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庆元子推门而入,看见萧乾精神不振地坐在屋中,不禁叹了口气。
    萧乾麻木地看了一眼庆元子,面无表情。
    庆元子慢慢地坐在桌前,盯着萧乾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师侄,你应该就要筑基了吧。”
    萧乾闻言一惊,看向庆元子的眼神中有了一丝警惕。
    “萧师侄,你觉得我如今过得怎样?”庆元子大有深意地问道。
    萧乾有些疑惑,庆元子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应该是极好的。”萧乾思索一会儿后答道。
    庆元子点头道:“不错,自然是极好的,仙道渺茫,我早就看淡了,现在,住在这国师府,享尽荣华,现在又有个徒弟陪伴,自然是极好的。”
    萧乾迷惑不解,庆元子跑来说这个干嘛。
    庆元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天的事小元都跟我说了,师侄已经入了魔障,心中所想,心中所念,皆为心魔。那陆一仙老前辈的传说我也听说过。”
    说到这里,庆元子故意停了一下,“陆一仙”三个字咬得有些重,果然,萧乾一听陆一仙三字下意识地往门外看了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双拳渐渐捏紧,他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弥漫四周。
    庆元子微微一惊,想不到萧乾身上的杀意如此之中,看来手上的杀孽不少,他微微摇头,看来他说的话萧乾没有听进去。
    “只可惜我福缘浅薄,不能见到老前辈,师侄,你可还记得自己为何修仙?”庆元子继续问道。
    “为何?”萧乾的眼神中出现一丝迷茫,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忘记了什么。
    见杀意渐渐退去,庆元子松了一口气,默默运转法力,一字一句地顿道:“天地尚不能久,何况人乎!萧乾,你可还记得所杀的第一个人!”
    庆元子说的话蕴含着法力,直击萧乾识海。
    萧乾闻言,双目一瞪,庆元子的话语犹如阵阵钟声,不停地在脑海中环绕,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景物正在变化,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自己抱着小黄不停地在逃跑,不知跑了多久,他实在是跑不动了,最后,他奋起反抗,不顾生死,活生生将那人打死,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小命最重要,自己应该丢下小黄,独自逃跑。
    阴影中慢慢走出来一个少女,将小黄抱了起来,冷眼看着萧乾,说道:“懦夫!”
    “不,我不是懦夫,我不是!”萧乾看着这日思夜想的身影,大声喊道。
    他伸手去抓,眼前的景象犹如镜子般破碎开来,他往四周一看,身后一只巨鳄正在快速接近自己,他立刻逃跑,而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三个人,一切都那么熟悉,他忽然发现,这都是以前发生过的事,紧接着,那个矮小男子正死死地盯着他,尽管一个脑袋已经被他打得变了形。
    所有发生过的事仿佛又发生了一次。
    齐福化作的石巨人汹涌而来,他浑然不惧,迎面而上……
    “小子,乖乖让我炼化吧,你的秘密都是我的了。”
    画面一转,曹见狞笑着望着萧乾,可是他动不了,开始哀求着,只是他越这样,曹见笑得越是开心,他不由得生出阵阵绝望之感,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他看着那个脸上充满恐惧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甚至有些鄙夷,这还是他吗?
    他虽然是个乡下来的野小子,但他也有骨气,也有梦想,他想要求得长生大道,想要逍遥自在,有朝一日,翱翔于九天之上。
    一路走来,经历过多次生死,不惧生死的他,竟然变得如此懦弱,他觉得很不甘心,神识中的石碑是他的机缘,不是累赘,不应该成为他的负担。玄功本就是无主之物,如今虽然属于他,但并不是他的全部,要是没有《九转玄功》,他现在还呆在外事堂,和其他弟子一样为了修炼发愁,对于玄功,不再是掩藏在心底的秘密,而是日后自己成就大道的助力。
    修仙之人本就是与天争命,贪生怕死之辈只能是畏畏缩缩永远躲在一个角落,寸步难行。
    他心里发出一声怒吼,将眼前的所有画面全部击碎。
    “还不醒来!”随着一声爆喝,萧乾这才从清醒过来,眼前庆元子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他忽然感觉十分疲惫,只觉得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口渴难耐,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
    他大口地喘着气,刚才的事好像真的发生了一遍。
    “我这是怎么了?”萧乾问道。
    “筑基在即,你有了心魔,这是很正常的,我想文青让你来建江城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这个吧。”庆元子说道。
    萧乾忽然想了起来,当时文青确实提过自己的心境还不够,只是并未多说,如今看来,确实是如此,一想到这些天他的状态,他就一阵后怕。
    若是再次面对生死之事,萧乾觉得自己定能坦然面对了,尽人事,听天命,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
    至于求饶之事,现在回想起来,人之常情,他不觉得丢脸,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再次面对时,不会这样做罢了。
    他之前并不知道筑基前还要过心关,也怪他自己准备不足,这次要不是庆元子及时出现帮助他,可能他已经走火入魔,他现在才想明白,陆一仙对他并无加害之意,纯粹是自己陷入了魔障,陆一仙的出现恰好点燃这根导火索,加快了进度。
    庆元子见萧乾的眼神渐渐清明,笑道:“师侄心智坚定,实属罕见,想当年,我可是花了半个月才熬过这一关。”
    萧乾勉强笑了笑,起身郑重行礼道:“多谢师叔指点之恩。”
    庆元子说道:“你心关已过,筑基再望,相信要不了多久你我就能以师兄弟相称了。”
    “好了,这里也没本座什么事了,这两日你就好好休息,等有青竹那女子消息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庆元子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萧乾看着庆元子的背影,心中甚是感激。他来到床上盘膝坐下,默默感受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将心境进一步完善。
    没过多久,萧乾就觉得非常的困乏,这几天心力交瘁,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他不禁长舒一口气,躺在床上,安稳地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等萧乾醒来时,肚子饿得咕噜噜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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