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意思哦,店里已经客满了。”服务生面带微笑,对着无视店外“客满”标志的进来的客人躬了下身。

    林纪白端着手臂恍若未闻,着眼于全身贯注拨着金框白玉珠算盘的女子,便径直走了过去。

    “长的倒是乖巧,怎么浑身上下都染着铜臭味?”

    “这位客人!”服务生一下子涨红了脸,他还没来得及拦下这位看起来柔弱得不行,实则嚣张到不行的女子,她便对着他的老板出言不逊了,显然是来闹事的。

    菜花老板眉心皱了下,手指一顿,抬起头来,却惊讶道,“是你?”

    服务生急道,“老板,我找人把她轰出去。”

    菜花老板挥挥手,却对着面前林纪白笑了笑,金丝眼镜衬着明亮的双眼,就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阿龙,客人是在夸我好看又有钱,你去忙吧。”

    林纪白眯了眯眼,倒是觉得她这个反应十分有趣,她俯身撑着前台,身体半倾过去,“我没有在夸你。”

    “林纪白。”菜花老板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眼弯弯,衬着那副金丝框眼镜,似乎对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十分开心。

    林纪白被她的单纯美好的笑灼了下眼,心底划过几分古怪的感觉,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对于刚刚她说的话,怎么能对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说出那么重的话来。

    林纪白轻咳一声,“我……”

    菜花老板歪着头随口寒暄,“你又无家可归了嘛?”

    林纪白挑挑眉,将攥在手里的、从许之阳那里拿过来的小票塞回裤子口袋里,哼了她一声,“嗯。”

    本是句玩笑话,于是菜花老板的笑容僵硬起来,“……所以……你来找我?”不是良心发现,要还我大红袍的银子?

    林纪白眸光定了定,声音略硬,“借宿。”

    菜花老板轻声问道,“那…你身上有没有带钱呢?”

    林纪白绕过前台,进到里面去,与她近身对立,理直气壮,“我穷,没有钱。”

    “呵…呵…”菜花老板僵硬的笑了笑,双手轻抵住林纪白的肩,把自己的身子往后挪了挪,试图离林纪白远一些,试探的缓缓问道,“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如果有,我或许可以勉为其难……”

    林纪白玩味的近前半步,“你……就那么喜欢钱吗?”

    菜花老板被她压迫到逼仄的空间,一下子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一瓶存酒就那么掉落下来。

    菜花老板吓得花容失色,“哦,天哪,五万块!!!”

    林纪白欣赏着她夸张的表情,提膝,脚尖一勾,即将落地碎碎平安的酒瓶就被她提在了手里,“给,五万块,够我借宿几天了吧。”

    “天哪天哪,”菜花老板抱着失而复得的存酒,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我的小宝贝儿,还好还好。”

    她小心翼翼的把酒放回原处,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将林纪白推出她的前台领域,闭着眼,像是强忍着什么,一字一顿地说道,“林纪白!上次的茶钱和住宿钱我就不收了,我请你马上离开这儿。”

    林纪白听见了磨牙的声音,但她仍旧说道,“我帮你挽回了五万块,你就这么报答我?”

    菜花老板压低声音,眼神好像是狼一样狠厉,“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有机会损失一毛钱。”

    林纪白缓缓点了点头,动作却十分凌厉地绕到了菜花老板背后,捏住了那瓶刚刚放回去的酒,“看来,你不太领我情,那么它还是去它该去得地方吧。”

    “天!有话好好说。”菜花老板的目光和双手都紧紧追随着那瓶酒,值得恼火地是,两人的身高差,使得林纪白就那边站着,单臂举起了酒瓶不动,她也够不着…而她是怎么也不会冒着损失五万块的风险跳起来抢的。“纪白,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酒放下来~”

    林纪白脸色正直,“我没地方住。”

    “好好好,住我这儿,住我这儿,你看你想吃什么我都让大厨给你做。”菜花老板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真可怜,嗜钱如命的人。林纪白看在眼里,进而说道,“上次你说你做饭很好吃。”

    菜花老板委屈巴巴地应道,“我给你做,我给你做还不行嘛,咱先放下这瓶酒,它有什么错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们,“把酒放下,干什么呢?”

