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乐坊,天香阁下属产业之后,内部女子国色天香,弹琴伴舞,赏心悦目,无数达官显贵,风流才子来金陵的目的均是为了能赏阅一番公孙剑舞,听一曲天籁之音。”

    白知斟酌着先前张三的说辞:“天香阁这一届出师不足十人,传闻只有七位,江湖人称之为七秀天香,其中有三人停驻于金陵,也难怪这么多风流才子、官宦弟子趋之若鹜了……不是为了名曲,就是为了佳人。唉,明明是这么高雅的活动,却落了俗套。”

    张善水不由得莞尔一笑,问道:“白小弟似乎对于这些烟花巷柳之地,不太欢迎?”

    “那倒不是,天乐坊的做法与大型演奏会的性质是相同的,奏乐的人追求着艺术近乎固执,而听乐的人却只是附庸风雅,明明一窍不通,却装的好明白。”白知摇头,他总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连性子都变化的有些狂放,但这不是坏事。

    “知音难觅。”张善水深有同感,他低声道:“我幼时听过乐师一曲箜篌,惊得满场寂静震撼……可即便如此,那名老先生却也没流露出释然的神色,因为他弹奏了一生的箜篌,却没人听得明白。”

    “所以说,也难怪天香阁的女子们没人能娶走了,天下那么大,听得懂她们心声的却没有几个。”白知给出结论:“郁郁而终也是难免的结果……六宗门之一的天香阁,传承万年有余,根本不需要去迎合那些附庸风雅之辈,更不缺那些赏银和吆喝声,她们停驻在金陵,只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听得明白她们琴音的人罢了……仅从这一点而言,相较于真武、少林、太白,都要实诚,令人尊敬。”

    张善水一愣,无奈道:“我可是太白弟子,你这么直说,不好吧?”

    白知摇头失笑:“我知道张大哥你不是因为他人一两句话语就会动怒的人,所以才会这么直白的说。六宗门,少林寺讲究佛理、禅武,真武诉说天人合一,而太白则是求天赐剑道……你们追求的太过于虚无缥缈了一些。少林说的因果业报,轮回转生,说佛说我,只是信仰;真武说天人合一,寻的是长生,练得是寂寞;而太白剑派,寻求的却是开宗立派时天下第一的‘不动真剑’。”

    “相较于少林寺追求的‘信仰’,真武追求的‘长生’,太白寻求的‘不动真剑’,天香阁和素医门却要更加贴近‘人’,而不是‘道’。天香阁的女子想要寻求的是一名‘知音’,是能听懂自己琴音的人;素医门的弟子寻求的是‘医道仁心’,他们希望能结束天下所有病患。..”白知叹道:“虽然最终目标定位,你们是高过了这两者,却不如它们来的脚踏实地。”

    张善水闻言,觉得很有道理,无言以对。

    良久,太白弟子才道:“你说的不错,只是不论是哪一个宗门追求的,最终都没能得到啊……不论是天香阁还是素医门。五十年了,天香阁才出了这一代的七秀,而素医门却始终不见,太白弟子闭关求剑,少林僧人还未下山,而真武……他们自从数十年前在六宗会武上输的惨烈,早已闭了山门。”

    “所以,他们也差不多该出来了……”白知说着,足下不停,继续穿梭于巷道之中:“我觉得自己来的时机真是巧妙,而且总有一种预感,在不久之后会发生一桩大事……”

    “大事的话,不是已经发生了么?”张善水压低声音道:“先前铁石龙所说,是不是假?”

    “不是假的。他没胆量说假话,而且说了也没坏处。”白知轻轻摇头:“阎罗殿的刺客已经足以说明所有问题……毕竟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皇室武家,一名镇守北荒草原足足八年的亲王之女,大唐闻名的罗刹公主……”

    “不不不,那不是罗刹公主。”张善水纠正道:“是霓裳郡主。”

    “都没差。”白知随意道:“她靠着一介女儿身镇守了北荒草原足足八年时间,打的草原蛮族不敢来犯,这样的气魄叫上一声罗刹也不过分吧?”

    “罗刹……那可是人榜第六位的人物啊……霓裳郡主的功绩和战绩小儿皆知,即便是我们男儿也不由得感到汗颜,她当真是一名女中豪杰。”张善水显然对于这名郡主敬仰已久,神色复杂道:“她算的上是奇女子的巅峰了,在不过十三岁时,就已经身披战甲踏上战场,是一名了不得巾帼英雄。”

    白知歪了歪脑袋:“啥意思?”

