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经历,都是甜蜜的。

    大家好,我叫程甘,心甘情愿的甘。

    我大姐是程糖,二姐是唐程,小妹是程愿,我家有六口人,如果加上大姐夫,就是七口,虽然爸爸妈妈并不承认大姐夫。

    我的名字,据说是我爸爸在产房,为了讨好历经苦难生下我们的唐女士起的,虽然起得很没有水平,可看在他那么帅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吧。

    在我眼中,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帅的人,很帅气的大姐夫只能很遗憾的,排在第二位。

    十五岁的程甘手托着下巴,看着讲台上正滔滔不绝讲着枯燥解题步骤的物理老师,在现象里已经换上自家老爹的头像,望着不由得笑出来。

    “程甘,你安静会能死吗。”一声不耐烦的喊叫声,把程甘拉回现实。

    这一声,不仅召唤回程甘的神游,还有沉浸在学术巅峰里的物理老师,“接下来找几位同学上来做题,程甘?”

    程甘磨磨蹭蹭地合上书本,争取能把那行陌生的公式记住,深深地呼吸,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姿态。程甘的位置在里面,出来要经过同桌的位置,“贱人。”程甘在心里恨恨地骂,抬脚用力踹他的凳子。

    哦,对了,她今天穿了帆布鞋。

    程甘一瘸一拐地走上讲台,脑袋里一片空白,早已把那串没有眼缘的公式给忘得一干二净。眼睛瞥了几次旁边人的做法,比猫画虎,竟然给做出来了。

    物理老师一个个评价,计算正确的会画上一个对号。程甘紧张地等着,看着老师在自己做的题上画了一个对号,她握拳,兴奋地“欧耶”了一声。

    贱人之所以贱,是因为他们无处不在。

    “贱同桌”又发声,“老师,中间那道题的结果是错误的……正确的计算结果应该是……”

    程甘目瞪口呆地望着黑板上的粉笔字,眼睁睁地看着从对号变成一双筷子,她牙齿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去看旁边的同桌,人家已经低头继续做题。

    贱人,程甘又骂了一遍,这次发出了声音,嘟嘟囔囔的。

    到了放学时间,程甘忙不迭地收拾书包,急匆匆地要往教室门口跑,偏同桌是个慢性子,一个盖笔帽的动作都要分解成几个步骤,程甘看得又是生气。

    “贱人。”这次程甘没忍,故意挤着同桌和后面那排桌子,往外走。

    男同桌转头看她,漂亮的眼睛眯着,薄唇抛出几个字,“不准说脏话。”

    “你管不着。”程甘抱着书包往外面跑,像是怕被人抓住一样。

    “齐眺,你的撑杆怎么跑这么快,难道是谈恋爱了?”后排的同桌看着教室门口问。

    齐眺低头收拾笔袋,轻声笑,“可能是吧。”

    齐眺头发清爽脸庞干净,又喜爱穿运动装,看起来十分的阳光帅气,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是学校公认的校草级人物。用句流行话来说就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才华”,始终保持全级前十的成绩。

    挑灯夜读的程甘童靴,是三百名开外。

    后排的同桌收拾书本,“你今天回家吗?你妈上周问你了。”

    “回。”

    课桌是连着的,上面一条歪歪扭扭的铅笔线,幼稚得像画的人。齐眺拿出橡皮擦,沿着线擦得干干净净,想着明天同桌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虽然每天都能看到,可他还是会期待。

    齐眺家住得离学校远,他骑着自行车上下学。齐眺很高,一辆纯黑色的山地越野车,熟练地沿着校道往门口骑,恰好看到小狗一样围着一个英俊男人的程甘。

    他加速,差点撞到那个正满脸讨好微笑着撒娇的女同学,自行车从停在学校门口,庞大又奢侈的车子旁边经过,背影潇洒又可恶。

    程绍祖拍着女儿的头顶,“上车,看什么呢?”

    “一个贱人。”程甘气哼哼地说。

    程绍祖又揉女儿的头,“不准说脏话。”

    程甘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说,“最讨厌听到这几个字。”

    程绍祖一愣,又望了望年轻男孩子骑车的方向,已经没有身影,心里明了,摇着头无声地笑,是不是该和唐惜商量下关于彩礼的标准。

    程甘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兴冲冲地问,“爸爸,妈妈晚上做什么饭?”

