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声音顾倾颜已经逐渐听不清楚了,她想要再回到窗边,可是脚步却像是有千斤重难以挪动,随后扶着墙的手慢慢的滑落……

    造化弄人,顾倾颜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在杨聘兰的府中丧命。

    身体缓缓的滑坐在了地上,顾倾颜的余光里依稀可以看见那烟雾里的鸟笼,笼里的金丝雀似乎还活着,身子在牢笼蹦蹦跳跳看起来好不安逸,顾倾颜微微的合上双眼。

    原本无数次想过应该如何东山再起的机会,哪料到自己红颜薄命,竟然再也等不到这一天。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门外发出的那声呵斥是顾倾颜昏迷之前最后听见的声音,她合上了双眼,也不曾知道,这门外的声音会不会成为她之后的救赎。

    当顾倾颜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卿颜居的屋外,眼前蹲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看着顾倾颜醒来,难免有了一些喜意。

    “我还真怕你会死在里面。”

    顾倾颜摇了摇头,喉咙暂时发不出什么声音,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无法说出。

    那男子站起身来,看着醒过来的顾倾颜道:“你醒了就好,我还以为后宫发生什么大事了,先在这里缓缓就回去吧!

    我不能在此久留,就不陪你了。不过你最好是早些回去,这大冷天的若是在外面走动也只会着凉罢了,况且你的身体可比一般的宫婢看起来还要单薄。”

    顾倾颜看着远去的身影点了点头,合上双眼深吸了口气,才慢慢的从地上坐起身来,那两个在门外扇炉火的婢女,顾倾颜还不知道是谁就已经消失了,就留下她一人寒冷的夜色里独处。

    顾倾颜喉咙间不由的发出了两声咳嗽,脸色看起来虽然没有多少好转,可到底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凤景澜对于顾倾颜被人欺凌的事情一概不知,别说凤景澜了,就算是轻尘先生,又或者绿萍秋亭又哪会知道顾倾颜如今的境地是这番模样。

    天微微亮,顾倾颜起身往居所走去,进屋之后还没等能好好休息下,就被掌事宫女安排挑水洗衣。

    顾倾颜原本就从未做过粗活,又整整一夜没有歇息,身子自然就有些撑不住,当她再一次挑起水桶的水,连人带着水桶摔到在了地上。

    那掌事宫女紧蹙着眉头走到顾倾颜身边,看着顾倾颜苍白的神色,非当没有丝毫怜惜,反而不满的说道

    。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在这地上装什么可怜,别以为我昨夜不知道你睡的是什么,难不成就连杨侧妃曾经的高床软榻还不够你享受的,还让你难以入睡吗?”掌事宫女怀抱双手,高傲的看着顾倾颜,哪像是这宫里的一个小小奴婢,看起来反倒是有几分太子府妻妾的意味。

    顾倾颜没有说话,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拿起两个木桶往回走。

    “你现在连水都挑不动,日后还有什么用处?”

    顾倾颜低下头没有说话,她现在的处境就如太子府内的一只小小蝼蚁,任人随意欺负,除了不打骂之外,看那些人所作所为,一副恨不得把顾倾颜折磨死的样子。

    而顾倾颜再一次来到了水边,满上了小半桶水,挑着扁担往回走去。

    “怎么那么慢,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这所有事情便都不用做了。”掌事宫女说道,看着顾倾颜不耐烦的道:“你们几人好好教她如何做一个婢女,让她清楚清楚她今时今日到底算个什么身份地位。”

    “姐姐,我们可不敢教顾良娣,到时候顾良娣与我们不快,或者又拿出她通房的架势,可让我们如何是好。”其中一个婢女故意娇嗔道。

    掌事宫女瞥了眼顾倾颜,低声道:“说的好听是通房,说的难听还不是这里的婢女罢了,你们还真以为顾倾颜还能以通房身份去太子宫中伴寝吗?太子殿下已经对顾倾颜深恶痛绝,她这一辈子都不再可能有什么翻身的可能性。”

