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岳曦却是狠狠地甩了司马重一个巴掌,只听咔嚓一声,司马重的手腕顿时折断。

    “死了就能抵掉你的背叛了?”

    “殿下……”司马重疼的冷汗直冒,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古岳曦长叹:“罢了,把你出卖的事情都交代一遍吧,之后你就去和你的妹妹团聚,我古岳曦就当从未有过你这样一个手下。”

    “殿下……”段广宣咬了咬牙,恨其不争地看了一眼司马重,还是狠心进谏道,“事有轻重,之前不说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再背叛殿下,为绝后患,殿下……不能放了他!”

    “不,我要他活着赎罪。”古岳曦平静地道,“司马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司马重咚地一声磕倒在地,从来表情面瘫,声调几乎无起伏的他,不觉哽咽出声:“属下明白,属下愿意,若违今日誓言,属下兄妹必将千刀万剐不得好死,司马家亦从此绝后。”

    将自己的事情如数交代完,几乎讲一辈子会说的话都在一日间说完之后,司马重像是整个人的生气都被抽走似的跟段广宣走了。

    望着他萧索的背影,辛韵不由心中唏嘘。

    当姣姣告诉她,和音儿偷偷见面的人竟然是他时,她简直不敢相信,只因从前在古岳曦那里感受到了太多对司马重的信任和器重,相处下来,她也从来不觉得司马重有朝一日会背叛古岳曦,可事实还是发生了。

    为了他那个野心勃勃的妹妹,他最终还是不仅违背良心地出卖了不少古岳曦的情况,更将本该已死的胡氏带回了京里,却还天真地相信事情到了最后,古岳曦也不过是失权而已。

    人心难测,自古如此,不过古岳曦既然愿意再相信司马重一次,那就由他吧。

    处理完司马重的事情,古岳曦的神色中这才浮现了许多疲惫之意。一边揉眉头一边问辛韵:“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兄妹关系的?”

    “这个么,”辛韵故意拖长了音,“是我的私人秘密,你要是相信我。就先不要问。”

    “你啊,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见她神情娇俏可人,古岳曦的郁色不觉褪去几分,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虽然心中仍是好奇。却没有深究的意思。

    “很多啊,”见他已经能开玩笑,辛韵心中松了口气,故意眨了眨眼,“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挖掘哦!”

    古岳曦哈哈一笑,摩拳擦掌地道:“好,那我就花一辈子的时间来挖掘你的每个私人秘密,看你这妖精最后在本皇子面前如何原型毕现。”

    辛韵嘻嘻地笑:“想要收了我这妖精,你得先去学点道家本事,不如。你去找那个神机妙算的老道学一点啊!”

    “那个老道士么?放心,你和他之间的秘密,本皇子自然也是总有一天能查出来的。”

    “好啊,那我就等着看咯。”辛韵打哈哈,“对了,你拿这次的委屈换了什么?”

    “你猜?”

    “啊……”辛韵打了个哈欠,“话说,今天忙了一天,还真累了,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说着,作势就要往外走。

    古岳曦忙一把拉住她,抱在了怀里,馋着脸道:“媳妇儿。反正已经过了明路了,今晚就住府里,我也正好可以跟你好好说一说,你放心,肯定不是住同一个房间。”

    辛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什么叫过了明路,今儿个你家四哥四嫂诡计失败。明儿个还指不定要找什么事情来阻止我们呢,你现在就让我住你府里,你说你是个什么意思呢?嫌我名声够好了是吧?”

    古岳曦只能立时投降:“媳妇儿,我错了,我真没想那么多。”

    辛韵哼了一声:“再不老实交代,我真走啦!”

    “我说我说……”古岳曦嘿嘿一笑,“自然是已经同意了你我的婚事,等我从燕国回来便请父皇正式赐婚,另外,还许我可额外再自己增添三十名亲卫,不受兵部管辖,如此一来,我以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只是这个?”辛韵撇嘴,“我还以为你得到了代天巡狩之权呢?”

