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试着拿衣袖擦了擦神龛底座,发现尽管灰尘被擦除,却依旧看不出那些字的痕迹。
    那些字,似乎刻意隐藏了痕迹。
    虞夏只能用手去触碰。
    手底有极其细微的凹凸不平的感觉,虞夏只能靠自己的触摸来凝神分辨这些字的字样。
    字太小,虞夏只能依稀分辨出其中的几个。
    麻、
    ?
    相、
    ?
    李、
    和……
    虞夏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电光,似乎抓住了什么。
    李和?!
    这不是他们麻衣派的祖师爷么?
    麻?相?
    麻衣相法?!
    这不是已经失传了么?
    当初陈道人收自己为徒,告诉自己师门来历,却只教给了自己《正易心法》和一些实用的法术,失传许久的《麻衣相法》却成了让陈道人遗憾的绝学。
    虞夏压住心头的震动,继续往下摩挲。
    可是入手一片平滑,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这个神龛底座上会刻着“麻衣相法、李和”这样的字样?
    虞夏又围着神龛走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只有这几个字?
    这也太奇怪了。
    这座神像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体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一个底座在这里。
    难道其他字在消失的神像上?
    对于那个不见了的神像,虞夏有个大致的猜测。
    这个庙,很可能是他们麻衣派供奉祖师爷的道观。
    当初她跟陈道人找了那么久的麻衣派道观都寻不到踪迹,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遇上了。
    只是看着这破败如斯的道观,哪怕真的见着了,也未必能认得出来吧?
    虞夏不由叹了口气,找到杂物堆里的一个木桶,去溪边洗了洗,打了桶水回来擦拭神龛。
    不管怎么说,这曾经也是祖师爷的神像,她这个门人遇上了,断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白贞茜几人都对虞夏的行为表示诧异,虞夏却只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缘由。
    待到虞夏擦到神龛内侧最上方的时候,虞夏忽地又察觉到了细微的凹凸不平的触感。
    这里也有!
    可是很快,虞夏就发现并不是她以为的文字。
    只是单纯的一道一道的线条,组成一个接近于圆形的图案。
    这样的图案一共有五个,呈弧线分布,其中四个靠得比较近,一个有些远。
    虞夏心头一动。
    她伸出了右手,五个手指都按在了那纹路上。
    没有反应。
    “你在想什么呢?要是手指一按就能得到传承,那这传承早被人拿走了。”小圆在她脑子里嘲讽道。
    可是虞夏却觉得这些东西不应该是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的,总有一定的缘由。
    对了,传承!
    假如真的是传承,那立庙的人会希望把传承传给谁呢?
    自然是他的门人啊!
    虞夏运转起了正易心法。
    然后,她便感觉到,从指间传来了一阵灼热的感觉,烧得她手指有些刺痛。
    有反应了!
    虞夏忍住痛意,依旧把手按在神龛上。
    一阵奇特的能量遁入了虞夏体内,直蹿灵台。
    “哇哇哇!真的有东西!我看到了!是一本金色的书!”小圆激动地哇哇大叫。
    虞夏也感应到了脑中的书。
    她本身的传承也是来自于很多秘术圣典,但那是印刻在她灵魂里的,而这却不一样,是真的脑子里有一本金色的大书,上面写着十分醒目的“麻衣相法”四个大字。
    随着她注意力的投入,书的封页被翻开,显示出了里面的内容。
    “学会麻衣相,敢把人来量。知人先知面,知面辨心良。”
    虞夏心头剧震。
    这是麻衣相法的序言!
    前一句话流传到了现在,脍炙人口,早已成为玄门人人皆知的对麻衣相法的总结。
    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这本书的扉页上。
    然后书页继续后翻。
    “面相之流年……”
    “面相之十二宫……”
    “发相、额相、眉相……”
    还有一幅幅做满了标记的面相图。
    最后竟然还有完整的麻衣相歌。
    这,真的是祖师爷曾经失落的传承。
    竟然让她在这个孤绝的破庙里找到了。
    若是陈道人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兴奋得仰天长啸吧?
    虞夏用凉水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站在神龛后面傻笑。
    她于相术一道不算擅长,所通的与旁人无异,之前在江南玄师大会能够拔得头筹,也不过是运气使然,若她没去刘府,没见过刘员外的家人,她也不可能给出了大胆的猜测,最后得了十一分的成绩。
    如今麻衣相法的传承到了自己手里,一来是祖师爷的绝学总算后继有人了,二来却是自己在相法一道的欠缺得到了弥补。
    她原有的相面之术,还是看得太表面,她可以观一人的性格和运势,却看不透一个人内里的忠奸,若非如此,她此次也不会被那吴钩蒙蔽。
    虞夏好不容易压抑住了心头极度的兴奋之意,神情平静地走了回去。
    “你刚刚干嘛呢?这破庙的神龛有什么好擦的?”
    白贞茜问,顺手递给她一根烤鱼。
    虞夏一边吃着烤鱼,莞尔一笑,“咱们借了人家的宝地,不说上香跪拜,帮着清理一下也是应当的吧?”
    白贞茜撇了撇嘴,“神像都没了还清理什么呢。”
    虞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被绑在另一处的吴钩。
    吴钩被她的眼神一盯,立刻缩了缩脖子。有心想要扭过头去,但目光缠着她手里的烤鱼怎么都收不回去。
    “饿了?”虞夏笑着问,态度十分温和。
    吴钩咽了咽口水,然后摇了摇头。
    “哦,本来还想给你吃,那就算了。”虞夏很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自己吃气烤鱼来。
    吴钩都快哭了,“真的会给我吃吗?”
    虞夏瞥了他一眼,“你先老实交代,你那药粉是从哪儿弄来的?”
    之前在马车上白贞茜几个有审问过吴钩,但是他死都不说。
    果然,面对虞夏的问题,吴钩又闭上了嘴然后垂下了头。
    虞夏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就悄悄观察起了吴钩的面相。
    方脸阔额厚嘴唇,方脸说明这人对身边人忠诚,阔额说明这人有责任心,厚嘴唇说明这人不善言辞,很容易说话得罪人。
    这怎么看都是一副老实人的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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