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山下又噌噌噌上来一个人。

    这小子很有心计,童渊、赵云和张郃早就发现了,只不过因为感受不到恶意没有叫破。

    恰好就在三丈开外的树丛里,也不知道在那里干嘛,此时才现身。

    “师父,弟子早就认为您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他的感情是真挚的,纳头便拜,抬头时两眼全是泪痕。

    “夏侯兰见过小师兄、张世兄,”他很会为人处事,这点细节就能看得出来:“师弟人微言轻,怕说出来被师父斥责。”

    按说,他的年龄比赵云还要大两岁,不过师门的规矩就是规矩,记名弟子哪怕一百岁,看到正式弟子都得叫师兄。

    “师弟呀,三年不见,你已经成年了。”赵云呵呵笑着:“快起来吧,师父最烦这些虚套。”

    夏侯兰看了一眼师父,愣了片刻站了起来:“师父,兰儿也恳请您下山,不管是跟着小师兄还是弟子,都能让您有个照应。”

    “唉!罢罢罢,”童渊紧闭的双眼张开了:“你说你们师兄弟,干嘛一个个都哭哭啼啼的?都多大的人啦?是在咒为师吗?”

    “不敢!”赵云和夏侯兰吓了一跳,连忙赔罪:“弟子都希望师父长命百岁。山上虽有利于修行,您年岁渐长,着实不方便。”

    “为师一个人清清爽爽的,”老人还在犹豫:“红尘中羁绊太多啊。”

    “师父,其实不然!”赵云这是第一次反驳童渊:“修炼到了最后,皆为修心。悟了就是悟了,否则一味闭门苦修也没啥用。”

    “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您又何苦拘泥于修行的地点?”

    “弟子的住所,二楼上就一个人住。听娘的口气,马上要我完婚,一直在犹豫呢。”

    “有师父作伴,弟子也不慌圆房,再等几年。”

    “为何再等几年?”童渊不满意了:“人家荀家与蔡家的姑娘天天跟着你不说,你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

    “师父也知道徒儿两个未过门的媳妇?”赵云大囧:“徒儿今年才十四岁,还早着呢。”

    “你觉得为师是山野之人,啥都不知道?”童渊没好气地说:“圆房与否,不在于年限。若你没到二流的门槛,真还不能在一起。”

    啥?夏侯兰浑身一震,他一直都有些不服气,认为自己的资质还是不错的。谁料到自己如今才刚刚踏入三流,对方却已是二流。

    “您是说二流就可以圆房?”赵云大奇:“请师父赎罪,徒儿确实不知。”

    “未修习导引术之人,过早圆房就伤了根基,日后有早夭之虞。”童渊解释道:“筑基武者到了二流,精气神内蕴,不必顾忌。”

    赵云舒了一口气,能和女人在一起,那是两辈子都不曾有的经历,其实早就想了。

    后世网络上关于早婚的危害,随便搜索一个关键词就能找出来一大堆理由。

    “哼,年纪轻轻,圆了房你也得认真习练!过于沉迷酒色一样会夭寿。”童渊手一招,把童智手上的枪接过来,郑重地递给赵云:“拿去!”

    什么?不光是赵云本人,就连夏侯兰也惊诧莫名。

    师父把武器交给弟子,就意味着可以出师,在外面闯荡。

    当然,夏侯兰就算羡慕也没用,老人收徒严格,记名弟子想来就来,逢年过节束礼爱拿不拿,一个旁听生而已,师父高兴就指点,不然就不理你。

    至于武器?你爱用啥武器都没人管你。

    不过,有一句说一句,夏侯兰在童渊这里得到的指导,比其他任何人的记名弟子都要多,一般的弟子也没他单独和师父相处的时间这么长。

    近三年以来,师父独居在这里,只有他不管刮风下雨,天天来请安。

    童渊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除了没给他准备武器,该指点的从没拉下。

    “谢谢师尊!”赵云双手举起枪,跪倒在地:“正是有师父的悉心教导,弟子才能在武艺上有所得,终生不忘您的教诲。”

    上山的时候是两个人,下山的时候多了夏侯兰。

    童渊本人是不喜欢和弟子们一起下山,免得又是一大堆人迎接,估计他会抽个不引人注意的时间搬过去。

    名震天下的赵家麒麟儿回到家乡,只要消息传出去,来拜访的人就会络绎不绝。

    “师弟,你如何上山来了?”赵云好奇地问:“听童智说你早上刚来过。”

    “这”夏侯兰一时有些语塞。

    “虎子哥你又不是不认识,为何扭扭捏捏?”赵云愈发好奇。

    “师兄,实不相瞒,是娟娟让我来见你的。”夏侯兰终于说了出来。

    娟娟,樊娟?!

    那是一个小家碧玉,很小的时候随大人去赵家的时候就认识了。

    后来,因为确实对赵云好感渐深,强烈要求去赵家族学。

    可惜,一个三十岁的灵魂,你别指望他对一个黄毛丫头有啥想法。

    正可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赵云瞬间就想到樊娟对自己有想法,可以说,在这个年代有些不可思议,根本就没有自由恋爱一说。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那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到赵家后院。

    “你是在看书吗?”她原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在何地都是宠儿。

    可那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儿没注意到自己,半天那双眼睛一直盯在木简上,连眼皮都没抬过。

    “谁家的孩子?”稚嫩的赵云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又把眼睛移回木简之上。

    “我叫樊娟,你叫赵云吗?”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给我写一首诗好不好?你写的离离原上草和锄禾日当午我都会背。”

    “小妹妹,去找你家大人好吗?”赵云本身就是一个温和的人,对小弟弟妹妹都挺好。

    “谁说我小了?”樊娟气鼓鼓地挺起胸膛:“你站起来咱比一比,我比你还高呢!”

    赵云自然不会和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儿一般见识,诗肯定也不会给她。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谁知后来她隔三差五都要来赵家。

    脑海里那个脸蛋有些模糊,赵云装作不在意地问:“樊娟还好吗?”

    “不好,她很不好。”夏侯兰耷拉下脑袋,不停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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