间。”我指指隔壁的房间。“这……这这……先生,你真是让我难做啊,这间房已经有客人包下了。
    他的东西都存放进去了。”三光也站起来了,笑着说:“王总,我这位兄弟一根筋,我是看明白了,哪间房都一样。干脆这样,你打开房门让他看一眼不就得了吗?”王总看看三光,又看看我,想了半天,一咬牙说道:“好,我打开门让你们看看!”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那间房的房门,推开房门一看,50多平米的房子没有床、没有柜,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家具,却被相当大面积的古书挤了个满满当当。一瞥之下,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我敢肯定,这就是当初我办理托运的那八百多部敦煌佛经。
    王总迅速关上了房门,笑着说:“您看,我没撒谎吧?客人包下来当库房了,呵呵呵呵。”我故意嘟囔了一句:“真他妈晦气!”三光逢场作戏地点了另一个房间,王林发为表示歉意,赠了一个大果盘。在这里一个大果盘的价格是588元,能这样做,也算是一个大手笔了。
    可接下来还要面临一个难题。一对双胞胎的姐妹,我和三光必须各自挑一个。三光点上一支烟说:“你先挑。”语气中带着一股坏笑,明显是想看我的笑话。
    我指了一下:“海盗装吧。”王林发送我们进了各自的房间,叮嘱她们好好服务,最后还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就转身出去了。海盗装女孩的脸颊上还带着红红的巴掌印,眼睛里还含着泪花,但还是强颜欢笑地问:“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我摆了摆手说:“先不忙……”继而盯着她的脸看着,这是一副姣好的面容,虽然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但是却足可打动人心,再加上梨花带雨,足以让人不由地心生怜悯。“铃铃铃铃……”屋内的电话响了。
    女孩说道:“对不起先生,我接个电话。”她接通后,“哦”了两声,就挂断了,然后对我说,“先生,你朋友有事先走了,他的账我们会记到前台。”“嗯。”表面上我无所谓,但是我却在心里暗暗骂三光,“这叫什么事,还是当大哥的呢!”“先生,先生……”“啊?”我回过神来。“您确定要特服了吗?”“哦,先不急,陪我聊聊天吧。”从一开始这个女孩失语说出隔壁房间没人,我就看出来她和一般的风尘女子不一样,可能是涉世未深吧。我希望可以在和她聊天的过程中查到我想要的线索。“你叫什么名字?”我端起了一杯饮料慢慢喝着。“我叫柠檬……”我明白了,像她们这种女孩怎么可能用真名呢:“你多大了?”“……”女孩站在那里,双手局促地摆弄着衣服的下摆。看起来,在这种地方,年龄也成了保密的问题。我站起来说:“你先坐下吧。你放心,我不会做一些那样的事情,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有一些事是生意场上没办法推却的。”为了让女孩相信,我不得不说出一些违心的话。
    女孩果然相信了三光只是我生意上的伙伴,她看着我。我反倒不好意思了,笑了笑:“其实我都有自己的妻子了。”这话倒没有说错,虽然沈晨雨只是我的未婚妻,可是在我心里,她始终是我的妻子。女孩不无羡慕地说:“那你很厉害啊,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事业了。”我却说道:“哪里啊,你单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啊!当初我什么都没有,没钱、没权、没关系,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爬,慢慢有了今天的地位。说实话,也不容易啊。这社会我算是看明白了,人生嘛,谁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我觉得人生就像是一道道的难关,一个坎儿接着一个坎儿,平庸者就倒在了困难面前,成功者才会不断地去克服。”女孩忽然低下了头,沉默了。似乎我触到了她的痛处。我喝了一口饮料问道:“不如说说你的故事吧,为什么会做这一行?”我说完这个问题,女孩的眼睛里再次涌出了泪水,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我放下水杯,从床头柜的纸抽里抽出两张纸巾塞给她。她接过去很小心地擦拭着眼泪,不敢弄花她的妆,等这一切做得差不多了,她说了一句:“我是被逼的……”我心中暗道:谁不是被逼的,好像说得每个人都没有自尊心或者性饥渴似的。但是我现在是演戏,只能继续问道:“被谁逼的?”女孩很坦然地说:“我姐姐……”我对此大吃一惊,忙问道:“就是……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嗯。”女孩哽咽着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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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彻底陷入了一种人类最原始的心态——好奇。之前我在酒店工作过,虽然不曾参与其中,但是见惯了风月场上的种种事情。大家不过是逢场作戏,一夜过后谁都不会记得谁。很久以前曾和一人促膝长谈,谈及杜牧及秦淮河畔。他久经风月场,对我感叹:“现在的风月场所已远不及过去了,过去的秦淮名媛需色艺俱佳,如今却只重色,还是化妆化出来的……”虽是如此,但我知道,有那么多的人去做这一行,无非是获利颇丰,甚至到了最后,很多女子都习以为常了,“礼义廉耻”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却让我有了一种怜惜之感,她是被她姐姐逼的,从之前的表现来看,怎么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是演戏的话,那我只能说她的演技足以问鼎奥斯卡的影后了。