    “糖醋鱼,今天你姐姐回来。”

    “大姐?”程甘立刻紧张地问,“妈妈今天心情好吗?”

    “不太好。”程绍祖撑着额头,愁眉不展地说,从早上开始唐惜已经打破了一个杯子,叹了十次气,不搭理程绍祖半个多小时,种种迹象表明,她在生气了。

    程甘坐立不安起来,严肃正经地解释,“爸爸,明天要交的作业落在教室了,我今天可以不回家吧,作业挺急的。”

    “不行,必须回家。”程绍祖直接拒绝,缓了缓语气,看女儿皱眉苦脸的样子,安慰她,“你妈妈今天会心情不好,你在家能帮着劝劝她。”

    “妈妈和大姐……不是一天两天了。”程甘可怜兮兮地说,“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大姐夫?”

    是啊,唐惜不喜欢孔绍保,不是一天两天了。

    程糖带着男朋友孔绍保回来吃饭,加上跟着回来的程甘,四个女儿全部到齐。程糖看到程绍祖想要站起来又没站起来,漂亮的脸上是倔强的表情,眼睛看了几次关着门的厨房方向。

    唐惜在厨房做饭。

    程绍祖明了,隔着段距离对大女儿点了点头,拍了拍程甘,程甘立刻开启聒噪模式,扑过去大姐大姐的叫。

    程绍祖打开厨房的门,进去帮忙。

    程甘喜欢热闹,又是有段时间没见到程糖,自然是高兴的,“大姐,你好久没回来啦,大家都好想你。”

    “是吗?”程糖笑了一下,却不见多高兴,“肯定有人不想看到我的。”

    饶是程甘这样爱说话的,遇到程糖这样不会聊天的,这天也不能聊下去,冷场好几次。好在很快要上桌吃饭,这个插曲也就过去了。

    这顿饭相比较前几次,还算风情浪静,没有人拍桌而起,没有人愤然离桌。

    程甘正和爸爸互相比赞,就听到卧室里传出来吵闹声,俩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一天还是和前几次没什么区别。

    “你是我的女儿,如果是问我的意见,我的回答是不行,如果问我的决定,是不可能。”说话决绝的是唐惜。唐惜生三个女儿时候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性格自此大变,不是变得更糟糕,而是温和不少,除了在解决程糖的问题时候。

    程糖的态度更加决绝,“我今天回来只是通知你,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嫁给孔绍保。”

    程绍祖拦着唐惜,程甘有眼力见的把大姐拉出去,才避免了母女俩大打出手的局面。程糖被拉出房间,她哽声喊,“众叛亲离,你们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后来拉着孔绍保走了。

    唐惜的坏心情在这一刻到达最低谷。

    程甘没有看到妈妈出房间,只是爸爸进去很久,出来时候脸上表情不好。程甘知道妈妈心情很不好,她想进去安慰妈妈,可是爸爸摇头,“让她静静,你们的妈妈是最坚强的人。”

    “爸爸,什么是爱情?”程甘疑惑地问,“像大姐说的那样吗?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决绝地坚持选择吗?”

    “她说的是爱情的一种,她痛别人也痛的爱情。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你不要经历。”

    “你和妈妈呢?”程甘歪着头问,“如果我能遇到像爸爸一样的人,就好了。”

    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程甘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是像父母那样,甜蜜的充实的幸福的。

    因为昨晚上大姐的事情,爸爸说妈妈昨晚上没有睡好,早上不能起来做早餐。吃着老爸弄糊的煎蛋的程甘,坏心情受到感染。

    她一定要找一个父母喜欢的人,绝不让他们伤心。

    程甘回到学校教室,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用了点力气放在桌上,又惹得同桌的不耐烦,甚至手指里夹着滑过界的卫生棉,“程甘,你动作小点能死吗?”

    “能。”程甘用力喊。

    齐眺诧异地看她,欲言又止,结果是什么都没说,把程甘夹在书里的试题拿出来,抽了自己红色的签字笔,在上面涂涂画画,甚至评估了分数,六十分。

    回到学校的第一节课,程甘听得漫不经心,眼睛看着桌上的试卷却什么都没看进眼睛里,突然,程甘站起来,一言不发往门外走,一片哗然。

    后排的同桌戳齐眺的脊椎,“你的撑杆怎么了?”