    “代天巡狩可‘大事奏裁,小事立断’,这么大的权力他哪里可能轻易给我。不过媳妇儿你放心,就算没有那个权力,你未来夫君也不是个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

    这么大的权力是不会轻易许可的,不过,既然这个职位才是最适合古岳曦的,将来总有办法让那位太子爷不得不同意。

    神算子那个神神叨叨的老道士,如今深得太子器重,说话已经很有份量,偏偏他毕生都在追求长生,这个弱点不过只需姣姣几句修行口诀就能收买,少不了会成为一个大助力。

    而司马重若是真心赎罪,经过今日之事,他那个妹妹音儿的地位又必定跌落许多,若是助她上位,他日未尝就不会为他们所用,太子府乃至将来的皇宫之中等于又多了一个耳目,他们所筹划的未来也就同样多了一重保障了。

    辛韵这边脑子里头转的是国家大事的念头,古岳曦那边说完之后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很哀怨的神情:“唉……”

    “唉什么?今日这场戏的收获不是还可以么?”辛韵奇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大大的问题,”古岳曦委屈地看着她,“要是不用等什么燕国回来,现在就能给我们赐婚就好了。”

    辛韵汗了汗:“今日太子愿意开这个腔已经不容易了,心里恐怕巴不得多拖延一些时日,怎么可能同意早早赐婚?再说,我还小呢……”

    “媳妇儿,你虽然还没有办及笄之礼,可订婚又不是出阁啊,和小不小的有什么关系?再说……”古岳曦忽然抛了个媚眼,“你不是说其实可是比我都大么?”

    “对哦,算起来我还真是不小了。”辛韵恍然地点点头,手指托着下巴摩挲了两下,一本正经地道。“说起来我比你大这么多,更该找个稳重些的才是,要不,咱们之间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古岳曦顿时气结地扑了上去。恶狠狠地道:“你敢再考虑,信不信老子就把你先办了……”说着,唇已堵了上去。

    辛韵猝不及防地被他亲了个正着,就是有再多的俏皮话又哪里还说的出来,瞬间就只剩下呜呜的嘤咛声。如同窗外的春光一般旖旎难言。

    ……

    四月天气,温度舒适,春花虽凋,绿意却日盛,宜出行。

    在某人的醋意蒸腾中,辛韵终于出发了,临行前,还让古岳曦正大光明地收集了一堆货物,打算给皇子府挣点外快,反正太子那边也没法说什么。

    挣钱某人是开心的。可想着自己的媳妇儿是去见情敌的,古岳曦就开心不起来。

    于是乎,一路上他都在想法设法地借机拖延时间,今日要去某地故地重游,明日又美其名曰地说想亲自体会一下当年辛韵逃离金矿之后“孤身”行走在寒山野林之路的艰辛,后日又觉得此处有潜力,可以建立一个商业据点需要考察考察什么的,总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理由再充分,也掩不住那骨子里飘出的酸味啊!

    对此,辛韵不由地又好笑又好气又有点小得意。毕竟这男人吃醋总是为了她啊,而且,还是个各方面都如此出色更有一副老天偏心恩赐好容貌的美男子,只要不玩的过头。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左右路途也就是这么一段,迟早都能走完的。

    古岳曦其实何尝不知自己的行为幼稚,因此折腾了几次之后也就罢了,改而沿途一路仔细地收集各种消息,将自己亲自用脚丈量过的地方都已独特的记忆归纳到脑海中去。

    康燕两国如今虽是和平时期。可燕长风将来登基,分明就是个不太安分的君王。太子四哥对他虽然有失厚道,可康国好歹也是他的母国,倘若将来真有朝一日开战,他的这些情报多少也能派上一些用场。