    女孩低声抽噎着,喃喃道出了当年的缘由:“我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家里除了爸爸妈妈、姐姐、我,还有一个弟弟。虽然很穷,但是一家人过得很充实。可是在我七岁那年,妈妈被车撞成重伤。送到医院后,医院却因为没有交齐押金为由拒绝抢救。最后……她还是走了。妈妈走后,爸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酗酒,都不下地干活了。有一年赶上大旱,我家的地彻底荒了,这一下子我们家彻底没有收入了。眼看家里断了粮,爸爸就对姐姐说:‘你就别上了,女娃子读书也没什么用,不如就让你弟弟读吧。你去城里打工,贴补家用。’我记得那天晚上,姐姐哭了,哭得很厉害。我知道她是想读书,可是她不敢跟爸爸说。因为每次爸爸喝完酒都会打我们。第二天,姐姐一大早就去学校了,可是这次跟以往不一样,她没带书包。快到中午的时候,姐姐红着眼睛回来了,她在里屋,一边哭一边收拾着东西。“我们吃午饭的时候,家里来人了。是同村的二牛,他是村里出了名的万事通。平时有谁去城里打工都是通过他。
    爸爸对姐姐说:‘在外边好好挣钱,有城里人看上你就嫁了吧……’最后姐姐跟着二牛含泪走了。”我感慨了一句:“你姐姐……也很不容易啊……”见女孩不说话,我问道,“后来呢?”女孩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说道:“这种厄运很快就轮到了我身上,姐姐去城里还没半年,爸爸却整天坐立不安,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担心姐姐,可是他后来说:‘这女娃子真是没心没肺,这都快半年了,一毛钱都没往家寄过。’又过了大概两三天吧,他就带回了一个男的,大概有四十多岁吧。我这时才知道,他是想让我嫁人了,收点儿彩礼钱。”我真是气愤了,身为一个男人,在家庭遭受厄运的时候理应承担起家长的责任,可是这个男人却想着用女儿来挣钱了,我问她:“你同意了?”女孩抬起一只手背小心擦拭了一下眼泪:“不同意有什么办法呢?一开始我听到这个的时候号啕大哭:‘我不,我不嫁人!’那年我才16岁……我把自己锁在里屋,想让爸爸进不来。可谁知道,他和那个男人使劲踹了几脚门,门板直接掉了下来。然后也不管我怎么叫怎么反抗,爸爸拿了一根尼龙绳直接把我的双手捆了起来,然后那男的把我扛在了肩膀。就这样……我就算出嫁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的只出了3000块钱。
    就因为3000,我爸爸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我点了一支烟,忽然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太多的故事了,问道:“既然你都嫁人了,为什么你姐姐还会找上你呢?”“那个男人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光棍,爱耍流氓,动不动就占人家小媳妇的便宜,人又懒,村里没有姑娘看上他。家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买我的那3000块钱是他借的,他不去想办法还,而是让我来挣钱还债。我怀孕了也依然是这样,整天在地里干活。因为劳累过度,我的第一个孩子流产了……他听说孩子流产后,没有关心我的身体,当天晚上就毒打了我一顿,还不让我吃饭,说是我害死了他的儿子。等到后来,我又怀孕了,这次我小心了很多,顺利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是却是一个女儿。他一气之下又对我拳打脚踢,然后把我锁在了屋子里。一连过了十几天才放我出来。等我出来后,我却发现我女儿不见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懒洋洋地说:‘一个女娃子能有什么用?养大了也是赔钱的货,我把她卖了!’”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真是怒火中烧了,一记重拳打在了桌子上:“这个男人也太他妈畜生了吧!”“我记得当天晚上我哭得特别特别伤心,后来听村里人说,我姐姐回来了。
    好多人都说:‘要不人家在城里待这么多年呢,可真没白待,呵,你看看人家,从头到脚,穿金戴银的!你们家可风光喽!’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看到姐姐,我不是想沾光,是想姐姐能救我出去!第二天,姐姐就来了,这次回来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烫着头,上身穿一件貂皮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毛线连衣裙,脸上的妆很漂亮。她看到我现在这样很心疼,就和那个男人谈条件。那个男的就一屁股坐到了床边上,拿一根扫帚苗剔着牙,大大咧咧地说:‘好呀,你要带她走,行,拿一万块钱来,你带她走了,我总得再娶一个吧,没钱哪能行?’我气坏了,因为有姐姐撑腰,我跟他喊了一句:‘你把我女儿卖了,这笔钱又怎么算?’可是我的话刚说完,那男的扬手就是一巴掌,我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姐姐赶紧说:‘别打了,你太过分啦!不就是一万块钱吗,我给你!’她打开了手上提的那个很精巧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了厚厚一摞子的钱,扔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钞票散开,飞得到处都是。男人的眼睛里尽是贪婪,他只顾着低头捡钱。姐姐拉着我对我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我们走。’”我吸了一口烟,说道:“其实你那时并不知道,你姐姐已经是被人……”“嗯,她那时就被人包养了,我那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这些情况。到了城里,姐姐陪我买了好多好多的衣服,都是名牌。
