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太子:嘿嘿
    ☆、37
    独孤后道:“淳于大人,可看仔细了?”
    淳于天目正色道:“此等大事,臣断不敢胡言乱语,请皇上娘娘三思。”
    慕昭律再次叩首:“臣恳请皇上取消臣与宫小姐的婚约。”
    宣文帝叹了口气道:“既如此,王爷与宫小姐婚事便只能取消了。”他言语清淡平静,却隐隐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天子威仪和萧杀之气。
    静谧之中,宫卿感到了独孤后的一道目光,阴鸷冷厉,复杂莫测。
    宣文帝平素容色平和,今日也是难得一见的严肃,他挥了挥手,沉声道:“宫小姐先回去吧。”
    宫卿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走的好好的,突然一个巨大的坡度出现在眼前,她还没发觉,就毫无预兆地一头栽了下去从梦里惊醒了,然而醒来现实比梦更残酷,好不容易定下来的一门婚事,却被一句话就取消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淳于天目的断言一旦传出,这个世上再也无人敢娶自己了,除非慕沉泓。
    可是独孤后万一不同意她进宫,怎么办?那岂不是自己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骤然之间,她好似站在了一处断壁悬崖之上。寒风从下而上地涌上来,席卷了她的全身。
    等候在殿外的云叶和云卉见到她都吃了一惊。
    “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那里不舒服么?”
    宫卿默然不语,强撑着一路走出皇宫。
    陪同女儿进宫的宫夫人等候在宫门外,一见女儿的神色,脸色的笑便僵住了。
    “是不是阿九又找茬?”
    宫卿登上马车,沉声道:“母亲,我们回去再说。”
    宫夫人紧张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依对女儿的了解,必定是很大的事,才会让她如此严肃紧张,以往即便是被阿九欺负,也没见女儿这样失魂落魄过。
    “你快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方才我在椒房殿见到了一个人,淳于天目。”
    “这个人和我们有何关系?哦对了,他要合你和睿王的八字,莫非,”说到这儿,宫夫人心里一沉:“莫非他说你们八字不合?”
    宫卿一字一顿道:“他说,我有母仪天下之相。”
    瞬间,宫夫人呆若木鸡。
    宫卿又接着说:“于是,睿王跪请皇上,取消了这门亲事。”
    “你说什么?”宫夫人喊了一声。
    宫卿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睿王,请皇上,取消了这桩婚事。”
    宫夫人身子一软,险些昏过去。
    宫卿忙上前扶住母亲给她顺气。
    宫夫人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来:“皇上有何反应?”
    宫卿道:“皇上答应了睿王的恳请。”
    宫夫人难以置信,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哎呦一声终于认清现实,这不是梦,是真的。她支住额头,急得语无伦次:“这可如何是好,你要嫁给太子?真是小冤家啊,怎么躲都躲不掉。”
    宫卿心里如同煮开的水,片刻都不得平静,眼前是慕沉泓那深不可测的眼。她没想过进宫,也没想过嫁给慕沉泓,但淳于天目这句话一说出来,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娶自己,便是慕沉泓了。
    淳于天目退下之后,睿王也离开了椒房殿。
    阿九这才出声道:“母后,淳于天目的话,你当真要信?”
    独孤后看了她一眼,“阿九你去叫你皇兄过来。”
    阿九怔了怔,嘟着嘴起身走了。
    独孤后屏退了殿内的宫女内侍,这才看着宣文帝道:“皇上,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既然天意如此,我们就顺从天意。”
    这样的天意,难道上天也给自己过不去么?独孤后脸色十分难看,也不再吱声。宣文帝也沉下脸来,两人默然坐着,直到慕沉泓进了殿内。
    “父皇母后唤儿臣何事?”
    独孤后蹙了蹙眉,道:“睿王和宫卿的庚帖送到司天监,淳于天目看了宫卿的庚帖觉得命格贵不可言,又看了她的面相,说她有母仪天下之相。”
    说完,她看着慕沉泓的反应。
    慕沉泓一怔,脸上的笑意消散,神色冰玉一般清净。他只淡淡的问了一句:“母后信么?”
    独孤后说了一个字:“信。”
    慕沉泓闻言一笑:“那睿王岂不是,”
    “他已经提出退婚,你父皇也准了。”
    慕沉泓又是一怔。
    这反应无懈可击,似是毫不知情,独孤后心里的怀疑散去了一半。
    慕沉泓道:“这样也好,睿王和宫家联姻,安国公府、尚书府和睿王府便联成一体,权势过大,日后对朝堂的局势有所影响。”
    的确,这也是独孤后想到的问题,她问道:“你觉得宫卿如何?”
    “这,母后要听实话么?”