    “不知道。”齐眺看着摊放在桌上的试题,拿过来,犹豫了下又拿起红色签字笔。

    程甘想调位置不是一两天了,第一,她很讨厌男同桌齐眺,第二,她真的很讨厌男同桌齐眺,第三,她十分讨厌男同桌齐眺。

    如前两次的结果一样,班主任对于她的要求,给予了否定的回答,理由说得挺敷衍:你很安静,齐眺特意选你做同桌,你要多向他学习。

    学他嘴上损、小气吧啦吗?

    学他妹,程甘哼了一声,骂着。

    迎面撞上一个背着双肩包白色衬衣的男生,程甘没看到他的脸,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一秒,或者两秒,就知道这是她想要的。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很好听的声音。

    程甘整个人是傻愣着的,只知道傻呆呆的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程甘问,那人已经离开。

    知道漫画中,男主角离开的背影吗?程甘觉得这个人就是。

    程甘正为走廊内的短暂相遇而遗憾,又为没有及时问对方的名字班级号,而懊恼。

    班主任走进办公室,“大家安静点,魏旭去前面做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魏旭,希望接下来的日子……”

    程甘醉了、傻了,脸上只剩下憨傻的笑了,恨不得跳起来。

    在班主任为安排位置犯愁时,程甘已经忙不迭地举手,“老师,我可以和魏旭做同桌。”

    逃离了齐眺折磨区又接近了魏旭的距离,对程甘来说,是要撒花庆祝的好事情。

    “很开心?”齐眺手上转着笔,阴晴不定地问。

    程甘理所应当地点头,“开心啊,不用和你做同桌,当然开心。”

    “如果你是因为试卷,我……”

    齐眺没说完,程甘已经团着桌上那份多了九分的试卷,揉成一团,扔在垃圾袋里,“秀优越感的人,真的很讨厌。”

    “……”齐眺看着袋子里的卷子,表情变了变,可他还是淡定的。

    “再见,前同桌。”

    和魏旭做了新同桌,魏旭是温柔和善解人意的,虽然他对程甘每天变着花样的零食水果,还是会客气地说上谢谢不用了之类的话,可这丝毫不能抵挡程甘换了新同桌的欢喜。

    再也没有人嫌她嗓门大,再也没有人在她动作大时,不客气地推她一把,再也没有人在她试卷上评分,再也没有人总是惹得她生气。

    程甘和魏旭的座位在第五排最靠近墙壁那排,班主任给齐眺安排了新的女同桌,名副其实的文静同学,可是齐眺又调了几次位置,一次比一次往后,后来甚至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

    可他学习成绩好,班主任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了。

    程甘上下课走前门,齐眺走后门,同班的两个人,竟然很少碰面。

    今天魏旭请假,程甘想找老师打听魏旭是因为什么事情,走到办公室门外,与从里面走出来的齐眺,面对面。

    程甘撞到了他,她往后退几步,嘴上说着,“对不起……”以前她从来不说的,可魏旭总是说,她就学会了。

    齐眺没有看她,从她和门框之间,出去了。

    程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怪异的感觉,她转身看着齐眺的背影,他今天没穿运动装,他剪了头发,更短了,好像更适合他……

    “程甘,有什么事情?”班主任看到站在门口的程甘,问她。

    程甘这才想起来是找老师的,赶快进去,“魏旭请假了,是因为什么事情?”

    “说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两天。”

    “哦。”程甘双手搓着,又问,“齐眺要转学?”

    “说离家太远,快中招,家人想帮他换所近些的学校。”老师遗憾地说,“他父母来过学校几次,说齐眺一直不愿意转学,找我询问原因。本来还指望着中招后用齐眺的成绩给学校……”

    程甘走出老师办公室,心里像是塞了棉花一样,憋得她呼吸不过来。

    “程甘你在这里?我们要去看魏旭,你去吗?”同班同学过来说。

    “去哪里?”