    “这方面你不清楚也是自然的,关于她的事迹在周游列书之中都有记载,市井小儿皆知。”张善水细细道来:“当年,武家穆亲王镇守边疆,防范北荒草原敌寇蛮族。他膝下有两子一女,均有龙凤之姿,然而……北荒草原联手外道魔门对穆亲王旁支下手,长子武阳外出征战是遭受埋伏,就此失踪,足足八年唯有音讯,都说他已经死了。而之后穆亲王带着丧子之痛披甲上阵,与草原蛮族对峙,却在第一百招的时候因年老色衰加旧疾复发,被敌方大将斩于马下,横死阵前。甚至被斩下首级,拖着尸体在城门之前叫嚣……军队将士因大将之死,早已怒火攻心,恨不得冲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可他们不能开城门,那里是边疆要害,如果陷落,就会沦入敌人之手,导致大唐三郡遭受到敌军威胁,届时想要收复失地便会艰难无比……而距离援军到来还有三日,在十万大军之下坚守三天不破城,对任何名将而言,均是棘手难熬。”

    “她临危受命,接下父亲遗留的重担,带领三军,下令全军缟素迎战草原蛮族,正所谓哀兵必胜,与边疆镇守地之外,击毙蛮族十数万人,俘虏三万,一战成名。曾经在穆亲王坟前立下誓言,若一日未能找回失踪兄长,若幼弟一日不能承担起亲王重担,她便一介女流之身镇守边疆,保家卫国。”张善水叹道:“仅仅二十一岁,便位列人榜第六位,修为先天八重。”

    “张大哥,你是敬佩她的实力,还是功绩呢?”

    “都有吧,毕竟男儿谁不想建功立业呢……可我没那个能耐。”张善水笑道:“平生唯爱七尺剑,除了练剑之外,我也没有其他的天赋了。”

    白知停下步子,随手买下一个糖葫芦串,一边咀嚼着一边道:“的确很了不起,可就目前而言,这位霓裳郡主可是失踪了,难得回京赴命,却在中途受到伏击。林冲正是负责去接待她的御林军之一,携带着早就写好的书信千里迢迢前往庐州求救兵。”

    张善水闻言沉声道:“正是如此,能对霓裳郡主下手的,大概也只有外道魔门了,这次阎罗殿也参与其中,大概情况不容乐观……根据书信上的内容,金陵正是他们预定的地点,这样一来,天策府和六扇门的人行动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白知淡淡道:“大概这么发展下去,金陵将会乱成一锅粥。”

    “何解?”

    “首先,你是太白弟子,我是轮回者,其次,天香阁天乐坊三秀到来,再次明教圣女赵清绝,人榜十九叶无修,然后,天策府,六扇门,再然后,外道魔门阎罗殿,最后,霓裳郡主失踪案……”白知笑了:“这还不算乱成一锅粥么?”

    “好像……的确如此啊。”张善水仔细一想,也笑出声来,他略感不可思议道:“如果换做以前的话,大概一早就想着怎么离开金陵了,这时候反而一点都不紧张。”

    “人总会成长的,张大哥你也应该有点自信了……靠着无相神功和天外飞仙,哪怕是先天剑客也未必是你对手。”白知嚼着糖葫芦,嚅嗫不清道:“更何况有我在……放宽了心,这趟浑水,我们也可以参上一脚。毕竟人在江湖,有热闹干嘛不凑?”

    “哈哈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两人大笑着,随着街道走入巷口里,话题也转向下一个。

    “说起来,除了天乐坊之后,秦淮河我是清楚的,毕竟花船舫数量众多,莺莺燕燕之地……男人多去几次也算是正常。”白知说着,却换来张善水微妙的视线,他歪了歪脑袋:“怎么这样看我?”

    “白小弟,你看上去经验丰富啊……”张善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不算经验,只是对于这方面文化有点了解罢了。”白知道:“当年姑姑给我讲述这方面知识的时候,我正处于年少懵懂,对于两性知识十分渴求的阶段,为此请教了很多次姑姑,但她不肯回答,我还被罚抄了很多遍的道德经,最后自己偷偷去书店租赁相关书籍才补完了这方面的知识。”

    张善水沉默片刻后道:“你厉害,居然是自给自足……”

    “嗯……这方面我没经历过,只是对于知识了解不少。”白知摇头道:“我没试过……再者,因为自己曾经失明的缘故,我对于这方面需求几乎为零。”

    “我懂得,白小弟是个雏儿……说的也是,如果你有过经验,大概千落小姐和伊芙小姐都……”张善水说了一半卡壳了,他咳嗽一声:“咳咳……我们换个话题吧,说起来金陵三筑最后一个,也算是江湖人士趋之若鹜,十分推崇的一个景点。”

    “英雄楼。”

    白知脚步一顿:“听说是比较出名的江湖游客才能进入的特殊茶楼,上下一共开阔十层,可谓金陵第一高建筑,在最高处可俯瞰金陵全景,一览众山小,传闻只有想要进入顶层,至少需要人榜前十的实力。”

    “人榜前十啊……”张善水微微一笑:“我觉得应该不成问题。”他忽然视线一转:“对吧?藏着的朋友们,都出来吧,你们的杀气藏匿的不够完美。”

    话音刚落,只见到数道黑影翻飞,落在空无一人的巷道之中。

    白知感受到有人在追踪,他暗示着张善水走上了这条寂静的小路。

    “气息,后天八重,一共八人。”白知淡淡道:“不是很强……又是冲着悬赏来的。”他好笑道:“看来还需要加上一个势力,血雨楼也会来蹚浑水了。”

    “无相神功只是寻常武功罢了,他们不信,我也没办法。”张善水手掌按住剑柄,无奈一叹:“江湖人江湖事,无需多言,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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