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锦澜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欣喜万分地叩首谢恩,接过圣旨。
    关云洁躬身施礼:“恭喜大人,皇上为了避嫌,特命属下为礼赞官员,负责太子的婚事,请大人勿要介意。”
    宫锦澜拱了拱手,乐呵呵道:“关大人辛苦。”
    两日后是司天监选出的纳采吉日,关云洁带着初定之礼到达宫府。
    宣文帝仅此一个皇子,赐给宫家的初定礼真是大手笔。
    银两,首饰,衣料,金银器皿,皮草,绸缎,等应有尽有,礼箱足足从皇宫一路摆到宫府。这厢关云洁已经进了宫府大门,那厢皇宫里的赐币还在源源不断地出来。
    整个京城的人都几乎围在皇宫外观看这场难得一见的场面。纷纷咂舌,果然是天家气派,这初定的恩赐恐怕是一辈子都享用不尽的。
    宫夫人在府里接应着宫里的赐币,数十个下人记账清点,金元宝,金项圈,金簪、金钗、金耳环、金镯、金戒指、金纽扣等等,光金饰就足足有四大箱。
    宫夫人暗暗道:宣文帝果然是有钱啊。
    不仅如此,奠雁用的是一只羊脂美玉雕刻的玉雁。
    宫夫人看着又不禁咂舌,寻常人家猎不到大雁的就雕只木雁代替,这皇家就是有钱,大手笔雕了一只玉雁,栩栩如生不说,看那玉光成色,足够一家人吃几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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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和你一起开文的其他大人们,人家女主的娃都能打酱油了,你家的还是个处啊
    太子:湿巾大银你是属蜗牛的吗?
    湿巾:
    卿卿:才不会轻易让你得手就算洞房花烛,也不让你哼哼
    太子:关键时刻我还有大招,嘿嘿
    ☆、40
    纳吉之后,礼部定下了协办太子婚礼的官员与命妇名单,司天监定下了大婚日期和吉时。于是,皇宫和宫家分别忙碌起来。
    这桩历时许久的太子与京城第一美人的扑朔迷离的情事终于尘埃落定,成为熟知详情的贵妇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大家无不认为这是一幕峰回路转极度曲折离奇而狗血四溢的戏码,但八卦起来也着实很有意思。而原本定于年后的太子妃大选因为淳于天目的一句话化繁为简,不必经历重重选拔,多方遴选,老天定的就是宫家小姐。
    于是,一时间,京城儿郎紧俏,诸位等着太子妃大选而迟迟没有定亲的权贵之女,纷纷四处议亲,官媒私媒都忙的合不拢嘴。
    参与协办太子婚礼的四位命妇分别是赵国夫人,魏国公夫人和安国公夫人,浏阳侯夫人。这几位贵妇都是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的典范。
    婚礼定在九月十六,这几个月,慕沉泓果然是派了秘司营的人暗中守护着宫府,生怕再出一点漏子。
    宫卿经历了几番波折,已经被折腾的有些麻木,甚至还有点怀疑这一次是不是能成功?从最初中意的沈醉石,到还未提名就被炮灰了的岳磊,再到匆匆打了一场酱油的睿王,算起来,慕沉泓可都等于是第四个人选了。宫卿觉得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以去了,换成京城第一难嫁女子更为贴切。
    前几次都是波折重重,宫夫人和宫卿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新的波折,谁知道,这一次却是出奇的顺畅,到了正式下聘的那一天,慕沉泓身着朝服亲自带着礼赞大臣和侍卫到了宫府下聘,并带来了太子妃册宝。这基本上也就算是板上钉钉,再无变故了。
    比起父亲的欣喜若狂,宫卿这个新嫁娘却没有太大的欢喜。一则明知道独孤后不喜欢自己,不过是碍着天意才勉强迎自己进宫,可见以后对自己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二则有阿九那样的小姑,平素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住在一起,井水河水都混到一块儿,可以预见种种不愉快的情形,三则,慕沉泓将来登基,后宫三千佳丽,自己如何应对?想到这些,她就头疼,而内心深处,还有一个隐秘的遗憾,就是睿王。他可能就是上元节那夜救了自己的人。若不是淳于天目的那句话,自己这会儿应该嫁的人就是他了。
    可惜啊,这个缘分被淳于天目的一句话葬送。想到这些,宫卿心里一动,会不会是慕沉泓让淳于天目那样说的?