    我当时不知道这些衣服为什么那么贵,只知道它们穿在我身上很好看。随后我求姐姐帮我找份工作,姐姐说:‘其实我这两天也在找人,想帮你找一份工作,明天有个公司的老板要跟你见面。’我问:‘找份工作老板还要亲自见我吗?’‘唉,你不知道,现在城里都这样,再大的企业也是老板亲自挑员工,这不放心吗!’“第二天,我就到了一家餐厅,是一家西餐厅,跟那个老板约好了在这个地方见面。为了给我壮胆,姐姐陪我一起去的。因为第一次吃西餐,我显得很笨,刀叉不会使,又喝了很多的酒。那个老板没有问我任何工作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儿地敬酒。我开始不想喝,但是姐姐说过,酒桌上的规矩,对方敬的酒必须喝,要不然对方会很没面子。我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我心中明了,说道:“西餐用的酒杯是红酒杯,照这么个喝法,那个老板存心是要让你喝醉。”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一丝不挂,躺在了一家酒店的床上,那个老板就在我身边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自己好脏。我去找姐姐,哭着质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姐姐说:‘你不要以为这是多大的事情,这在城里很正常。咱们家没钱、没权,也没有有权势的关系,就靠这点儿还算不错的长相了。要是你连这都豁不出去,咱们姐妹还凭什么在城里立足呢?人家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我恨得咬牙切齿,说了一句:‘我要报警,我要让那个浑蛋遭到报应!’“姐姐冷笑着:‘报警?你去试试看啊!人家生意做到那么大,当官的每年都等着他送礼,你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报警人家会理你吗?咱们就是小老百姓,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你要是真的报了警,回头这老板肯定找你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姐姐连哄带吓,我真的怕了,就没有报警。农村的思想很封建,我一想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说也可以找个男的托付终身了,可是那个老板就是想随便玩玩,没打算真的娶我。姐姐一年左右就换一个男的,就这样,我们姐妹俩慢慢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就决定北上。先是去了北京,可是北京那边竞争压力很大。姐姐决定离开北京来秦皇岛,因为这里是入关的必经之地,又是旅游区,离唐山和东北都很近,有钱人不少。”我掐灭了烟头:“你姐姐做生意一定是把好手。”转而问道,“你想不想摆脱这种生活,回去安安定定地过日子?”女孩听完这话,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灵光:“想,当然想啦!”我拿起外套,问了一句:“这里有后门吗?”女孩指着一个方向:“从一楼这个方向走,穿过厨房就出去了。”我点了一下头,也没再说什么就出门了。
    回到车上,三光一脸地坏笑:“咦,这么快?”我没有心情和大家开玩笑了,说道:“差不多就了结了吧,报警好了。”“现在就报警?”磊哥很迷惑。“刚才我们在那间房间里看到了遗失的敦煌佛经……对了,麻克进去之后有没有再走出来?”“没有,我们一直盯着门口,从你们俩进去到现在,只有人进去,没有人出来。”韩光很警惕地说。我揉了两下太阳穴,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警局朋友杨洋的号码:“喂?”“呵呵,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现在可风光了,就连敦煌佛经你都能找到。”杨洋很轻松地说。“还没完全找到呢!”“怎么呢?”“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怎么样?”“哦,关键时刻自己熬不下去了吧?终于想起我们警察来了。”她的语气大有解恨之意。
    “好了好了,惹不起你们警察,主要是这件事我们管不了,只能你们出马。”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死死盯着潇潇足疗店。
    杨洋听我语气很认真,于是说道:“说吧。”“市里有一家潇潇足疗店,涉嫌黄色服务,你最好马上跟上级说一下,另外有一个上了锁的房间,里面有八百多部敦煌佛经,盗走这些经书的就是在逃犯麻克,你们也可以查一下。”杨洋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一件事,她喃喃说道:“这么大的案子呀!”“大小姐,你就别愣着了。我们在这里都快冻死了,总之你们尽快出兵就是了!”挂断电话后,我又仔细询问了一下事情的发展,同时也把里面的情况一一讲给大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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