    “医院啊,魏旭住院了,我们去看望他,你是他同桌,不能不去吧。”

    “去啊。”程甘说着,往教室跑,同学问她做什么,程甘说,“我帮他拿新发的试卷。”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同学已经和老师说过,不用上了。程甘回教室时,平时只觉得拥堵的教室,竟然空荡荡的,只有齐眺站在最后一排,弓着腰在折叠什么。

    程甘拿着试卷往外跑,匆匆地看了一眼齐眺,看到他也在看她,然后继续折叠着什么。

    程甘被推在最前面,手里提着水果篮,“魏旭,祝你早日康复。”程甘中规中矩地说,同学们嘘声一片,几个要好的女同学挤眉弄眼地揶揄她,“魏旭生病,你还不快表现表现,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矜持。”

    魏旭转来时间短,可他人缘很好,班上所有人都来了,除了齐眺。

    同学们惦记着晚上的课,程甘站起来跟着要走,魏旭却叫住她,“程甘,你可以留一下吗?”

    “我?”如果搁在平时,程甘是要高兴的跳起来的,可是今天,她只是猛地一惊。

    等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魏旭还是温柔的,“我不是摔倒的。”

    “我知道。”摔倒怎么可能会眼睛肿成这样。

    “我是被人打的。”魏旭顿了顿,“不问问是谁打的吗?”

    “谁?”

    “齐眺。”

    “他为什么打你?”

    “指责我对你态度敷衍,没有珍惜你的用心……”

    教学楼后面有片空地,建的是男生厕所,因为距离远,平时就是些特立独行的男同学在这里打架练手,对程甘来说,是坏孩子才会呆的地方。

    程甘没有上晚自习,而是去了这片空地。

    染头发、长发、奇怪衣服的男同学勾肩搭背经过,对穿着校服规规矩矩走路的程甘议论纷纷。程甘攒着胆子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在一片昏暗灯光下,站着的齐眺。

    齐眺背对着这边,可程甘一下子就知道是齐眺。

    “你为什么打他?”程甘站在距离他有段距离,质问。

    齐眺没转过身,倒是班上的另外一个男同学撞了撞齐眺的肩膀,“你的撑杆来了,问你话呢。”

    “你们先回教室吧。”齐眺对同学说,还是没转过身来。

    等别的同学离开,程甘往前走一步,“你为什么打他?”

    “站那么远,害怕我?”齐眺转过身,他头发只有四五厘米的长度,短发的他不再阳光反而硬朗不少,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你为什么打他?”程甘还是问。

    齐眺单手弹着手上的烟,云淡风轻地说,“看不顺眼就打了。”

    “……你看不顺眼就可以打,你是流|氓无赖吗?”程甘停了停说,“你什么时候抽烟的?”

    “初一。”一根烟燃尽,齐眺又点燃,他动作很流畅自然,不像是刚学会的。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程甘几乎是喊出来,“我对谁好,我喜欢谁,和你有关系吗?用得着你帮我出头吗?你除了秀优越感欺负我,你还会什么?”

    “你喜欢他?”齐眺重复着这几个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甚至是笑了,不再阳光反而是阴骛的。

    这样的齐眺让程甘有些害怕,可话她还是要说出来,她握着拳给自己鼓劲,“你不是要转学了吗?拜托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你不知道你自以为是的样子多么讨厌……”

    “程甘。”齐眺叫她的名字。

    程甘没回应。

    他就又叫了一遍,“程甘,过来。”

    程甘不过去,反而后退。

    齐眺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她是真的讨厌他啊,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喜欢他的,看着他的时候永远不会有温度和热情。

    程甘要走,齐眺几步走过来,拽住她的手。

    “放开我,我讨厌烟味。”程甘推他的手。

    齐眺脸上是笑着的,可他眼睛没有笑,“已经那么讨厌了,不在乎多一个吧。”

    接吻是什么感觉,程甘不知道,在她以为中,会像爸爸妈妈那样深爱时,自然而然的行为。齐眺吻得很生疏,可他是强迫的急切的,急着证明什么,急着向程甘求证什么。

    被一个满嘴烟味的人亲吻,是程甘觉得最讨厌的事情了,她用力推开齐眺,“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齐眺抹了下嘴巴,刚才他手上的烟掉了,他就从口袋里摸烟盒和火机,同时出来的还有一张纸,他塞到程甘手里,继续点燃,“如你所愿。”

    程甘气冲冲往前走,头也不回。

    齐眺看着她的背影,他可能做了最正确的一个决定,离得她远远的。

    程甘回家刷牙,刷了五遍,还是不能把讨厌的烟味去掉。

    唐惜发现她占用洗手间太长时间,敲门进来看,“你怎么了?”

