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布,奥斯帝国第一次全民法庭,最终审判,开始。”小小的法槌落下,铛,这一刻,奥斯帝国上下数千万颗心,像星际海里无数的星尘,闪烁着、跳动着。

    法官落座。

    陪审团落座。

    军部、议会、议政厅各高层悉数到场。

    娜塔沙站于高台,威严的目光扫视一周。

    雪后初晴的广场上,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审判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然而现场并没有想象中的喧闹。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激烈的感情藏在心里,压抑在喉咙里,只有那一双双紧张、期待的眼睛,和握紧的拳头,暴露着他们的真实想法。

    审判长清了清嗓子,打破这万众沉寂,“请双方进行最终陈述。”

    左右人群中自动让开两条路,左边两排议会人员散开,露出狄恩。右边的人却像姗姗来迟,只是看着这些人的脸,大家很难去责怪他们迟到。

    肃峰小队,穿着统一军装的少年们,气宇轩昂。然而他们走得并不快,因为走在最前面的贺兰走得很慢,大家纷纷踮起脚去看,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唐川。

    大家依旧沉默着,沉默着,直到肃峰小队列队站定,直到贺兰推着唐川走上高台上的陈述席,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清丽的呼喊,“唐小川!”

    有人在叫他。

    唐川从贺兰身侧探出头来,嘴角噙着笑挥挥手。

    冬日的暖阳下,少年英俊的眉眼已被伤痛折磨得孱弱苍白,唯有那股精神气还很足,笑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气氛骤然活了过来,刚才大家有多沉默多压抑,此刻爆发出来的响声就有多大。

    “唐小川你要好好的啊!”

    “为了胜利!”

    “我们支持你!加油!加油!!!”

    “正义必胜!”

    ……

    加油声、呐喊声,汹涌如海浪。他们中的不少人,曾亲眼见过雾江上空的残酷真相,见过在华京街头亡命奔逃的唐川,他们不经要想——这个世界究竟是有多大的恶意,才会将他们逼迫到这个地步?

    从十四年前的肃峰再到如今的唐川,两代队长,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都是最可爱的人,却先后遭到如此对待。以前不知道,那也就算了。

    可现在他们知道了,怎么还能保持沉默?

    如果愤怒,那就呐喊。

    如果遇敌,那就拼命。

    奥斯帝国是一个在烽火中建立起来的国家,他们的国民,即使会在长久的安逸中被磨平一些斗志,即使会在各式各样的思潮下被冲晕头脑,可是傲骨依然在,血性依然在。

    奥斯帝国,永远会保护那些愿意守护它的人,也永远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叛徒!

    任何对自己人挥刀相向的人,都是叛徒!

    狄恩上台,嘘声比刚才的加油声更响亮,人群高呼“下台”,甚至有人试图往议会那边扔烂番茄和鸡蛋。民意至此,已经一览无余,左右两边根本就是两极分化!

    高台上一圈坐着的各部门高层们心里不知道起了多少波澜,这场景,就是在奥斯漫长的历史上,都很少见。如果今天的判决结果不如人意,那么他们毫不怀疑,这群已经被重新激起血性的民众,会毫不犹豫上台把他们给撕了!

    还有什么贵族和平民可言?还有什么阶层可言?

    而唐川呢?他究竟何德何能享受这种待遇?

    匪夷所思,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高台上的人们兀自心惊,而汹涌的声浪却不管这个。为什么会出现今天这神奇的两极分化?为什么一个看似毫无来历的普通少年,会站在这样一个决定历史的位置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过就是绝大部分人,在明白事情真相后,做出了他们认为的正确的选择而已。

    正如唐川此刻所说的,“法官大人,我想我要说的,都已经足够明白。杀害肃峰以及肃峰小队共二十九名队员的凶手就在这里,我相信您能给我一个公正的判决。”

    “关于雾江上的那段视频,我也看过了。虽然从法律的角度我不赞同用这样的方式公布,但我认可它的真实性。”法官看着神色平静的唐川,心里也不禁掠过一丝佩服,但他身为法官,私人感情永远不能成为他判决的依据,“但是,那段视频并没有明确指出真凶,法庭给了你们充足的时间探索圣苏里寻找证据,现在,你的证据呢?”

