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厉皱了皱眉,冲他回应道:

    “去拿枪!女人带着孩子去一楼!”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马里兰手足我错的站在庄园门口,一群印第安的半大小孩儿噌噌噌地跑到了旁边的大篷车前,黄厉钻上了大篷车,一把一把擦得亮堂堂的火枪被他递了出来,这些小孩子手脚麻利地接过火枪,熟门熟路地装填速度让马里兰瞠目结舌。

    “安格斯。。。。。。”

    跟着跑过来的五个爱尔兰人让黄厉一阵错愕,他看向安格斯,安格斯则很平静地说:

    “老板,这几天来多亏你照顾,我们觉得有什么事的话,也该出出力了,如果你这样好心的老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们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老板了。”

    “乌鸦嘴,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接着!”

    97把火枪在短短的三分钟内装填完毕,当八匹骏马驮着八名身穿海军制服的官兵来到胡恩庄园外的时候,面对的是立在界桩后面的97个战士。

    “见鬼!不要开枪!我们是安妮塔号的美军士兵!”

    一马当先的亚当斯士官长头皮发麻地举起了右手,他身后的七个士兵都不由自主地朝着腰间的转轮手枪摸去,亚当斯当即转头大吼道:

    “你们都疯了吗?别碰枪,这是私人领地,给我下马!”

    马里兰也看见了他们,连忙伸手示意这是一个误会。

    “别开枪,他们是美军士兵,和我一样的美军士兵!”

    “他们是来找你的?”

    黄厉问了一句,马里兰耸耸肩,高举着双手朝着已经下马的一行人走过去。

    “亚当斯长官,如此全副武装地前来,不会是为了抓我上军事法庭吧?”

    亚当斯吹了吹胡子,一脸纠结地盯着他,谁都不喜欢被刺猬一般密密麻麻的长枪指着,尤其是美**人。

    “二等兵,你知道你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吗?为什么不按时归队,难道你以为有钱人都应该有特权吗?这可不是纽约,这是三藩市,是加利福尼亚,是该死的安妮塔号!”

    “怎么,长官没有收到我的退役申请?”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是那些随意招募的边疆人、山区佬或者该死的流浪汉,你是正规军校毕业的,你以为你可以像那些没有文化的废渣一样随意退役,难道你那该死的财大气粗的家族没有告诉过你,你天生就高人一等吗?”

    亚当斯士官长气的不轻,这些自由主义泛滥的少爷兵动不动就给他找麻烦,训练时懒懒散散就不说了,还给他搞出来什么退役申请,你以为美国海军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一直认为人是生而平等的。”

    “那好,你就会去接受平等人的处罚吧,莱恩里斯的鞭子已经**难耐了,我可真的很担心你的小身板能够承受得住5次鞭刑吗?”

    “。。。。。。好吧,我跟你回去,本来还以为可以像熊旅的那些士兵一样自由退役呢?”

    “该死的道格拉斯,我就知道你是被那群陆上的醉鬼给忽悠了!放心,我会向舰长求情的。”

    两个家伙完全当黄厉不存在一样边说边走,黄厉扶着燧发枪,横着眼睛喊了一声:

    “嗨!你们好像忘了什么?”

    “哦,不不不,我们没有忘什么,胡恩先生,您的庄园在这一带名气可真是大啊,木屋建的可真宏伟,小孩子们也很可爱,我们身为美军士兵,绝对不会擅自闯入他人的私人领地,就这样吧,不用送了,哈哈哈哈。”

    亚当斯士官长傻笑着领着手下们掉头打马,安格斯在一旁莫名其妙地摸着后脑勺,笑道:

    “他们,是来演滑稽剧的?”

    “他们可不是来演戏的,如果不是看到这么多长枪,他们就已经冲进来了。”

    黄厉眼中前所未有的阴沉,他可知道这些美利坚大兵在印第安人面前是什么德性,看来他的继续加快建设进度了。

    “见鬼,那么多枪,马里兰,他们都会用吗?”