    两人回头一看,林纪白眸色转冷,菜花老板却比她还要惊讶,“警官,你们这是……”

    阿龙站在一旁,对着两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愤愤说道,“警官,就是这个人忽然闯进店来闹事。”

    林纪白轻哼一声,菜花老板嗔怪地看了阿龙一眼,笑着说道,“两位警官,这件事是个误会,我的朋友过来和我闹着玩,是店员误会了。”

    林纪白看了菜花一眼,悠悠把酒放回了原位。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又看了眼林纪白,颇有些恼火,跟她们确认没有什么事后,又教育了阿龙一顿,这才算结了。

    菜花老板送走两位警察,正见着林纪白拿起了她的金框白玉珠算盘,她激动地喊道,“放下!别动!我管你吃管你住管你心情好!”

    林纪白一怔,轻笑一声放下了她的算盘,“刚才,怎么不直接把我交给警察?”

    菜花老板,赶紧跑回自己的领地,把她推出去,“我一个女孩子家,不容易,你也个女孩子家,肯定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才到我这儿蹭吃蹭住,也不容易,不过你这个乱动别人东西还随便威胁别人的习惯可不好,得改。”

    林纪白捏着裤袋里的那张七万块的小票,苦笑,哪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只是,再也没什么理由了,不承认,不代表事实不存在。

    “哎呦,”菜花老板出来,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别难过嘛,你长得这么好看,难过起来要有多少人伤心呢。你就放心住在我这儿吧,好不好?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你不着。”

    林纪白,“……”

    这个奇怪的女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嗜财如命。

    菜花老板继续说道,“呐,你看,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你现在落了难,不如先在店里帮我做做事好不好?洗洗盘子刷刷碗,不然上个菜也可以…”

    林纪白额头筋在跳,眼神不由得犀利起来,“不做!”

    “做嘛”

    “……这柜子上哪瓶酒最贵?”

    “算算算,不做不做,那你乖乖去我房间等着好不好?但是!不要乱动我的保险柜哦。”

    林纪白哼了一声,熟门熟路地走到楼上菜花老板的房间。

    走过一次的路,林纪白自然记得,她熟门熟路地走到菜花老板的保险柜,却见那保险柜换掉了,又加了两道锁。

    机械而熟练的动作,林纪白用了地下工具箱里的一些东西,好一会儿才打开保险柜,指尖在所有好东西上面划过一圈,最后叹息一声,关了保险柜。落眼于橱柜上随意摆放的茶叶——苦丁茶。

    “很好。”

    林纪白给自己泡了一壶苦丁茶,盘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了死寂一般的苦闷与平静。

    许之阳,喜欢上顾凌。

    顾凌,也喜欢上许之阳?

    她一直坚定着的,顾凌这个人,是她的,所以不遗余力,竭尽全力的帮助顾凌,无论对错。她一直坚定着的,顾凌这个人,淡漠的心思不会喜欢其他任何人。她一直坚定着的,喜欢着的顾凌,喜欢上了,当初那个小娃娃?

    许之阳,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啊。任何情敌,她都可以毫不留情地碾压掉,消灭掉,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许之阳。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多少年的相濡以沫,同进同退。林纪白不敢说,没有她,顾凌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但起码,会需要更多的时间,她会受更多的苦。

    以顾凌与她的命运纠缠之深,在得知真相与顾凌摊牌后,天台上,她仍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你现在就保护不了她,我要你和她分手。”

    最后,她退步,要她们十年之内,不可以在一起。而顾凌,都答应了。

    可是,她到底是以什么资格要求的呢?

    是对她遭遇的感同身受竭尽全力地帮助,还是她们这些年来同进同退的相濡以沫之情。甚至,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对顾凌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如果她当初说过了,这一切,又会有什么不同吗?

    可是,她随口一句话,三盘棋,一盘抵一年,代价是输掉三盘,共四百五十个俯卧撑,她身上还带着伤。

    她那样一声不吭,坚持做完的样子,实在是!

    林纪白阖眼,眼角滑出两行泪来,终究,是错过了,隔档在她们之间的自己,多么可恨又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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