    想起慕沉泓似笑非笑的容颜,深邃莫测的眼眸,她觉得极有可能,唯有这样,才能让睿王退亲。
    她默默咬牙,好,且看新婚夜姐姐怎么收拾你吧。
    很快进了九月,婚期一天天地逼近。宫夫人天天扳着手指头算日子,心里默默祈祷,这次可一定要成啊,再不成,老娘也要疯了啊。
    婚礼的前一天,宫夫人拿着一样东西偷偷摸摸地进了女儿的闺房,然后把门关上插上门闩。
    宫卿看见鬼鬼祟祟的母亲,不禁问道:“母亲你要干嘛?”
    “女儿,来,娘这里有个东西要给你。”
    宫卿噗的一笑:“私房钱还是传家宝啊?这么神秘。”
    “嗯,算是传家宝吧。”宫夫人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镜子。
    “这,”宫卿接过来,没觉得什么稀奇。
    “你看背面。”
    宫卿一翻过来,顿时脸上一热,又飞快的翻了回去。
    “咳咳,这个是你外祖母传给我的。”
    宫夫人把镜子拿过来,翻到背面,指着上面的图案道:“你别害臊,这是夫妻人伦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人皆是如此。”
    宫卿羞得不能抬头,宫夫人将镜子放在她眼皮下,指着上面的第一个姿势道:“这个你好好看看,别到时什么都不懂,冲撞了太子。”
    “母亲。”宫卿娇滴滴地嗔了一句,捂住了脸蛋。
    “女儿,你听我说。”宫夫人坐到宫卿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宫卿越发的羞涩,耳根都红了。
    “还有一件事你也记住,两次葵水的中间,别和他同房。”
    宫卿羞红着脸问:“为什么?”
    “那几日最容易受孕。一个人吃了青菜豆腐二十年,骤然给他一盘红烧肉,自然是食髓知味,你再让他日日青菜豆腐,他自然是不肯了。你新婚便怀孕,接下来的几个月不得近身,他刚刚开荤,如何忍得?”
    宫卿听得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他身份不同常人,宫里不知多少女人巴巴地盯着他这块肥肉想要自荐枕席。女人在怀孕的时候,男人最是容易变心,他这般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熬的住?若是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可就坏了。”
    说到这儿,宫夫人叹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若是嫁个普通人,自然不必操心这些,无忧无虑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一旦嫁给他,你可就要事事小心,时时提防,千万不要给人以可乘之机。先牢牢地抓住他的心,然后再怀孕,这样也不怕别的女人来争抢。再说,你年纪尚小,这幅身板生孩子也着实危险,再等个一两年才好。”
    说完这些,宫夫人又将那镜子放到宫卿手中,道:“你好好看看,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宫卿接过镜子,红着脸看了两眼,蚊蚋般嗯了一声。
    婚礼这日,四位夫人带着宫里的随侍女官先行到了宫家。皇宫到宫府一路都被禁卫清理干净,沿路都有禁卫军把持。所有的禁卫军穿着皆是新定制的一套绛红色戎装。
    迎亲吉时一到,慕沉泓身着礼服先叩拜了宣文帝和独孤后,然后带着侍卫,傧相,礼赞大臣等一众随从,迎亲仪仗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发,到达宫府。
    这时,宫卿已经准备停当,静候在闺房。九四凤的赤金凤冠,百鸟朝凤的翟衣礼服,外面是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
    凤冠上点翠珍珠宝石不计其数,翟衣霞帔精致华美流光溢彩,衬得宫卿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孔艳光四射,风华绝代。本就是一张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的绝色容颜,经过细细的一番妆容,更是让人惊艳的无法移开视线。