    “对不起妈妈,我今天很累,不想说话。”程甘无精打采地说。

    唐惜把折叠成皱皱巴巴一团的纸递给她,“你换衣服时候掉下来的。”

    “妈妈,我有问题可以问你吗?”

    还是那份试卷,比程甘那天团得更皱皱巴巴,在分数那栏,从最初的六十分,修改为六十九、八十九,后来甚至是九十九、一百。

    “妈妈,有个人总是欺负我,让我很讨厌,可是有时候他又不那么讨厌……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便打人,我……”程甘乱糟糟地说。

    唐惜听了几句就知道大概意思,“他追求你?”

    “不是。”程甘说,“他总欺负我,说我丑衣服不好看发育不好动作不淑女像泼妇……”

    “哦,他在追求你。”唐惜肯定地说。

    程甘烦躁地揉头,“怎么可能,他总是欺负我的,他今晚上还……反正我是烦死他了。”

    “我以前总欺负你爸。”唐惜见女儿看她,她挑了挑眉头,“如果他真的要挑剔你,离你远远的应该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多次的交集,你觉得是意外,可能正是另外一个人的精心规划。就像我和你爸,我一次次从他那里打劫到钱,侥幸以为是幸运,可能只是你爸的刻意配合。”

    “……”程甘的声音变得小,“他很不好相处,总是在我面前秀成绩改我的试卷……”

    “可能他只是想让你看到他的优势,掩盖他心里的不安和无助,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唐惜摸着女儿的头发说,“你先问自己,是不是从开始就对他有成见,只是为了讨厌他而讨厌。”

    为了讨厌而讨厌,像唐惜对程绍祖一样。

    她伪装成凶悍,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表现自己。他优越的家庭条件、他的聪明、他的前途、他的淡定从容,都是她讨厌的原因。

    其实,唐惜从来不讨厌程绍祖,更加讨厌是为了力证脑袋里第一印象的讨厌。

    “妈妈,你为什么爱爸爸?”程甘撑着头问。

    唐惜笑着说,“因为不论我做什么,他一直在原地等我啊。”她放纵也好,她做再过分的事情,他都在原地,等着她。

    唐惜从女儿房间里出来,程绍祖正等在外面,“谁惹她了?”

    “没有谁。”唐惜双手抱住程绍祖的手臂,拽着他往房间走,不肯让他去深究到底是谁惹到了他的宝贝女儿。

    就算结婚这么多年,唐惜还是不太习惯依赖着程绍祖,她能这么主动地抱着他,已经是很少见的。程绍祖环抱着她的腰,“怎么了?”

    “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我?”唐惜踮着脚,眼睛带着笑,直视着程绍祖的眼睛。

    程绍祖左右闪躲,“不是。”

    唐惜捧着他的脸,“不是你为什么总让我打劫,总给我钱,还不告诉老师。”

    “是你打劫走的。”程绍祖毫无说服力地解释。

    “程绍祖,如果我早知道我们……”唐惜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如果我们早点在一起,该多好。”

    “一直不晚。”

    “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有一天,别人给了我一百块的零花钱,我打算翘课去买玩具的,可是路上一个女孩要打劫我,我自然不肯给她,就和她耗着,等到放学,就不用去学校上课了,你不知道那个老头的课无聊死了。”

    “……”唐惜翻脸,收回手,推程绍祖往客厅走,“你今晚睡外面。”

    “我故事还没讲完。”程绍祖一个侧身,捞起要往前倒的唐惜,他抱着她笑着说,“我打消了买一百块钱玩具的想法,想着:她打劫我应该是很缺钱。我就买了二十块钱的玩具,最后,八十块钱被她‘劫’走了。”

    “这一招,真的很不浪漫。”唐惜哭笑不得,她趴伏在程绍祖的肩膀上,“如果我一直发现不了呢?”

    “对了,你怎么发现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程绍祖又问,“你还没说,程甘为什么会哭?”

