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醒了。”有人等候已久。

    意识刚刚清醒一点,阮流烟忍不住挣扎起来。手臂稍一动就传来铁链摩擦的叮响,手腕处传来的痛楚就清晰的提醒着她自己已经被人用铁链吊起,她睁眼想要看清目前的情况,入目却是一片黑暗,有人用黑色布条蒙住了她的双眼。

    “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努力下来镇定,阮流烟平缓道。对方一定在打量她,阮流烟能感觉正前方坐了一人,那人不开口,浑身的气场也无法让人能够忽略。

    “我们的目的?目的当然是折磨你。”女声的年龄判断是在四五十岁。

    阮流烟禁不住皱眉,蒙上眼睛,听觉就变得比平常更敏锐,声音方向传来的微弱气流提醒着她,这句话不是正当中对着她的那人讲的,是他/她身旁的人在传话。

    看来这人不想让她看到他/她的真面目,或许他们以前见过面,或许他们根本就认识。想到这一点,阮流烟反而平静下来。“为什么?既然要人死,何不让人死的明白。我究竟如何得罪了阁下,让阁下不惜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把人截过来?”

    “水性杨花的女人,该死。”

    那道老女人的传话声儿变的恶狠狠的,阮流烟心一沉,这是指她和苏长白的旧情么?这件事儿已是过去,也隐密如此,这人却知道。也好,这也让她得了一天线索,劫持她的人大约就是皇宫的。

    “主子,就是这张脸迷惑了皇上那么久,要不花了她的脸让她再也不能迷惑男人?”讨厌的女声又响起,这回阮流烟忍不住屏紧呼吸。这个女侍的提议,决定权定然在上座的那个人手里,这个人要如何吩咐,未知的结果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

    不管任何一个女人,如果有人堂而皇之的在一旁“商讨”要不要划花她的脸,恐怕都没办法淡定。阮流烟强装镇定,因恐惧而微颤的菱唇已无血色,她的脸色在脸庞蒙着的黑布映衬着越发的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

    四周很安静,那个决定权的主人居然没有开口讲话,仿佛经历了静止般的几十秒,让阮流烟背后沁出的细汗不觉打湿了贴身衣衫。

    “算你好运,主人说不会弄伤你。”女声再次传来,阮流烟感觉有人正在离去,轻微细小的脚步声几乎不闻。是那个人,是那个方才盯着她打量的那个人。

    房门开合声响过,阮流烟忍不住放松了心神片刻,这些人虽然现在离开,过不了多久也会回来,她要打起精神应对。她应该被吊了很久,腕口的圆扣磨破了肌肤,动动手腕就痛的不得了。现在东方恪的人一定在找她,阮流烟努力稳定心神,手脚被束缚的她只能祈祷救她的人快些来。

    也就在这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了一件事,闭上眼,她的眼前浮现的面容居然是…东方恪,她期待东方恪能来救她,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她的心里扎根了么?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阮流烟怔怔的睁开双眼,心绪复杂到心脏隐隐作痛。

    “吱嘎…”房门又被人打开了。

    被惊动,阮流烟很快回神防备的盯着前方。她看不见,却能听出来人杂乱的脚步,这回来的人不是一两个,而是很多人,大概…四五个这样。

    “把她弄下来。”依旧是刚才那个老女人的声。

    “你们要做什么!”被人松了腕扣抓的牢牢不能动弹,阮流烟终于慌了神,可惜很无奈的,她被人两手抓着拖到一个坚硬的地方,随后被迫被人压住双手双脚仰躺在上。

    “放开,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

    阮流烟的呼喊没人理会,她感觉那些人在她的身上摸索,随后她的衣服一件的被除去。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阮流烟惊慌的眼泪盈满了眼眶,大颗大颗顺着眼角流下来。

    “想死?”眼疾手快的老女人卡住了她的下巴,随后嘴巴里的很快被塞入了绢巾之类的东西。没办法呼救也没办法咬舌自尽。

    阮流烟恨自己的寸手无力,她也怕死,但她不能这样被人侮辱。方才想要咬舌其实留了力,她想鲜血横流会不会让对方停下,能拖住对方等到东方恪派来的人找到她,救出她。

    可惜被那个老女人识破了,阮流烟几乎要绝望了,她忘了呼吸,耳朵轰隆隆的什么也听不见,身旁除了撕扯她衣物的手,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

    “有消息了?”纵使离了三四米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空荡的大殿内,墨弦硬着头皮艰难的开口,“未曾,还在找寻。属下无能——”

    “炝!”有类似金属的东西撞上了粗圆的柱子发出巨大的响声,在大殿内荡了好几圈方才停下。“再去找!再找不到——提头来见!”

