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怔愣错愕被迫接受她的拥抱,偏着脑袋似乎思考了好久,试探地问道:“你是阿水?”

    “果然是你!”刘水不抱了,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你丫居然跑这里来,不知道那个世界我们对你有多担心吗?竟然连我也认不出了,真是要把我气死的节奏!”

    珞画朝四周往来的人笑了笑,将她拉到一边,轻声道:“那你怎么也来了,难道死了?”

    “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只是做梦而已,不曾想在这里梦到你。你可知道你都昏迷了将近一年,医生说你极有可能变成终生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

    往事历历在目,她本以为自己是恨她的,恨她为了爱情抛下自己,恨她把她们的友情看得那样轻鄙,恨她不负责任走了,留下的所有事情都由她来抗。

    面前的这个女子,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过泥巴一起逃过学,同个床铺睡觉同块饼干分吃,曾经好得连上厕所都要搭个伴。那时候她们彼此都是对方最亲近的人,说好了做一辈子的姐妹,不论贫富困苦不离不弃。

    然后珞画找到了自己的父母,有了家有了兄弟姐妹,和她再不是一样的。她渐渐发现,她把当成一片天的姐妹变了,变得开朗变得美丽,也变得计较变得挑刺。她还是旧时模样,珞画还是她的唯一,有困难还是找珞画帮忙,有事情还是找珞画分担,有喜欢还是找珞画共享,可她却忘了,如今的她,已经不是珞画的唯一。

    物以稀为贵,总是少的才被珍惜,东西再好多了就不在意了。珞画有了那么多的亲朋好友,她不过是其中之一,以前感情好总腻在一起是形影不离的姐妹,感情淡了还总腻着人家就会被嫌烦。就比如她跟珞画借钱,尽管每次都能及时归还,可珞画的表情是那样不乐意,每次都被她骂个狗血淋头,再后来,骂得体无完肤之后,说为了她好让她自己想办法解决就不再管了。

    她年少时候,不太经得起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每月的工资都挂红,偏自尊心又是极强,就办了张信用卡,钱不够就先取来用,下月发了薪资再还,如此再三……只是她不知道,对于穷人而言,信用卡就是个无底的坑,一旦开用,只会把洞挖得越来越大,不经意间才发现,财政赤字越拉越夸张,无法,她只能去找珞画借。她仅有珞画一个朋友,也只能找她了,但如果有选择的余地,她定然不找珞画,就像她当初办信用卡的初心只是为了避免自己过多频繁骚扰珞画,她难得鼓起勇气,低三下四哀求,可每次珞画都会把她骂得肠子哭青,她知道自己招烦了,被嫌弃累赘了。

    她们以前的口味是那样相同,她买了电影票兴冲冲拉珞画去看电影,珞画看完之后说太浪费时间;她打听到景区好玩带着她去逛,珞画说不如在家里玩电脑跑到外面来走得腰酸背痛;她买了好多衣服送给珞画怕珞画不收就说是旧的,彼时珞画穷省钱一年只穿两套衣服,后来有经济实力了回头却叹气,说她把用不了穿不上舍不得扔的垃圾都转送给她不够朋友;她从外地市场买回特产分了一半给珞画,自己那份吃完了馋得眼巴巴的,过几天才在珞画家发现那特产已经发了霉……

    她可以大晚上穿过好几个街口去给珞画买袜子,可以为珞画一句“我生病了陪我去医院”就跟上司吵着要请假,她可以在异地他乡全然陌生的情况下珞画发烧她就跑了半个城市给珞画找医院,她可以因珞画落榜后一句“你去读书,我又是一个人”选择放弃升学留下来陪她……

    可当珞画有了男朋友,就毫不犹豫扔下她和男友双宿□□了。后来珞画说,我们三人是朋友,你是我姐妹,他是我男人,我们那么好完全可以当亲人住在一辈子不分开,她也就信了,整天管那男人叫姐夫。后来才明白,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三个人,两个世界,肯定会出矛盾。

    种种原因之下,她们疏远了,在有一次珞画听信沈梦知挑拨不由分说责骂她,一气之下两人就闹掰了。她气自己倒贴性质极强,对别人掏心掏肺地好,得到的从来只是别有用心的误会,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活得那么窝囊,有好一阵子没理珞画。她还以为珞画会心疼会在意,甚至隐隐期待日后两人的和好,却无意中闯入珞画的□□空间,在那里发现珞画的真实心情。于是绝望得一塌糊涂,正值亲父找上门,她又气又受伤又想远远离开有珞画的地方就跟着父亲走了。

    再别几年,两人已经是各自不同模样,珞画和深爱的那个他分手,他娶了别人珞画激动之下开车出了车祸……

    珞画的父亲嗜赌,家里值钱的东西隔阵子就不翼而飞,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往日里也并不怎么在意,得知珞画出了车祸可能要当一辈子植物人,就立马不干了,说是没钱强烈要求出院任由珞画自生自灭。她到底舍不得,还是自己出面解决了医疗费的问题。

    她有时候在想,珞画把她伤得那么深,她为什么还无法做到对珞画的情况熟视无睹呢?

    她一直没有结婚没有恋爱,兴许珞画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那盏灯,纵然光芒不强,也是曾经在她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亮过,她眷恋那份微弱光芒下的温暖。入了生意场后,面对所有人无论悲喜哀怒都会掩藏在笑盈盈的面具下,她手腕强势,八面玲珑,朋友很多,可交心的依然没有。

    她从来只有珞画一个朋友,那是交过心共过酸甜的,又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她到底无法做到看珞画死去,有时候甚至在想人生那等无趣要是连珞画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个念想一旦种下,就不可抑制地蔓延,她苦苦寻找唤醒珞画的良药,甚至不惜死马当活马医信了莎莉那个神棍,相信只要积分足够就能将珞画召回现实。至于灵不灵,管他呢,反正她也没其他办法了是不?