    证据呢?这也是所有人关心的点。

    贺兰俯身,附耳跟唐川说了一句什么。而后他直起身,“法官大人,最关键的证人还在路上。”

    法官一愣,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贺兰这是搞什么?都这个节骨眼了,证人还没到?大家纷纷担心起来,而高台上确有不少人在这时纷纷收到了消息。

    斯科菲尔德在路上收到阻击,能不能过得来还是个问题。

    这时,狄恩忽然发声,“法官大人,即然对方的证人没来,我正好,有些话要说。”

    这狄恩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呢?现场议论纷纷,就连高台上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据说这两天以秦正为首的那派人已经开始起草关于议会对狄恩的不信任案,就算狄恩逃过今天,也会很快受到弹劾。双星峰会几乎擦亮了所有人的双眼,大势所趋,现在还能坚定站在狄恩那边的人,除了知道自己也逃不掉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法官斟酌了一下,便点点头,“狄恩议长,请。”

    结果,狄恩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我有罪。”狄恩神色郑重。

    四周一片哗然,哗然之中带着惊喜,狄恩这是要自己认罪了?!然而还没等这惊喜扩散,狄恩继续说道:“对于当年的真相,我选择了隐瞒,关于这一点,我有罪。”

    唐川依旧平静,但眸光却难掩锋芒,“所以,杀死肃峰的命令不是你下的,你是之后才知道,但是为了保全议会,所以你选择了隐瞒,对不对?而那些真正下令的人,已经在这十几年的时光里,要么病逝,要么老死,要么被谢宁给杀了,对不对?”

    狄恩不否认,便表示默认,转身对着唐川低头致歉,“关于你父母的死,我感到很抱歉。我不知道斯科菲尔德上将会做到这个地步。我想,贺上将在军部的强势,已经让他失去理智了。”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

    大家都愣住了,听不懂了,所以,狄恩没罪?他顶多就是事后包庇?!

    一双双诧异、惊愕的眼睛看向狄恩,唐川攥紧拳头,却不怒反笑——真是天衣无缝啊。但他早知道的,狄恩的就是这样滴水不漏的一个人不是吗?在危急自己安全的时候,他能毫不犹豫地把盟友抛弃。即然已经逃脱不了定罪的结果,那来一招以退为进,这罪名的分量立刻就轻了。

    包庇也是罪,但罪不致死。

    而斯科菲尔德呢?他就是一颗弃子!唐川的父母是军人,杀死他们的命令确实是从斯科菲尔德这里下达的,狄恩呢?他不是主谋,他只是没来得及阻止啊!

    斯科菲尔德就算来到这里,跟他对簿公堂,可两边说辞,谁又能说斯科菲尔德的一定对呢?斯科菲尔德手里会有决定性的证据吗?很可惜,大部分人对此表示担忧。

    高啊,实在是高。

    高台上的看客们再次刷新了对狄恩的认知,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普通群众可能不懂,可他们看得一清二楚。狄恩这是在保命,够狠、够果断,无异于断臂重生。

    远处的那一场阻击,恐怕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斯科菲尔德死了固然好,不死,那也不一定能对狄恩一击必杀。

    可是,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怒吼,石破天惊。有人不顾一切地朝高台冲去,“你撒谎!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一定是幕后黑手对不对?!你撒谎!”

    安保立刻把他拦下,手里紧握着枪,神经也是紧绷到极点。而这时,肃峰小队已经有人一个箭步已经冲过来,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在二者之间。

    可是那一声冷静还没有说出口,气氛就又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

    “不可能,我不相信!”

    “贺兰少将、唐川!反驳他啊!”

    很多人都冥冥之中有股直觉,狄恩说的并不对,事实不是这个样子的!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肃峰小队努力了这么多,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难道就换回这个结局吗?别说唐川跟贺兰,就连他们也接受不了啊!

    唐川也听到了这呼声,可问题是——他没有证据,真的没有证据。就算在圣苏里找到了当年雇佣兵的残骸,可是上面又没有狄恩的指纹。他看向狄恩,“很可惜,我没有证据来证明你说的话是错的。”

    大家的心往下一沉,可是紧接着,肃峰小队那边忽然让开一条道来。唐川把手搭在贺兰的胳膊上,“扶我起来。”

    贺兰握住唐川的手,感受到那冰凉的体温,心往下一沉,但却没有阻止。他把唐川扶起来,而唐川除了搭着他的手,再没有依赖他半分,用他那双略微有些颤抖的腿慢慢地站起来,目光决绝。

    虽然缓慢,但他还是站起来了。

    至少在面对狄恩的时候,他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法官大人,在场的各位。”唐川朗声说道:“我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他的话有错,这是我的无能,我承认。但我相信,无论是任何罪恶,都不会因为证据的缺失而被荒唐掩盖,一个人撒了谎,就必须用另一个谎去圆,难道大家都忘了,在圣苏里爆炸后,还发生了什么吗?”