    这点心思他也没有瞒着辛韵,辛韵也能理解他。

    她是孤魂一缕,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严格的国家归属观念,可古岳曦总是古家的皇子,血脉之缘割不断。即便将来到了季苗国定居,故国之情也是难免会伴随一生的,所以,只要不是非得和燕长风直接对上斗得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也不太好插手。

    一路徐徐而行,燕都终于还是近在眼前了。

    说的也巧,入京前的最后一晚,住的居然就是当年风尚流带着她住过的那家客栈。

    只是,当年是残雪消融梅花开的正好,如今却是枝繁叶茂绿意深浓的季节了。

    想起这两年多来发生的种种,辛韵不由颇是感叹,特地要了同一个房间。

    “姐姐,我想去双子湖玩一会。”这几天附近都没什么好水源,姣姣已经憋了有些闷了。

    “去吧,别忘了小心点。”说起来那个双子湖风景真是不错,等她和燕长风谈好了事情,也可以去故地重游一次。

    姣姣无声息地出去了,古岳曦则是正大光明地来敲门。

    门一开,他就抱住了辛韵不撒手。

    辛韵囧地忍不住捶了他一拳:“喂,你别闹了啊,这里人多口杂地,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被人看见了才好,”古岳曦咕哝道,“想到明日你就要和他见面,我就不高兴。”

    辛韵忍俊不禁:“还闹小孩子脾气哪?乖,放心吧,姐姐只疼你一个。”说着,抬高了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古岳曦的脸上顿时挂了几条黑线,无奈地拉下她的手:“记得你答应我的话,见面后你一定要离那个家伙越远越好,绝对绝对不能让那个家伙碰你一根手指头。”

    辛韵翻了个白眼,推了推他:“晚饭准备好了吗?我都饿了。”

    “准备好了,走吧!”古岳曦松开怀抱,但手却不肯放。

    俩人就这样十指紧扣地相携着下了楼去前头吃饭。

    “咦,怎么不定个包厢?”见古岳曦拉着她来到大堂上,辛韵不由地有些诧异。

    “今日生意好,包厢好像都满了,就在大堂将就一下吧。”古岳曦神色如常地道。

    不过吃个饭而已,辛韵倒也没有那么讲究地必须要有个私密空间,便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来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待酒菜上来,古岳曦便时不时地给她一会夹菜,一会舀汤,十足疼爱自己女人的模样。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般照顾自己的,哪怕每一次都少不了被人暗中指点,依然我行我素。时日一久,辛韵也就习惯了别人那异样的目光,很自然地享受了他的伺候,偶尔也会礼尚往来一下,免得这家伙委屈卖萌地说自己可怜,都没人给他夹菜。

    所谓习惯成自然,这一次用餐,辛韵也下意识地会夹两筷子给他,并没有多加关注某人今日的神色似乎与往日稍稍不同。

    可她没注意,有人却是将古岳曦脸上那看起来仿佛格外幸福的可恶笑容瞧得清清楚楚,眸底的神色也越发地阴沉。

    “殿下,不过是跳梁小丑故意炫弄而已,殿下犯不着为这等小人生气。”隐蔽的某处,一个面容丑陋的妇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古岳曦,但更多眼神却是投向了辛韵。

    自从收到了回信,殿下就日盼夜盼地等着这个没有良心的死丫头,甚至明知皇后的势力正在时刻谋划想要疯狂反扑,还是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及地赶来偷偷看她,她却就是这般回报殿下的?殿下对她那么好,却果然还是只眼不熟的白眼狼。

    她心中怨恨,目光中自然带了极不善的意味,大堂中的辛韵立时有所感应,不禁转头环顾了一遍。

    严嫲嫲心中一凛,赶紧转过视线,却发现自家主子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嫲嫲,我说过,无论怎样,都不许你伤害她。”

    “是,奴婢明白。”严嫲嫲脸色一白地连忙垂头,不敢再有丝毫情绪。

    闭了闭眼眼,燕长风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没有再抬头看一眼:“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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