    “看他们装填的速度,比熊旅的士兵慢不了多少。”

    “。。。。。。这是一个威胁。”

    亚当斯不知道使用屁股还是其他什么部位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让马里兰觉得有必要向他解释一下。

    “长官,恰恰相反,他们是一群爱好和平的拓荒者。“

    “好了,马里兰,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的背脊吧,记住了,一定要一口气撑住,否则疼的让你晕过去,也许你觉得晕过去是好事,但不久后你又会疼的从地狱里爬回来,到时候只会越来越疼,真的,相信我,千万别晕。”

    亚当斯说的话让马里兰觉得背脊发凉,不知道今天要挨多少下,安妮塔号海员给黄厉他们上演了另一出插曲,不过也给他们提了也一个醒,在已经装备更新过的美国兵面前,他们可真的没有多大优势。

    房屋的第三层起的很快,他们只用了两天的时间,黄厉并不打算再起几间阁楼,因为每天都要对地基沉降进行测量的王德福得到的数据显示,他们不能再朝上盖了,毕竟只是人工夯土打实的地坪,并非后世深挖砌筑的钢筋混泥土基础,还得把家具、住户的重量全部算进去考虑,否则即便圈梁能够撑住不往下陷,那些镶在圈梁上的横木估计也会撑不住,于是他们开始起山墙。

    黄娜娜昨日干了一件自以为得意的事情,她指使着鹿角的几个手下从森林中移栽了几颗酸苹果树过来,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季节,即便是在冬日,加利福尼亚的酸苹果树也会开花,那深深浅浅的红色和透过木板缝钻进来的花香的确令人陶醉,但鹿角对此颇有微词,拉科塔人怎么能够被外族随意支使呢?

    萨姆森去了趟圣荷西,向残疾军人共济会的同伴们说明了缘由,可事实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绝大多数的人不愿意来三藩市,虽然说起来对方是萨姆森的堂妹夫,但毕竟是个印第安人。

    这些来自德克萨斯、佛罗里达、伊利诺伊、阿拉巴马的士兵并不相信所谓的印第安开化人有这么好心,很可能那个野蛮的酋长准备把他们当做奴隶来用,或者直接杀了剥皮吃肉,他们宁肯在圣荷西坐等科尔尼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也不愿意去三藩市捡便宜,好说歹说萨姆森也没有劝过去多少人,最后只有三个来自弗吉尼亚的同乡愿意相信萨姆森的人品和同乡情谊,才跟来到了三藩市。

    “为何会认为我们如此野蛮?”

    在听了萨姆森的赘述后,黄厉觉得美国人不应该如此闭塞和愚昧啊,现在都是19世纪中期了,这里又不是中非或者亚马逊,哪来的那么多食人生番?

    “打小就听大人口中说的故事,代代相传,而且,也没有人为印第安人辩解过,这么说吧,在弗吉尼亚,我们听到的最多的都是冒险者们传回来的他们割印第安人头皮,和印第安人割他们头皮的故事。”

    萨姆森带回来的三个同乡,正坐在庄园的院子里围着一张餐桌,小口小口地用小号玻璃杯喝着威士忌,抽着黄厉提供的雪茄,他们现在算是享福了,萨姆森的妹夫果然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庄园主,看看这栋即将完工的高大建筑,再看看手底下的一百多号人,这不是世上最好乘凉的大树,是什么?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为印第安人说话,你们也不会去主动与印第安人接触了。”

    “实话实说,李,现在的好多士兵都不想去招惹印第安人,也不希望印第安人成为他们的邻居,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也听不懂我们的话,待在一起出事是迟早的事。”

    “沟通问题,我觉得可以解决。”

    “那土地问题呢?”