    宫夫人暗暗看着,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惆怅。这貌若天仙的宝贝女儿,从今日起,便成了慕沉泓的人了,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宫卿此刻紧张自是不提,除此之外,她还饿。已是黄昏时刻,她只在上午用了一份清淡的糕点,然后就不能再进食了,不仅如此,连水都不能喝,宫府到皇宫还有一段距离,以免路上内急。
    头上的凤冠沉甸甸地压得她脖子疼,肚子又饿,她心里盼着慕沉泓赶紧来,她好快些解放。
    终于,耳边响起了炮竹声,府外迎亲的仪仗到了,不多时,一阵热闹的嬉笑声到了绣楼之下。
    慕沉泓带来的一众朝廷权贵之子,还有数十个朝中年轻俊秀的儿郎组成的迎亲队伍,跟在迎亲傧相身后,起哄喊道:“催妆了催妆了。”
    宫夫人从窗户看去,发现迎亲的傧相中居然有沈醉石。
    造孽啊,这不是拿刀子在沈大人心口插刀子么,这必定是阿九的主意,让沈大人眼睁睁地看着死心啊。宫夫人暗暗嗟叹。
    有人喊道:“沈状元快催妆。”
    让沈醉石做催妆诗,真是一桩痛苦的差事,平素文思泉涌的他,此刻根本就没法做出惊采绝艳的诗句,心里一团乱麻。众人热热闹闹地催着,全然不知道他心里的煎熬。
    沈醉石仰望着绣楼,缓声道:
    本是倾城色
    何须脂粉污
    流光寸金日
    莫为梳妆迟
    宫卿团扇遮脸,听着沈醉石的声音,心里也是遗憾。若不是阿九,今日自己嫁的人应该是他吧。
    宫卿被赵国夫人和魏国公夫人扶着,下了绣楼。
    红毯从绣楼阶下一直铺陈到宫府大门外。上面铺满了喜果,花生,枣子等物,宫卿团扇遮脸,走的极慢,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从此,自己再也不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了。
    心情百感交集,依依不舍,却又无可奈何。一切都和自己原本设想的不一样,甚至是背道而驰。
    走在红毯上,看着这条通往皇宫的路,想到即将面对的未来,心里的不甘和遗憾,也格外的明显。
    她缓缓走出宫府大门外,慕沉泓带着迎亲仪仗已经等候在此。
    按照婚俗,前来迎亲的女婿,若想进门必定要先被娘家人一番痛打,才能将新娘请出闺门,奈何这位是太子殿下,于是便改为在门外等候新娘出来,不必亲自进去讨打。
    宫锦澜看着女儿,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伤感,道:“尔往大内,夙夜勤慎,孝敬无违。”
    宫卿拜别父母,被扶到凤轿前。
    十六抬的凤轿,富丽堂皇,雍容华美,红色流苏上缀满珍珠。
    典仪宫女站在轿前,手捧金盆,上面放着一柄玉如意。
    慕沉泓拿起玉如意,撩起凤轿的珠帘。
    安国公夫人扶着宫卿登轿。
    虽近在咫尺,慕沉泓却瞧不见新娘的容颜,一柄团扇将她的脸蛋遮挡的严严实实。
    趁她弯腰的那一刻,他想偷看一眼,她偏生将那团扇遮得密不透风,堪堪挡住他的视线,撩得他心痒难耐,浑身冒火,恨不得一把就将她那纤纤玉指手中的扇子给抢下来。
    珠帘复又垂下,慕沉泓登上舆车,鼓乐声中,迎亲仪仗离开宫府,朝着皇宫而去。
    东宫里火树银花天光不夜,张灯结彩十里流光。处处流光溢彩,花团锦簇。
    树上挂满红色宫灯,廊下是一水儿的琉璃灯,丈宽的红毯从宫门一直铺陈到寝宫,红毯两边摆放着数不清的莲花灯,绵延盛开,红艳如火。
    帝后身着礼服,等候在正殿,慕沉泓和宫卿踏着红毯一前一后走进殿中,行三跪九叩之礼。主婚人蒋同贞颂了贺词之后。帝后先行离去,前往乾明宫,大宴群臣。
    前来协办婚礼的命妇和准备着闹洞房的权贵夫人们便簇拥着新娘进了洞房。
    宫卿坐在喜榻之上,团扇遮面,看不见室内的情形,只听得耳边嬉笑声不绝于耳。
    喜榻前围满了人,等着看新娘却扇。一屋子夫人,慕沉泓是唯一的男子,他原本就殊色惊人,今日一身红色冕服,卓然玉立,满面春风,越发衬得他风神秀雅,俊美无俦。
    包括江王妃,赵国夫人,魏国公夫人,咸阳侯夫人,长平郡主,首阳大长公主在内的女人们,最喜欢看的场景莫过于闹洞房。只可惜这是太子殿下的洞房,不能闹的太过,她们笑嘻嘻地围了一圈,等着看新娘子。
    “却扇吧,却扇吧,我们等急了。”几位年长的命妇,笑呵呵地起哄。
    “太子快吟诗。”
    这合卺之礼的关键部分便是却扇了,却扇之后饮了合卺酒,才算是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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