    掌事宫女把话说道这里,大概的意思便是,现如今的顾倾颜已经能够任由他们随便欺负,保准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处境。

    几个婢女相互看了一眼,一时之间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之后掌事宫女离开,那些人自然也随着掌事宫女吩咐的变本加厉了起来。

    顾倾颜刚放下手中的水桶,拿起小半桶往木盆里倒之时,另一半桶却被一个婢女一脚踢翻在地。

    顾倾颜转过头去与那做出此等举动的宫女相对视,脸上的神色依旧平淡,没有起伏。

    “看什么看,难不成我做什么还需要你的首肯,既然水没了就再去拎回来,这样的小事,难不成还需要我来教你?”

    “不必。”顾倾颜拿起地上的两个水桶往会走。

    “顾倾颜。”那婢女呼唤了一声顾倾颜的名姓,待顾倾颜回过头,便一把将面前的木盆推翻:“这衣服待你回来都泡坏了,回来再重新洗吧,不然这些绸缎,若是坏了,你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我是在帮你。”

    听着那婢女的言辞,顾倾颜免不了心下着恼,奈何此时的境地便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论如何顾倾颜都不能在这里发泄自己的脾气。

    只能像一只小羊羔一样在此处被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婢女们呼来唤去。

    而这一幕正好印入了绿萍和秋亭的眼里,要不是秋亭强拉着绿萍,说不到以绿萍的脾气,又得要冲上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先冷静下来,现在主子在这儿受苦的场面,我们都要一点不落的记住,待他日主子东山再起就让这些人好看。”秋亭安慰道。

    绿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场面,不得不长吁了一口气:“难道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在现在帮主子一把了吗?你看看主子都被那些欺负成什么样了,在这样下去,非得被那些人弄死在这里不成

    。”

    “慢慢来,总有机会的,我们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去找太子殿下。”秋亭分析道。

    “若是这一辈子都没有恰当的时机,是不是主子就得一直在这里受苦,直到香消玉损啊!”绿萍心疼的说道,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看着顾倾颜被人欺负,她比自己被人欺负折磨还要难受得多。

    秋亭看着绿萍的模样,更不敢和绿萍说,是楚娇柔让这些人欺负顾倾颜,让顾倾颜在这宫中的处境难堪,若是说了想必以绿萍的脾气,又得闹得个天翻地覆。

    现在不仅顾倾颜处难堪,她们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先回雅兰居吧,再在这里看下去,我怕你会忍不住冲动。”秋亭说着,不由分说拉着绿萍就走。

    “我知晓,可是我总不能任由着主子在里面被人欺负,我不和这些人争吵,总能上去帮主子一把吧!主子在顾府也是大家闺秀,哪吃过这样的苦头。”

    听着绿萍的话,秋亭也明白顾倾颜从小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此番没有成为太子府中的妻妾,也可以是嫁做一个商宦世家的大少奶奶,又哪会落到如今这番境地。

    可是秋亭还是带着绿萍离开了,绿萍念念不舍得看了一眼顾倾颜所在的位置,无可奈何发出一声叹息,只恨自己现在力量婉如蝼蚁,若是不给顾倾颜添麻烦已经算是绿萍懂事,又何谈以现在的自己将顾倾颜从困境中救出。

    ……

    而另一边,凤景澜因为得知当今圣上炼丹一时,一早便去了皇宫内。

    当今圣上正在批阅着奏折,凤景澜见到其脸色的时候,并不比之前难看,反倒是红润健康,看起来就好像是玉贵妃的丹药对于其的身体有了不错的温补作用。

    凤景澜请安道:“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道:“听说这你太子府内,杨家的嫡长女丧命了是吗?”

    “是。”

    皇帝稍稍一顿,又道:“就连你太子府中的顾良娣所怀的孩子刚有没多时,也滑胎了?”