    萨姆森不是刚刚从德州出来的傻牛仔,他在战争中不断地学习和收获,逐渐看清楚了那些将军、政客们的目的,他们垂涎的不仅仅是已经收入囊中的德州,还有整个墨西哥。

    “美利坚这么大,总有容得下印第安人的地方。”

    萨姆森不屑一顾地放下嘴中的烟斗,他发现黄厉特比喜欢收集烟斗,也有购买各种烟斗的癖好,就拿他手上的这根山梨根烟斗来说,在东部还便宜点,但是到了西部,至少卖20美分,更遑论那些存量不多的印第安烟草了,而黄厉一点也不吝啬,只要你抽烟,就提供你烟草,还附赠一个烟斗,好像让一群大男人围在一起吞云吐雾,可以让他拥有很高的谈性。

    “李,你不去做政客真的可惜了,小山胡桃总统还说世界这么大,征服世界是美利坚人的昭昭天命呢!”

    其实原话并非这么说的,但意思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波尔克这位民主党总统非常喜欢亮肌肉,他认为美利坚人就应该拓展版图,就是他一手推动美利坚吞并了230万平方公里的墨西哥领土,把美利坚变成了一个横跨大陆、毗邻两个大洋的国家,当然全算在他头上也不公平,但不得不说这个性格坚毅、为人严谨而又不失学者风度的总统的确是一个很难缠的人物。

    不过那个远在华盛顿的总统和黄厉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黄厉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也应该不会引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注意吧。

    “来,再喝一杯,一会儿我让汤姆先生带诸位去帕特里克警长那里办理购地手续。”

    “。。。。。。这是真的,萨姆森,你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黄厉递过来的白花花的票子,一同前来的三个弗吉尼亚伤兵都惊呆了,他们原本以为萨姆森只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吃闲饭的地方,没想到在三藩市,真的有人愿意出钱给他们购地,而且还是印第安人!

    “当然是真的,金泰尔家的人什么时候胡说八道过!”

    萨姆森捏着钱,一脸自豪地说,蕾切尔可真是走了大运,嫁了一个含金量这么高的土豪,金泰尔家以后看来该走走上坡路了。

    “不过这可是借,额相当于贷款吧?”

    萨姆森瞅了瞅黄厉,黄厉却不太在意这些蝇头小利,如果萨姆森想要当一个债主,就让他当去。

    “可是,李先生,我们,我们不会种地,而且,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是啊,美军之所以让他们离开战场到后方来修养,就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再具备作战能力,说白了就是直接退役的意思,他们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农活,别指望了,就算是雇农来打理农场,不懂农活的农场主等着被下面的人忽悠死吧。

    三个弗吉尼亚伤兵非常有自知之明,与其拿着啃不动的160英亩没有开发的生地,不如巴结巴结眼前这位大金主,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出路。

    “你们可以把地租给我,我付你们租金。”

    “那还不如把地卖给你。。。。。。”

    提出卖地的伤兵顿住了,他想到一个很扯淡的问题,人家给你钱买地,你再把地卖还给人家,这不是恬不知耻吗?

    “不,是租,不是卖,你们依旧是土地的所有者,我只是租用土地而已,如果三年以后,你们想要卖,可以以三年后的土地价格再卖给我。”

    那么这就是为了规避那该死的土地法了,可即便如此,好像黄厉也是在做只赔不赚的买卖,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些伤兵这么好,难道就是因为萨姆森的关系,三人都有点吃惊地看向萨姆森。

    他们已经见过萨姆森的堂妹蕾切尔了,是个美人,但还没有到传说中埃及艳后的那种级别,这个印第安酋长究竟是怎么了,脑子不好用吗?不过听他说话,是一个非常聪明,非常有条理的人啊!

    “上帝始终认为,人是生而平等的!”

    众人不知道黄厉为何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可事关信仰,他们也只有点头表示同意,黄厉握着烟斗的手一下一下地磕在桌面上,说:

    “无论白人、黑人、印第安人,甚或大洋那面的人也应该是平等的。”

    “那是自然。”

    四人无论心中如何想,现在也只有跟着附和。

    “我们不远万里来到加利福尼亚的三藩市,为了什么,是为了建立一个自由、民主、平等的三藩市,还是为了建立一个富豪高高在上,穷人永远被踩在脚下的三藩市?”

