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易看着已经呆住的妙枫,慢声说着:“本王答应了结盟,却没有答应婚事。父皇崩殂,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还想这种事。而且,我早就知道,潭王府郡主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吧。”

    妙枫听闻此言,慌忙跪倒,道:“妙枫怎敢因私而坏军之大事。”

    紫宸易摆摆手,示意他站起身来,口中道:“君子成人之美,不夺人之美。方才我已和潭秋将事情挑明。名震北域的第一军师,配一个郡主,我想是绰绰有余的吧!”

    “殿下?”妙枫虽然聪明,可此刻也有一点反应不过来了,也许是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太过意外了。

    “我已经替你向潭王府提亲,潭秋没有也没有异议,嗯……这个老家伙,不对不对,是你未来的岳父,难不成他想要挖本王的墙角么……”

    “殿下大恩,妙枫粉身难报,怎会衍生二心!”这一回紫宸易早有准备,一把搀住打算再度拜他的妙枫,他摇摇头道:“你我早就无须如此了。嗯……刚才你与我说的上中下三策,我已经想好了,上策太缓,而且我若与北夷人讲和,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二弟,做视老三祸患天下,亦对不起紫宸王朝的臣民,这非仁者之道。而且徐图中原,要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紫宸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妙枫不语,只听紫宸易继续道:“至于下策……哈哈……”紫宸易苦笑摇头,道:“我要谢谢你替紫宸易考虑的如此周全。害怕他后半生没有依靠,害怕后半生不能锦衣玉食。远遁戈壁,那今生就休想再染指中原,如此,生有何趣?死也没有面目去见紫宸先祖,且若紫宸易一人远遁戈壁也就算了,何苦连累此间的数十万紫宸儿郎,远征北域已是背井离乡,长驱戈壁。他们的父母、妻子扶门北望,双目岂会不流血?紫宸易不愿骨头分离,又何忍强加他人?”话说至此,妙枫亦叹息了。他已经知道紫宸易的决意。

    紫宸易沉吟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中策风险最高,但这条策略恐怕也是最能干净利落解决一切的办法。不管是输是赢,都痛快淋漓。”

    “殿下既有了决定,妙枫即刻去部属一切。”妙枫话未说完,便被紫宸易所打断:“一切不急。我看先给你和潭姑娘完婚吧。”

    妙枫闻言,却是摇头,道:“如今之势,已是刻不容缓,每多浪费一刻,均关系军之生死存亡,妙枫岂敢以私废公?”

    紫宸易摆摆手,道:“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与潭姑娘完婚。也是为了巩固我们与潭家的联盟。”

    妙枫道:“我深知潭秋的为人,在他眼中,谭姑娘不过是一枚棋子,若他真心与我等结盟,妙枫与潭姑娘是否完婚,并不重要,若他无心与我等结盟,那就更不重要了。且如今先皇新丧,妙枫亦不敢僭越。”

    紫宸易点点头,道:“好吧。那就依你好了,我军凯歌之日,就是你大婚之时,届时。我必与百官,一同为你见证。”

    闲言少叙,话不多述,定下了既定决策,妙枫便忙开了,公布了紫宸奇君已死的死讯。也下达了要举兵前往涪阳奔丧的命令,因为在这之前,妙枫就已经为举兵做了准备,一切按部就班,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准备好了一切,二十万大军,兵锋直指紫宸王朝的帝都,也就是涪阳。

    大军初行,潭秋派人前来相送,妙枫很想见一见潭晓月,可是却让他失望了。待得他们走了,紫宸易忽然问妙枫,如若潭秋反悔,断了大军后路,该当如何,妙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言道北域乃是潭王府的根本所在,如果他堵截我军后路,腹背受敌的,不仅是我们,也有他。现在可是冬天了,北夷人是不会闲着的。妙枫的话,打消了紫宸易最后的疑虑。

    军行百里,所过关隘,无人敢挡,这一日,兵至长丘地界,刚刚扎好营,朝廷宣旨使者到来。因是奔丧之名,这圣旨还是要接的,妙枫劝紫宸易先行隐忍,不要露面,自己则与众将领出去接旨。

    接旨的地方,是妙枫所选,一个高高的临时点将台,来宣旨的太监执意要等紫宸易出来,方肯宣旨,后来妙枫等人推托说殿下染恙,不能见风,传达也是一样的,传旨太监才勉强同意。

    高台临风,传旨太监看了一眼下面的众多军士,密密麻麻,足有数万人,方要展开圣旨宣读,忽然喝问道:“尔等为何不跪?”

