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李寄荷被推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然后知道自己衣不蔽体,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到人群中去,李寄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她费劲心力想遮住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被一股邪恶的力量控制住,身体动作完全不受控制

    冲入人群的她在尖叫,被她这豪放吓到的众贵女一个个都懵了,傻了似的看着她,不知短短时间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直到陈蘅跟着李寄荷一起尖叫,众贵女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的众贵女捂眼的捂眼,抛衣服给李寄荷的抛衣服,还有完全没了礼仪大骂李寄荷不要脸的,一个个神态各异,千姿百态。

    赵郡李氏的当家人各个羞愧难当,大房家主踢了二房亲生弟弟一脚,大骂二房的不要脸没规矩,丢人现眼的东西,让二房快把李寄荷这个丢家族脸面的疯子拖下去。

    李寄荷的父亲也快被这疯子一样的女儿丢尽脸面,又被整日骑在他头上耀武扬威的兄长逮着机会大骂,就更是火大,狠狠踹翻还愣在原地的妻子,怒声吼道:“还不带这没脸的玩意下去,我李家还丢不起这人。我刚问你,她去哪了?你跟我支支吾吾不肯说,骗我说这个不要脸面的玩意是去换衣服了。真换衣服,那衣服呢?”

    李寄荷的母亲也傻眼了,她当然知道女儿是去干什么的,听她说是去对付不长眼的别府贵女。女儿一向聪明,她也就拨了几个厉害的人给她,随她去弄。现在看来,女儿栽了,是谁?

    “是谁?我的阿荷,你告诉为娘,到底是谁做的?告诉阿娘,阿娘不会放过那等龌龊小人。阿娘一定会让那个害我阿荷的贱人生不如死,让她后悔活在世上。”现场也只有李寄荷的母亲一人还是关心李寄荷的,给女儿穿好衣服,让几个仆妇制住女儿,咬牙切齿地问道。

    李寄荷本来一直在尖叫,现在听到娘亲的安慰,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看破身子的耻辱终于解了点,厉色嘶声道:“阿娘,是郑十一娘,是她。她疯了,杀了好多人,跟我在一起的几个婢女全部被她杀了,全给扔进火里了。她是疯子,她是恶鬼转世!阿娘,帮我,你一定要帮我。”指甲在她母亲华丽的外衫上蹭弄,很快地,她娘亲的外衫都被她勾出了几个洞,“阿娘,她还想杀我。我好怕,救命啊!”才镇静一会,李寄荷又开始尖叫,她想到熊熊烈火中走出来的那个看着娇弱,实则恶鬼临世的女人,身子没来由地又抖了抖,拼命抓着她娘亲的衣服尖叫,“阿娘,她来了,她来了!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李寄荷的尖叫超级大声,在场所有人顺着她恐惧的尖叫声把目光投向火源中走出来的两个少女。

    一个搀扶着另一个,两个相互扶持的少女一身灰扑扑,套在两人身上的布料都破破烂烂,其中一个少女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部被火灼伤,伤口恶劣惨不忍睹,看到这一现象的贵女已经有人在放声惨叫。

    “这是鬼吗?有女鬼啊,救命!”

    “什么鬼,是骄阳县主和她的婢女,你们都看清楚了。”

    ……

    看到郑如骄和春沉从火中狼狈至极地走出来,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

    赵郡李氏刚刚因为听了李寄荷的指正,此时看到正主出来,立时上前来要昭王府的人给个说法。

    昭王自然死也不认,跟赵郡李氏的争执不下。

    李氏带着几个仆妇找郎中的找郎中,搀扶郑如骄的搀扶郑如骄。

    而现场其他人都在窃窃私语今日的纵火事件和李寄荷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量着,众人把目光在郑如骄和李寄荷两人之间来来回回,探讨不止。

    这个时候,从庭院外飞驰进一匹烈马,马蹄声哒哒,完全无所顾忌地冲进庭院,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来人下马,直奔被好几人团团围住的郑如骄。