    这话就透着一股不对劲的味道了,四人都不是愣头青,一般有人这样说的话,那他不是想从政就是想造反,但看黄厉的样子,绝对不是造反的意思。

    他们眨巴着眼睛互相交流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和黄厉关系最近的萨姆森推了出来,萨姆森现在也很悲催啊,他想告诉黄厉他们只会把选票给他们信任的人,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想要在三藩市立足,他们不得不依靠黄厉,而且,看起来这个妹夫也不算是一个坏人,至少挺有钱的。

    “咳咳,李,你是想竞选议员吗?”

    “或许吧。”

    黄厉不置可否地笑笑,他想看看萨姆森的眼光和觉悟,他不需要唯利是图的亲戚,这几个经历了战争的伤兵应该很清楚他们的屁股到底该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那就算是或许吧,为了我们自身的利益,我们会把票投给你的,前提是你真的能够拥有候选资格。”

    萨姆森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根据宪法,拥有投票权的人才能拥有候选资格,而规定卡的很死:

    1、你必须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

    2、你必须年满18岁;

    3、你必须是一个白人;

    4、你必须是一个男人;

    5、你必须是一个有产者,这个规定各州不同,虽然新罕布什尔州已经取消了财产方面的规定,但作为新州、准州、地区一类的各州,为了避免那些因为战争而破产的墨西哥人攫取政权,依旧我行我素地对财产进行规定,譬如加州规定有产者的定义为:具备在债务与债权抵消后仍然保有100美元或者等值物资的人为有产者。

    6、你必须是一个基督徒或者无信仰者,不允许信仰天主教、犹太教、贵格会的异端获得投票权,当然,佛教徒、清真教徒、印度教徒之类的就更别想了。

    7、你必须不是一名罪犯;

    8、你必须通过文化测试,至少具有一定的英语文化认知程度,才能最终获得投票权。这个在各州又不尽相同,纽约州要求下船的移民必须具备基本的英语说读写能力,至少掌握50个英语单词的书写,而德克萨斯则要求墨西哥移民能够书写出孤星共和国的单词就行。

    这其中第三条看似完全阻断了黄厉的从政之路,可又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完全没有问题的一条,因为废奴运动的持续推进,高喊着给黑人及其他有色人种公民权的呼声越来越大,最近也有许多知名的黑人领袖在北方成为了自由人,他们也希望黑人能够成为美利坚的公民,让许多州的限制条款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松动,既然新罕布什尔州能够取消一些限制,其他州当然敢依葫芦画瓢,反正只要符合当权者的利益,任何条款都敢改。

    就像科尔尼,为了能够在斯托克顿的连番打压下保住自己的地位,他就喊出了“加州人的加州,加州人自己管理自己的土地”的口号,无所顾忌地乱开空头支票,其中,为了争取本地的墨西哥原住民,他就要求取消第三条、第五条和第八条的限制条款。

    黄厉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如今日薄西山的科尔尼看来才是他应该帮扶的对象,至少这个本土派的大头目不像斯托克顿那么强势古板,无论私心有多少,开出的条件是非常诱人的。

    “科尔尼总督,我们能够信任他吗?”

    黄厉提出了一个疑问,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萨姆森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可身为军人,他们根本就不看好科尔尼这个蹦跶的蚂蚱。

    他手底下只有两个民兵团,还不是正规的线列步兵基干团,下辖的六个营连一半的编制都没有满员,2000人规模的民兵充其量也就是斯托克顿手下的一个轻步兵团编制,却要打肿脸充胖子,非说自己拥兵6000,连炮兵都只是墨西哥人逃走时留下的三磅炮,和斯托克顿手下六磅炮、12磅炮比起来,别人能打到你,你却打不到别人,还用过多的挣扎吗?

    萨姆森在考虑过后,露出了一脸不信任地鄙夷,他斟酌了片刻后,决定还是给妹夫敲敲警钟。

    “李,信谁也不要信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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