    “我等甲胄在身,不便行礼!”几个早已经和妙枫通过气老将军站出来高声喊着。

    “算了……”宣旨太监心道真麻烦,早点宣旨结束回去算了,忽然他觉得自己背后似乎有人,回过头,发现妙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站在他的背后,正是妙枫。

    “他们身有甲胄不便行礼,你为何不跪?”太监质问着,妙枫冷笑,道:“陛下曾赐予我特权,免除一切应有礼节。”

    “原来是这样……”传旨太监心道能有这样的特权的人,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他不敢质疑妙枫的话,其实他并不清楚,妙枫压根都没和紫宸平说过话,更没见过紫宸奇君,妙枫口中的陛下是另有其人。

    宣旨太监展开圣旨,开始宣读起来,内容无外乎就是紫宸奇君驾崩,至于驾崩的原因和罪名自然也就都归给了紫宸易,下面历数紫宸易的罪名,都是些鸡毛蒜皮,莫须有的罪名。台下的众多将领是越听越气,就是一般的军卒,眼中亦有怒火。易殿下的善良宽宏,体恤士卒,是深入人心的。而听这圣旨的人,还有一人,那就是紫宸易,他就在离此最近的大帐中等着妙枫,他原本无意听些什么,但听着听着,他听出了一些端倪,这措辞他过于熟悉了。

    “太傅,连你也背叛父皇了么!”

    当宣旨太监念到“念手足之情。留皇子易一条全尸”之时,众皆哗然,也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白光一闪。一柄宝剑,自背后刺穿了宣旨太监的胸膛,杀人者,妙枫。他拔出宝剑,一脚将宣旨太监的尸体从高台上踹落。这一举动。惊骇现场,一片的寂静。数万人在场,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妙枫,等待着,期待着他说些什么。

    妙枫身立高台,手持血剑,直指天穹。高声对众军呼喊道:“今先帝为朋党所害,帝都殒命。高堂之上,豺狼当道。祖庙之内,禽兽篡逆。紫宸平其人,诸公皆明。如今骨肉相残,兄弟之间,尚且不能相容,又如何能有我等立锥之地?愿助殿下一同兴王师,讨逆贼的,举起你们的兵器!”妙枫的话讲完,片刻的沉寂后,随之而来的是响彻天地的呐喊声。如山崩,似海啸:“兴王师,讨逆贼!”刀枪并举,如林似浪。群情激昂之下。可怜那个宣旨太监带来的几十个随从,也死在众多军士的乱刀之下,尸骨无存。

    当下紫宸易、妙枫与众多将军商定,为防孤军深入而受困,必须攻占一些州城府县以为根本。首攻的,就是离此地最近的长丘。长丘是一个州城,守军不过几千人,妙枫所率五千新军刚刚到城边,长丘司将就已出城纳绶投降。妙枫率军入城后,接纳府库,开仓赈济百姓,只为传紫宸易仁义正统之名。未出旬日,已连下十二州城,收编降卒,扩充军力,到汇水旁时,军势已近三十万。兵锋所指,无人可挡。而紫宸易这时,也在妙枫以及众多将领的一再要求下,进行了简易的加冕仪式,继承了紫宸王朝的大统。

    这一日,紫宸易带着几个随从,来到妙枫大帐。虽然他已加冕为皇帝,可是他却一日都未曾离开过军营。他没让人通报妙枫,故而他都已到了妙枫身后,可妙枫却还没有发现他,只是一个人看着墙上的地图,摇头叹息。见到如此情景,紫宸易忍不住发声:“身处逆境,朕尚且不知何去何从之时,卿却能乐观、独当一面。如今战事顺利,爱卿又为何愁眉不展,长吁短叹?”

    听到背后传来紫宸易的声音,妙枫大惊,慌忙回身拱手一礼,道:“陛下到此,妙枫未能相迎,失礼了!”

    “礼数丢一边,说说你为什么事情烦恼吧。”紫宸易追问着。

    “是!”妙枫说着话,走到地图旁,指点着地图道:“我军这几天,连续突破函水,幻水,彰河,三条河流,却没有遇见任何有力的抵抗,如今我军已经陈兵于汇水旁,在汇水后面,皆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离涪阳虽然有数百里,但对于我军骑兵大队来说,不过是朝发夕至的事情。可是据探子报,汇水对岸的守军还不足千人。我不信我的对手,会这样的愚蠢。在平原之上,还没有人可以挡得住来自北域的骑兵。”

    “嗯……”听到妙枫的解释,紫宸易也陷入了沉思,半晌儿后,说道:“病梁贼不是善与之辈,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他口中的病梁贼,自然就是梁学士,也就是他们不了解的付流尘。

    妙枫点点头,道:“这也是臣所困惑而百思不得其解的,也有可能是故意弄险,虚张声势,拖延我军的攻势。”

    举棋不定,败兵之象。妙枫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为什么对方敢于弄险的理由。与紫宸易商议了一段时间后,仍然是没有结果。送走了紫宸易,他独自一人在大帐内思索着,就在这时,忽然有军士闯入,跪地禀报道:“禀告参军,巡哨抓到了细作。”

    “哦?”一听这句话,妙枫眼睛一亮,立即道:“马上带进来!”

    “是!”军士退了出去,不多时两个军士压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只见那个女子怯生生的,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她怀里紧紧的抱着一张瑶琴。

    妙枫打算亲自审问一下这个细作,慢步走进她,同时问道:“你是谁的部……”话刚说到这里,妙枫也已经看到了那个细作的脸,顿时他就呆住了,大惊失色道:“秋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章节目录

清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寂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寂寥并收藏清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