    凤景澜答道:“是!”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怎么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但是对于外界,凤景澜并没有将事情的真相说出,兴许是凤景澜只想责罚顾倾颜,并不想顾倾颜出事才会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对于顾倾颜,凤景澜也说不清楚是恨是爱,心中不想让顾倾颜有好果子吃,但却又不想顾倾颜如此丧命。

    “你太子府中是不是有什么妖孽作祟,这玉贵妃请了个不错的道人,到可以去你府中查探一二。”

    凤景澜看着皇帝,回答道:“多谢父皇的好意,儿臣心领了,不过是太子府中勾心斗角而出,亦或是平日里太子府的妻妾未曾好好调戏身子,才会让胎儿容易滑落。”

    “若是有事,你便同朕说,朕自然会给你解决

    。”说罢,皇帝一挥袖复言:“听说前些日子,你一直与你四弟过不去是不是真得,玉贵妃说你早就知道杨家会倒,但一直不曾和你四弟说明,让你四弟平白受了杨家和楚家的夹击可有此事?”

    “不曾,儿臣又不是先知,怎会一开始就知道杨家没落的事情,若不是四皇弟的妾侍与儿臣府中的侧妃出事,恐怕儿臣现如今还不知晓,杨家到底是个怎样的状况。”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感叹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对了,当初你交出去给楚家一个交代的人是谁?”

    “不曾,便是找了个合理的原因于楚家,好在他们欣然地接受,不然儿臣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凤景澜小心地答道,从父皇方才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他对这次楚家针对杨家的事心中有些不满。

    至于原因,或许是楚家在军中的实力让皇帝感受到了威胁,又或许是楚家打破了他一力维持的平稳局面?

    楚家没有将杨聘兰在太子府中所做的事情公诸于世,而是暗地里对杨家进行疯狂的打击报复,所以现如今无论凤景澜怎么说都有其中的道理,也不会轻易惹得皇帝的怀疑。

    而凤景澜也知晓,自己的父皇这些年越来越不清晰,看来大限之日将至,所以面色被那丹药调养的看上去精神下,这身体里却被丹药慢慢的磨空。

    真要说起来,玉贵妃使皇帝醉心于丹药,对凤景澜来说也是有利有弊。

    弊端自然不必多说,皇帝必然会更信任更依重玉贵妃等人,而他们少不得会在皇帝面前搬弄他凤景澜的是非。

    而对凤景澜等人相对有利的一面是,皇帝若是以为他能长生不老,就会为了确保局面稳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时,应该是不会提出更换太子的想法。

    如此一来,凤景澜就等于是在和时间赛跑,只要在皇帝驾崩之时,他还是太子,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宣国继承人,而凤景煌想要争位就是大逆不道的谋反。

    当然,凤景煌等人也可以拿出假诏书,所以凤景澜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尽多的培养自己的势力,增强自己的实力。

    皇帝对于凤景澜与楚家的走近,还是极为忌惮的,沉吟道:“景澜,你与景煌是亲兄弟,有些事情你们若是暗地里针锋相对,朕为人父心中也难免会因此难受,不过看到你二人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儿臣日后自当好好照顾四皇弟。”凤景澜回答道。

    从皇帝的嘴里,捉摸得出他对凤景煌的在意,也是玉贵人常在圣上的耳畔吹耳畔风,如若不然以凤景煌的才德作为,又哪值得皇帝去挂心。

    如此一想,凤景澜免不得佩服玉贵妃那样的女人,同样是慢慢的面临年老色衰,竟然还能死拽着殿下的心,果然不是善类。

    “景澜,你还是去看看你的母后吧,这些日子里也不见你母后与谁交流,反倒是常年在自己寝宫中礼佛念经,这样的日子再下去,朕真担心你母后日后会长伴青灯古佛便是这么一辈子。”

    “是,儿臣告退。”

    凤景澜慢慢站起身来离开,皇帝的要求也正如了凤景澜的意,因为圣上炼丹一事,凤景澜倒正想去皇后的身边一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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