    “别人的爱情给了我提示。”原来不是她的侥幸,只是他的故意为之。

    程甘第二天去学校,班主任宣布,“说两件事情,第一件事,距离中招只剩下一周时间,还要不要学怎么学,你们自己看着办;第二件事情,从今天开始,齐眺就不来上课了,阿松你和他住一个小区,帮他书收拾下。”

    阿松就是以前坐程甘后排的男生,程甘讨厌的是,他总是叫她“起跳的程甘”。

    对了,程甘讨厌齐眺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的名字,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一个起跳和撑杆联系起来了。

    最后冲刺,魏旭来到学校,程甘也知道了魏旭转学的原因,加上她这个模棱两可的女朋友,魏旭还有两个正式的女朋友,其中一个还流产过。

    中招的前一天,唐惜无比紧张,闹钟定了四个。

    程甘却是意外的平静,桌上摊着那张被改了太多次分数的试卷。她认真算过了,那张卷子,她的得分只有五十分,齐眺打分时候为什么写六十分呢。

    考试惯例,第一科是语文。

    程甘觉得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坏,对下午的数学有些担忧,虽然程绍祖安慰她,参加中招只是一项测试,无论她想去哪个学校都可以,程甘还是想尽力一把。

    中午吃过饭,程甘出门有些早,手里捧着个小本本,在考点学校的凉亭里坐着。

    总是有人走来走去的,一双白色的鞋子。

    程甘从本子里抬头,看向那个不招人待见的人。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用功?”齐眺挤在她旁边的位置,从她手里拿过本子,“只有脑袋笨的人,才会在临考试前看这个。”

    “聪明的人,考试前应该做什么?”

    齐眺突然紧张起来,双手交叉在一起,紧紧握着,“和脑袋笨的人解释点事情。我不是喜欢在你面前秀优越,只是以为女生都喜欢成绩好的男生,天知道每次第一我快烦死了;我给你评六十分,不是嘲笑你做不好题,只是想知道你有哪些不会,其实你分数还不够六十分;我打魏旭,是因为他不值得你喜欢,他就是个人渣,你眼光真差;我抽烟,是从初二开始的,和你做同桌后没有抽了;那天吻你,是不想你的初吻给别人……”

    “哦。”

    齐眺的眼角跳了跳,“只是哦?没有其他的?”

    “没有了。”程甘还是淡淡的说。

    “我后来给你改了分数,改成六十九,以为你这样会回来,可是我改成一百,你也没回来。我太生气了才打魏旭的,要不我和他道歉,我不是混混,你有什么……”

    程甘抿了抿嘴,“我妈说,是你的就一定会是你的,爱你的人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他一定会在原地等你,不管你走得多远。”

    “……”齐眺这下不只是眼皮跳了,“她还说什么了?”

    “说,如果再见到那个人,不要表现的太高兴,要装作只是路过等着他挽留,不然他会觉得太容易。”

    “……”

    “我妈还说,女生不能太主动,不然就听不到男生的真心话了。”

    齐眺弯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你爸一定很爱你妈。”

    “你怎么知道?”程甘好奇地问,“听我妈说,我爸小时候就喜欢她了。”

    齐眺愁眉苦展地说,“你爸被你妈吃得死死的,怎么可能再爱其他人。”

    “我觉得我爸妈的爱情挺好的,一处带院子的房子,七十年的婚姻,几个孩子,我爸爱我妈,我妈爱我爸。”程甘无限怅惘地说,“我以后也要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高中想上哪个学校?大学呢?想过在哪里上班吗?”齐眺熟练地把书本塞进书包里。

    程甘不满他的不配合,心想像父母这样的爱情的确很少吧。嘟着嘴,还是把问题回答了一遍。

    “先让我爸妈把我存款取出来,买一处带院子的房子,七十年的婚姻,你随时嫁我随时娶,应该能赶在九十前凑够……”

    嗨,我觉得我妈妈是个十分有聪明智慧的女人,她是我爸爸一生的挚爱,是我们姐妹四个最敬佩和敬仰的妈妈,我们都很爱我们的妈妈。

    对了,我爸现在是我心目中第二帅的男人了,第一个是齐眺,毕竟承认别人的老公第一帅,让我很没有面子。

    好了,我是程甘,心甘情愿的甘,我的故事就到这里了,我们要收拾下去参加爸妈的结婚七十年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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