    独孤后不动声色道:“你说。”
    慕沉泓从容沉静答道:“她灵慧聪颖,但生性淡泊,并不适合太子妃之位,所以,儿臣更看好的是乔万方。”
    独孤后微微拧眉看着他,那日他选花神,的确选的是乔万方。后来又让阿九送去礼物,让宫卿在人前难堪。看来,他的确对宫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这让她心里好过许多,接着又试探道:“可淳于天目说她命格贵不可言,有母仪天下之相。”
    慕沉泓正色道:“淳于大人的话,母后可以不信。”
    这句话终于彻底打消了独孤后心里的怀疑,她叹道:“怎能不信?当年若不是他,阿九恐怕也难保住性命。”
    阿九撅着嘴道:“皇兄说的有理,命格贵重又如何,淳于又不是神仙,相面也未必准。”
    “不得胡说。”一直沉默不语的宣文帝当即斥了她一句。
    “皇上以为该如何处理?”
    “淳于天目的话,梓童若是信,便定下宫卿做太子妃,若不信,便另选他人。朕相信梓童定会以社稷大局为重,个人喜好为轻。”说罢,宣文帝起身,面露怒色:“朕先走了,梓童好好想想。”
    独孤后默然。显然宣文帝已经生气,话也说得格外重。若是她硬要另选他人,便是不顾江山社稷,这个罪名她如何承担得起?
    慕沉泓起身道:“母后不论选谁,儿臣都无异议,儿臣先告退。”
    殿内只剩下独孤后和阿九,阿九正欲开口,独孤后抬手打断了她:“你退下,我静一静。”
    勤政殿,慕沉泓下跪施礼:“今日多谢父皇。”
    宣文帝扶起他,问道:“你既然心心念念想要娶她,方才为何那般说?”他还想着,慕沉泓一定会顺着自己的意思,让独孤后相信淳于天目的断言,谁知道慕沉泓却反着说。
    “儿臣若是赞同淳于天目的话,母后可能会怀疑是儿臣串通了淳于天目。”
    “你就不怕她当真选了乔万方。”
    “母后虽然不喜宫卿,但事关社稷,她定会放下个人喜好,大局为重。”
    宣文帝半是赞许半是感叹地笑了笑:“若不是你来求我,连我都看不出原来你喜欢的是她,你这心思倒是藏的够深。”
    “她幼年时常进宫看望太妃。不知何故,母后极不喜欢她,儿臣若是和她玩耍,母后便会冷言冷语,十分不悦。”
    宣文帝心道,你自然不知道母后为何不喜欢宫卿,只因恨屋及乌。
    “所以儿臣越是喜欢她,越是不能让母后看出来。这样才不会给她惹来事端。”
    这句话说到了宣文帝的心坎上,他喃喃道:“不错,你若是喜欢一个人,便看也别看她一眼。”
    慕沉泓道:“儿臣此生只求父皇这一件事,多谢父皇成全。”
    宣文帝拍了拍儿子的肩:“你我父子何须多言。父皇也希望你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何况宫家的女儿的确是出类拔萃,百里挑一。”
    自己已是半生遗憾,又怎忍心再让他不圆满?
    “儿臣对她早就钟情,只是碍于母后,不敢流露半分,此事还请父皇保密。”
    “这个自然,你若是娶了她,便要好好对她。”
    “儿臣定会一生一世对她好。”
    宣文帝心里又是一沉,当年,他也曾在心里这么对她说过,可惜她连给他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一晃二十年,他还记得当年想说这话时的情景和心境,可惜
    宫卿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会如此多舛,事情的演变会如此的峰回路转。这种命运完全不受掌控,想什么时候玩你一把就玩一把的感觉让人快要发狂。而一想到嫁给慕沉泓,就要天天见到阿九,她真是快要疯掉了。
    宫夫人最恨的就是和别人共用一个夫君,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就要面临这种局面,她也快要疯了。
    两人闷不吭声地回到家中,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宫锦澜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这是?”
    宫夫人沉着脸道:“睿王退婚了。”
    宫锦澜吃了一惊,“为何?”
    “因为卿儿命格贵重,有母仪天下之相。”
    宫锦澜更加吃惊:“你是说,卿儿要嫁给太子?”
    宫夫人哼了一声:“作孽啊。”
    宫锦澜欣喜若狂,但看着女儿和夫人的黑面,也不敢露出喜色,苦苦压抑着,脸都有点扭曲。
    宫卿看着父亲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道:“父亲也别高兴的太早。皇后未必答应呢。”
    宫锦澜一怔,“既然已经有了这种命相,皇后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宫卿叹了口气:“那可未必,父亲别高兴的太早,皇后若是不肯,女儿只要去死了。”
    宫锦澜和宫夫人齐齐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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