    所以在任务世界里相逢,她又岂能不开心不激动?

    “那个世界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不回去也罢。”珞画望着远方灰暗惨淡的天空,唇边噙着一抹笑,目光复杂,“你说昏迷了将近一年,其实我来这里已经十年了,所以方才一时间没认出你。”

    若是在意,一天如何,一年如何,十年如何,只要出现,总会一眼认出来,何况她的外貌又没变。该是说,珞画其实很少想起她们的过去吧?

    “我来的时候,都已经开启末世时代了,以前物理课本讲的总听不进去,现在才觉得处处有用。这几年我一直在逃亡,同伴一个继一个死去,有时候也感到很疲惫,不过末世里还是有真情的,你看我现在就属于做公益活动呢,虽然日子很苦,但我们很开心。”

    刘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列车边上的空地上坐着稀稀散散的幸存者,虽然末世的灾难席卷了他们的家园,病毒侵蚀了他们的亲人,可这些幸存者,是开心的,他们不绝望。许是珞画的活力与笑容感染了他们,他们对于未来一直都抱满了期待,总相信有天会找到绿洲,可怕的病毒散去,恶劣的灾害退去,人们恢复幸福平安而快乐的生活。

    “那边的你们,怎样?”珞画问。

    这样活力而亲切的珞画,美好得一如童年。刘水垂下眼睛:“还好,一切都正常运转。”

    “你妹妹呢?”

    “没等到我的奉献就歇菜了,爸爸因为生意场的事儿也去了,留下的后妈天天跟我争财产归属,可惜都被吃得死死的,现在都放弃挣扎了,安静地带着小女儿去美国度假,据说已经找到了新的男朋友。”这些事儿在珞画出事前很久就发生了,偏偏珞画不知道。

    刘水忽的有点生气,转头看着珞画的眼睛:“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关注我,亏我一直把你当死党!”

    珞画讪然:“那个……沈梦知说你喜欢我。”

    刘水呼吸不可微察缓了缓:“那你怎么认为?”

    珞画移开视线,淡淡说道。“都过去了,不管了。他现在怎样?”

    “很不好!”刘水内心被刺了一下,眼睛闭了闭,睁开,“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现在的我嘴毒心狠,完全是个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可怕商人。所以……珞画,你知道的,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他把我赶走,却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我很生气。”

    珞画只是浅浅微笑着不说话,眼里偶尔流过丝缕的黯淡。

    竟然问都不问!不问,她就偏要说!“他没有娶那三,你那天出车祸,我闹了一场,他们婚礼散了。如今还在医院里守着你的病体!这事儿也算我过分了,你要生气就生气吧。”

    毕竟珞画,那么爱惨了沈梦知。

    珞画轻笑。“不,我很感激你做的,谢谢你帮我出了这口气。不过我都放下了,现在的日子,我,嗯,很喜欢。”

    有这句谢谢,多少委屈都值了。

    刘水望着前方。“我已经找到了让你回去的办法,你可愿意回去?”

    咦,三百米开外怎么有个人影晃动?是丧尸还是人类?

    珞画沉默好一会儿。“目前挺好。”

    目前挺好?哪怕有天没有食物没有水了饿死渴死,哪怕有天被病毒感染了,被丧尸们分食了,也挺好?刘水无语,取下珞画脖子上的望远镜。

    珞画说:“那个世界我没了牵挂,你不懂。”

    “……我也包括吗?”明明知道答案,可还是要亲耳听到。

    珞画咬了咬唇,收敛笑容,郑重地:“刘水,如果你回不去,就留下来吧,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刘水:“……”呵呵,她可没打算待在这乌烟瘴气的虚拟世界,好好的太平世界不呆,非要去乱世掺混水,她又不是脑子抽了!

    何况,真的没有留下的理由。

    “有人过来了。”刘水指着人影攒动的地方,“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人?”

    珞画点头:“我们的车是一边寻找绿洲一边寻找幸存者,前面那两个就是去找幸存者的人。至于被扶的那几人,应该是幸存者。”

    珞画说着走了出去,一边道:“对了,我这个世界的名字叫蒂娜,你也跟他们叫我蒂娜吧!”

    也罢,珞画已经成过去式了,这里,有的仅仅是蒂娜。

    “我跟你一起去,等等我。”刘水拽着肩上背包跟上去。

    远处的那几人终于来近了。待看得清楚这些人的模样,刘水嘴角不由抽了抽。

    受伤的这一男一女,不就是之前把李洁扔在丧尸群里独自脱身的好搭档吗?还有边上这个,每个世界都要看到你这张脸,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

    “李洁,你怎么还……”狗男女好搭档看到她,脸上俱是又惊又吓。

    “还没死是吗?”刘水抱胸凉凉看着他们,目光锐利得如同一把刀,“没看见吗,被爱心团队救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们,我这个人记仇的很,把我推入丧尸群以求得脱身的嘴脸记得太清楚,下次小心点,别犯在我手上。”

    荣艳艳吓得身子一抖。

    祝东也是脸色一白,随即斥道:“李洁,你别乱造谣,吓坏了艳艳我跟你没完!”

    刘水呵呵冷笑,也不答话。

    本来就没完好么!

    爱心团队的人自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时候低声交谈起来,无外乎鄙视狗男女的人品。虽然说危难关头不惜代价保住自己是本能,但明目张胆做了,还是会被道德观鄙视的。

    “阿水!”那张每个世界都遇到的熟悉脸可怜兮兮望过来,手轻轻抓着她袖子,“我肚子疼——”

    肚子疼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医生!嘎,什么?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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