    “骄阳。”是听到寺庙火灾,千里万里赶来的陈述。

    郑如骄抬起头,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漠。

    彼时,赵郡李氏的一群人正在疯狂质疑她杀李家仆妇,伤害李寄荷,给李寄荷喂毒1药,为此,赵郡李氏人一定要昭王府给说法后,才肯让她去治病。

    在这样的境地下,陈述的出现,让郑如骄忽然就转了和这些人分辨的心思,只一瞬,就柔弱无依地倒入陈述怀中,低声在陈述耳边啜泣道:“纵火是李寄荷做的。先前烟火宴会她给我和我的婢女的花灯上涂了西域来的迷香。所以,我和我的婢女即便被火烧,也还是在沉睡中。如果不是我身体异于常人,早一步醒来。我就……”

    “求求你,帮帮我。”

    眼泪滴在他胸口,陈述只觉浑身一震:“骄阳,别怕,没事的。赵郡李氏不会拿你怎样的。”

    陈述安慰在怀中哭泣的未婚妻,完全不管拦路的要说法的赵郡李氏群情激动的那些人,抱着郑如骄找郎中看外伤。

    “不能就这么放她离开。陈十七,我们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可是你也要看她做了什么事?不要她说什么你都护着她?”赵郡李氏的族长站出来说话。

    “她做了什么?”陈述正专心致志地给郑如骄擦汗,对于赵郡李氏的质问,完全是心不在焉在回答。

    “她做了什么?她莫名其妙怀疑阿荷是纵火的凶手,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大理寺的官员,给阿荷下私刑,无耻之极地扒阿荷衣服,让阿荷赤身在众人面前。并且杀了阿荷带着的所有仆妇。陈十七,你真不觉得你这未婚妻应该给我们赵郡李氏一个交代吗?要送刑部审查吗?这么歹毒的女人你……”赵郡李氏的族长越说越愤慨。

    “听说烟火大会,李家娘子给骄阳的花灯上涂有西域奇香。陈安隅,找人查一下这件事。”陈述似乎完全没听到赵郡李氏的在说什么,只自顾自道。

    赵郡李氏的愤怒地骂着陈述,不准陈述抱郑如骄去救治。

    这样闹了好一会,陈安隅招来的人也不知从哪找到了今晚贵女们持有的所有花灯。

    只是郑如骄的花灯被火烧尽,照理说,应该查不出李寄荷施放迷香的证据。赵郡李氏看陈述要查验花灯,也是一个个嗤笑。

    可没等他们笑完,陈安隅找来的人从李寄荷的房中搜出了好几盆不起眼的小草,让人现场研磨成粉后,兑入水中,给找来的猫狗喂了,猫和狗不久后都睡了过去。

    现场看好戏的全部哗然了。

    原来真的有无色无味西域奇草研制的迷香。

    这个时候,郑文浅和郑心芷两人也出来说道:“难怪,着火的时候,我和十六娘一直喊十一娘,也没见十一娘出来。后来,火势越来越大,我和十六娘才不得不先逃出来。那时,我和十六娘也以为十一娘早出来了。”

    “原来如此,十一娘和她的婢女是中了迷香,所以失火的时候,根本睡着,只等火烧过来的时候,才醒来。不过万幸,十一娘和她的婢女都动武,黄天保佑,她们没事。”郑心芷也喃喃道。

    “李氏族长,你们族里的娘子都要烧死我未婚妻了,我的未婚妻生气了发作了你们府的仆人,和纵火的恶人,难道不可以吗?”陈述的眼神很冰凉地扫过忽然就闭嘴了的李寄荷和赵郡李氏一群张口结舌的人们,盯视这些人一会,又补充道,“这样,你们还要报大理寺吗?”

    因为赵郡李氏的一直赖在这里,陈述也只能让郎中自行过来,拉了一块帘子,在帘子后给郑如骄疗伤,而他负责应付纠缠不清的赵郡李氏的人。

    因为西域奇草摆在面前,李寄荷又忽然不做声了,赵郡李氏的也不敢吱声了,这回是眼睁睁看着陈述抱着郑如骄离开此地,陈述身后跟着李氏,昭王府的一干人等,还有好几个郎中。

    扑上来要看娘子伤势怎样的夏鱼秋落冬雁等人。

    只是这些人通通被陈安隅拦住了。

    而夏鱼为了见到自家娘子,和陈安隅连起争执,最后去推陈安隅的时候,被绊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