    还发生了什么?罗曼站在人群里,抿着唇,悄然握紧了双手。

    “爆炸一年后,被寄予厚望的穆林殿下死了,就在他知道圣苏里真相后的短短半个月里,葬身于星际海,连一块尸骨都没有留下。十四年后,旧事重提,没过多久,先王就在改宪会议上中毒遇害,难道大家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唐川的话,仿佛穿透所有人的胸膛,直达心脏。砰——爆炸了。

    “这……”法官心中凛然,而还没等他点头,有人已经在肃峰小队的护送下走到了高台下。

    “啊,是克里斯朵夫!”有人眼尖地认出了这位前议员。

    克里斯朵夫已经脱下了那件臃肿的羽绒衣,里面穿着的,是考究的西装。领口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头发也用发膜固定造型,整个人光鲜亮丽、意气风发,一如他当年第一次踏入双棱大厦时一样。

    他回头,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看到伊文思。伊文思的目光里有鼓励,却也有挣扎,克里斯朵夫猜测,他或许是一边希望着自己能站出来作证,一边又为克里斯朵夫的结局而担心。

    傻了吧唧的。

    克里斯朵夫不再看他,转身走上高台。身后嘈杂的议论声就像背景音乐,四周投来的目光就像聚光灯,这一次,他终于站在了所有视线的焦点。正如他从前所期盼的那样。

    兜兜转转,有些东西,当你不再执着的时候,反而都来了。

    他抬眼,看向所有人,缓缓张口,“我是克里斯朵夫·麦凯恩,我可以作证,在改宪会议当天,是我受狄恩议长的指使,把装有秋水木的玻璃瓶放进了伊文思议员的衣橱里。”

    现场沸腾。

    那是秋水木啊!先王就是被秋水木给毒死的!而就在这时,克里斯朵夫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就是那瓶秋水木。”

    狄恩眸光微沉,果然,克里斯朵夫被唐川那边给救了。

    唐川问:“克里斯朵夫,你知道狄恩为什么要让你去做这件事吗?”

    “这么明显的事,我想我不需要回答了吧。”

    “那你又为什么最后又把这瓶秋水木带走了呢?”

    “因为……”克里斯朵夫顿了顿,嘴角带起一个略显讽意的笑,“因为伊文思就是个同情心过盛的又没什么品位的大傻`逼。”

    人群中的伊文思忍不住想骂娘,然而很多人不懂克里斯朵夫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却真的骂了开来。然而千言万语,却不足以让克里斯朵夫有任何收敛。

    他仍旧高高在上地看着别人,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悔过的意思。他不想在最后还徒劳地去装好人,更何况他当初确实有想过把秋水木放进去。

    可是为什么又放弃了呢?

    克里斯朵夫也不知道了,大概真的因为伊文思是个傻逼吧。

    “肃静!肃静!”法官再度敲响法槌,现场为之一静。

    他神色凝重地看向狄恩,“狄恩·亚伯拉罕,刚才克里斯朵夫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所有目光,顿时又齐刷刷地落在狄恩身上,娜塔沙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灼灼的目光盯着狄恩。

    狄恩颔首,“法官大人,公主殿下,各位,克里斯朵夫说的话,我不认同。但是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还有第二件事?这事情发展之跌宕,真是让大家的心都忽上忽下,此刻一个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不敢走一点神,深怕听漏了什么。

    “请说。”法官神色凝重,饶是见惯了大场面,可今天,也有点吃不消了。

    “克里斯朵夫并没有讲完整件事情,我承认,一开始是我把克里斯朵夫关了起来,后来我忙于改宪会议的事情,没看住,才让他逃了出去。而我关住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乔伊,我想在场各位有很多人都还不知道,我唯一的儿子乔伊,现在正因为在圣苏里意图谋害唐川一事,被关押在首都监狱。”

    砰——又是一个重磅炸弹。

    娜塔沙脸色已然铁青,她倏然间明白了狄恩的打算——乔伊!他是想把所有污水都泼在乔伊身上!与此同时,高台上一些人也很快反应过来,一个个看着狄恩的目光已然变成了惊愕。他们死都想不到,狄恩再狠,能狠成这样。

    就连霍华德也微微眯起眼,但却看到了一丝其他人都没有在意到的不寻常。这狄恩父子之间,难道还发生过什么吗?

    娜塔沙终究还是没沉住气,厉声发问:“你是想说,暗杀我父王的,是乔伊吗?他身为我的未婚夫,有什么理由去做这样的事情?”