    大殿内未点烛火,东方恪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语意彻骨冰寒。墨弦丝毫不敢再耽搁,飞快地起身离了大殿,把东方恪的指令传达下去。

    重华宫内,茗月和秋罗等人正在抹泪。

    重华宫被下了禁足令,外人不能进里人不能出。现在整个皇宫都以为嫣贵嫔在祠堂拜佛后回来触怒了皇帝,因为拜佛的第二日,皇上从重华宫内出来,面色铁青阴沉,仿佛被触了逆鳞,那般可怕的神色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

    整个皇宫内都笼罩了一种类似冰窟的气流,无人敢大声喧哗,无人敢提嫣嫔二字,无人敢在皇帝偶在的地方出没。

    乾清宫殿内情况堪忧,殿外也闷的紧,闷了一天的雨到现在都没下下来,给本就人人自危的宫内更添了一种沉闷。两天了,东方恪依旧在黑漆漆的大殿内端坐不吃不喝,只在影卫传递消息时询问一二,李得诏围在殿门转来转去,脑袋里想尽办法想让东方恪进食。

    谁知就在这时乾清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一身白衣胜雪,玉质冕冠随着疾步而轻晃,垂落耳侧的玉带被风吹的微起,面若冠玉的人一阵风似的就到了跟前。

    “皇上呢?”苏长白面沉如水,此刻神情哪里还是那个温文如玉的苏司乐,分明是修罗讨命。李得诏迎上去,双手作揖行礼,“苏司乐。皇上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苏司乐?苏司乐!”话音未落眼前人就越过他直往乾清宫殿门,李得诏踉跄一步,连忙小跑几步拦在苏长白前面,“大人您不能进去,皇上说过谁也不见…”

    “李得诏退下。”夜色如水,一身黑衣的东方恪无声无息的正对殿门而立,浑身散发的冰寒之气让人退避三舍,有一刻李得诏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殿门打开了,皇上居然肯出殿了,皇上居然肯见苏司乐!

    两个沉默的男人进了殿,李得诏继续目不斜视的坚守。一入到殿门充斥耳鼻的就是强烈的酒气,苏长白眉头一皱,踢出一脚。

    东方恪侧过脸庞的同时脚步微顿,深红色如圆色美人扇的酒坛与他擦肩而过,在圆柱撞的“轰”的一声碎了一地。他仿若无睹般继续前行,最后在那人金碧辉煌的高椅上端坐。“你敢对朕不敬?”苏长白冷笑一声,“都说大堰皇帝英明神武,臣岂敢冒犯皇上!”

    “你不敢?”东方恪也笑了,笑声在黑暗阴沉的大殿内略有些可怖,“你不敢吗苏长白!苏景琰,堂堂蕴国三皇子苏景琰——你都敢扮作朕的臣子潜入大堰,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臣今天来不是跟皇上争论这个。”苏长白面色冷漠绕过这个话题,“臣想问的是,嫣贵嫔——她犯了何错要被软禁寝宫?”

    “你!”东方恪猛地起身,与此同时宫殿内猛然一道闪电,照亮了宫殿内对持的两人。一个九五至尊、震慑威严,一个不卑不亢、冷漠慎然。伴随雷声轰隆过后,东方恪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喊贼捉贼’么,朕倒是小看了你!朕未拿你问罪,你反倒跑到朕跟前撒野,苏——爱——卿,朕要好好问问你,你把朕的爱妃藏到了哪里?!”

    “什么意思?”苏长白反问,随后脸色一变,“你是说有人劫了嫣嫔出宫?”

    “演的真像——”

    东方恪讥笑,闪电不时照亮殿内,他不放过苏长白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苏长白眸中冷光直射,双手紧握成拳,闭上眼咬牙挤出一道声儿来:“你没保护好她,我早知…早知…”就不该依她的性子随她。

    后面这句苏长白未言语出来,饶是如此,东方恪本就阴沉的脸色也变的更加难看。苏长白不像说谎的样子,在此之前他已有派人查过他的府邸,包括其他,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那么会是谁?

    静谧的空间里只余两条细微的呼吸声。

    “咔嚓——”又一道惊雷响起,沉默的两人同时想到一人,异口同声道:“是他!”

    对视中对方的眼神都是同样的目光如炬,东方恪喉结动了动,用尽全力似的吼一声:“李得诏!”

    “奴才在!”殿门开了一条缝,李得诏连滚带爬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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