    清河陈氏陈蘅暂住的院子,其中一间很大房间里,临时搬了张很大的床榻供郑如骄休息,郎中早就给郑如骄敷好药下去了。郑如骄的几个婢女也一个个被带下去疗伤,李氏哭得也累了,被昭王带走了。房间里就剩下陈述和郑如骄两人。

    一个闭着眼睛装睡,一个看着床上装睡的人,若有所思。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陈述感觉自己这未婚妻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他自己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骄阳,我知道你没睡。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立即就过来,你浑身都是伤,我却才过来。你是不是在怪我?”陈述掖好郑如骄的被子,叹息地把手放在被子上,感受被窝里少女浅浅的呼吸。

    “我今日是真有事,耽搁了没来得及过来。我要早知道纵火的是你的院子,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受那么重的伤。对不起,骄儿,你能原谅我吗?”被子里的那一团似乎僵硬了下,随即又回复浅浅的呼吸。

    只是没有回应。

    “骄阳,你能说句话吗?”真的生气了?陈述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猜对后,却更仿徨了。因为那一夜,郑如骄没有和他说任何一句话。

    似乎真的早就睡了。

    那一夜,陈述为了得到一个回复,趴在郑如骄床榻边宿了一夜。

    可是,郑如骄真的就早早睡了,完全没有起来,更没有看到陈述睡不好。

    ~~

    第二天清晨,陈述又被清和陈氏家族的人叫走要商量事情。他走时,郑如骄还在睡。

    “骄阳,族长找我有事,我等会再来看你。”这是陈述离开时的话,说完,他人就走了。

    他离开后,郑如骄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冰凉。

    火好大好大,一阵阵蔓延过满屋满院,房梁倒塌下来,砸在她的腿上,她想尖叫,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尖叫有什么用呢?她的几个婢女还在隔壁屋子里等她去救,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尖叫,脆弱。

    可是她也想哭啊,她虽然会武,可是这是转眼就能把人烧干净的大火哎,她怎么救人啊,怎么逃出去啊?

    那漫天大火里,无数次从火中进出,她看不见前方有什么路,只觉得下一秒她也会葬身火海,可是春沉她们几个对她确实很难得的忠心,她也做不到丢下她们几个,一个人跑出去,就再也不回头。

    可是一次次进出火海,她也恐惧,她就算想死,可也从没想过被火活活烧死啊。

    她那么害怕,可那时候陈述在哪里?

    忙吧。

    如果不是她命不该绝,等有些人忙完,她也就真成一股青烟飘了,散了,再也不见了吧。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如果她因此而死了,除了她自己,谁还会千年万载永远记住她?

    所以,她想听的不是对不起。

    忙,大家都忙啊。

    等她死了,有些人可以尽情忙自己的了。

    郑如骄眼里有淡淡水迹,没等落下,又消失不见。

    其实也不该怪他,人家确实有事嘛。可是为什么,她心里那么不舒服,不舒服到敷衍都懒得。

    也难怪他一出现,她自己都不幸他会帮她,直接耍心计,装可怜博他同情,利用他的同情帮自己对抗赵郡李氏,而不是跟他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后,让他帮她。

    是啊,可怜兮兮的她谁都愿意帮吧。她这么想。

    如果不可怜兮兮呢?一连杀了五六个高武功的仆妇,扒了李寄荷的衣服,让李寄荷这个名字从此绝迹在长安城的贵族圈。这样的她,他会相信她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如此。

    要知道李寄荷今日不出问题,就那女人今日想烧死她的劲,她逃得过今日,怕是逃不过明日啊。

    所以,即便今日不能让李寄荷去死,也得让她再也翻不了身,起不了浪。

    而怎么让一个贵女永远翻不了身呢?

    赤身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贵女,想翻身,下辈子吧。

    只是这样的事情被揭发,对她不利。

    陈述在那个时候出现,是最好的挡箭牌。

    陈述,算了,他有他的家族利益和身后很多的族人要护。她和他以后就这样吧,本来两人感情也有限。

    郑如骄坐在梳妆镜前,忍耐地给自己敷药,弄得疼了,咬牙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时间写,这章很多内容简化了,写得也有点乱,实在是太晚了,写得迷迷糊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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