    狄恩叹了口气,反问:“真的没有吗?公主殿下。”

    没有吗?娜塔沙愣住,她从很多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怎么可能没有?只要杀了她父王,她就会顺理成章地继承王位,那么身为她未婚夫的乔伊又会获得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多么可笑的合情合理!娜塔沙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那么憎恶这个词,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下去杀了狄恩!

    “我知道公主殿下您一定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真相,可事实就是如此,我想阻止克里斯朵夫,但我还是失败了。正如十四年前那样,我有罪,我无可否认。”

    高台下,查理已然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在他们这么胜券在握的情况下,狄恩还可以绝地翻盘。这一通说辞下来,硬生生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乔伊身上!

    “你放屁!”查理忍不住骂了出来。

    秦海却略显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莱茵,莱茵的眸光此刻深沉得可怕,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跟狄恩同归于尽。

    娜塔沙处于暴怒边缘,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而就在这时,唐川又开口道:“这是第三个案子,大家似乎都忘了,还有第二个被遗忘得最彻底的案子——究竟是谁,杀了穆林殿下殿下。既然狄恩议长如此深明大义地供出了乔伊,那不如让我们请乔伊出来,当面对质。”

    话音落下,一辆军车在广场外面急停。大家纷纷回头去看,就见车门打开,那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是乔伊,他真的来了!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乔伊步履从容地穿过,浑然没有身为一个罪犯的自觉。这条路,他走了整整十四年,没有人应该比他更从容。

    他跟罗曼擦肩而过,无视娜塔沙担心的眼神,就这么一步步,走上了他的审判场。

    “乔伊,你对于你父亲的指控,有什么话要说吗?”法官皱眉,问。

    紧张,开始弥漫。

    乔伊微笑,“我承认,是我杀了穆林。”

    话音落下,整个审判现场,一片死寂。在飞鸟都绝迹的冬天,这样的死寂就像揪住了所有人的心脏,痛苦不堪。

    是乔伊……杀了穆林殿下?

    不可能啊,那时候他们是朋友,他才十几岁!

    娜塔沙摇着头,满脸震惊和惶然,一双眼睛却仍旧死盯着乔伊,“不可能,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当时他在外面而你还留在华京,你不可能杀了他!”

    “有什么不可能呢?公主殿下。”乔伊也摇头,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遥远的旧事,“当时飞船能源总阀出了问题,整艘船必须保持静默状态,不可以有任何磁场波动。而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轰,整艘飞船都炸了。”

    乔伊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夏日的午后,穆林外出巡防,而他接受了穆林的委托,主持茶话会。中场休息的时候,一个侍从过来告诉他:穆林殿下刚刚打了电话过来,希望您能抽空回一个电话。

    那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一个很平常的转告,然后乔伊没有多想,转身拨通了那个电话。

    他不知道那艘飞船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他不知道他唯一的朋友正面临着怎样的生死困境,他只是拿起了个人终端,很随意地按下了那个键。

    那天的天空,万里无云。乔伊站在屋子里静静地等电话接通,视线穿过窗户,看到在外面玩皮球的小公主。小娜塔沙穿着可爱的蓬蓬裙,一头金灿灿的头发绑着马尾,转头看到乔伊,犹豫了一会儿,才抱着皮球哒哒哒地跑进来。

    她仰着头用稚嫩的童音问:“乔伊哥哥,你知道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吗?”

    “嘟———”电话没有接通,彻底陷入沉寂。

    乔伊却被小娜塔沙吸引了目光,他看着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这大概是唯二两个让他还不至于反感的小屁孩,为此,乔伊不吝啬于展示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柔。

    他揉了揉娜塔沙的头,“你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吗?”娜塔沙很开心,马尾随着她的雀跃而一甩一甩的。

    乔伊微笑,“嗯,真的。”

    这时外面传来喊话,“乔伊少爷,茶话会的大家都在等您,请您尽快过去。”

    乔伊这才离开,心想着待会儿打通穆林电话之后,一定要跟他说说娜塔沙的事。否则总是让他拿莱茵来揶揄自己,太吃亏。

    对了,还有刚才茶话会的上半场,那个女学生提出来的构思很有点意思。穆林如果听到了,一定又把她引为知己。

    乔伊笑着,一步踏入那个坐满了人,还在畅谈着理想国的花园里。却不知道无数光年外的星际海里,那个理想国已然破灭。

    “为什么?!你告诉我们为什么?!”愤怒而悲痛的质问,起于灵魂深处,“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们不是朋友吗?!我们一起畅谈未来理想时候,你也在场的啊!”

    那个午后,聚集在一起的心怀理想的少年们,如今都已经长大。他们有的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再不提理想与抱负,有的却还在坚持。然后在这个公审的法庭上,看见当初的同道,怒而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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