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墨憎有些咬牙切齿,继续说道:“那么来说说海阳的死吧。鱼汤里被人下药的时候,我就有一些怀疑你了,在这里,除了炽脩和空颜对药物相当了解之外,还有一个人对植物有着一定的了解,那个人就是你。可是在那个时候,你却没有对这碗鱼汤提出一丝丝的质疑,这让我有些怀疑。可是在那个时候,鱼汤是西芙亲手做的,所以我们的注意力还是停留在西芙的身上,这又让你逃过一劫。我想,海阳应该不是你原本的目标吧?还是,他只是你的目标之一?可是你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海阳不吃鱼,因而不管你的目标是谁,没有昏迷的海阳,都成了你行动的绊脚石,所以,你只好杀掉了海阳。巧合的是,海阳在临死之前,想说出凶手的名字,却刚好说了一半,这让守夜回来的惠杰和西芙都有了重大的嫌疑,所以我们放过了你。”墨憎说道。

    “这不也一样是推测吗?”夭泛花冷哼一声:“你刚刚的这套说辞,要是把我的角色换成你的话,也同样适用吧?哦,对了,你到是要说,你那个时候在守夜呢,那么,把我的角色,换成你的白筠,是不是也行得通呢?”

    “你非要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吗?”墨憎对夭泛花的态度大失所望,在墨憎眼里,夭泛花至少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可是没想到,她对于自己犯下的这样深的罪孽,不但不知悔改,反倒执迷不悟:“千和水的死,应该也是一个意外吧?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会对千和水这样两个孩子下手。我想,应该是你想再度行凶的时候,无意中被千和水撞见了吧?所以你为了杀人灭口,就杀了水。千水印有心灵感应,因而在你杀了水之后,千一定会逃跑,然后你就追着千到了水塘边,再把千杀了,对不对?”

    “这是排除法吗?”夭泛花笑了:“这次终于算是有点头脑了,可是怎么,这个分析还不是完美无缺呢?即便千水印有心灵感应,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的话,也还有西芙、颜睿、玉翡可以栽赃陷害吧?就因为我前段时间,针对过你和你的白筠,所以你就要这样置我于死地是么?”夭泛花还是不依不饶。

    这一次,墨憎没有理会夭泛花,而是继续往下说道:“你应该是没料到,我和冷清秋昨天一夜没睡,一直守在屋顶吧?如果没有被我们撞见的话,你应该也会在杀了惠杰之后,再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嫁祸给西芙吧?因为嫁祸西芙,早就是你计划之中的!”

    墨憎看着夭泛花:“在空颜死的时候,我就觉得蹊跷。剜月虽然阴险狡诈,但是总归有着一定的地位,并不至于连一瓶解药都要骗我们。所以我想到了我们喝鱼汤的那晚,我们一直在纠结,为什么空颜身为一个连换血术都会的巫医,却尝不出汤的异样?那个时候我们一直在怀疑空颜,就算空颜不是主谋,也一定是个帮凶。我想空颜应该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忍着长久以来对我的不满,找到我,要对我说些什么事情。空颜具体想说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猜,他应该也是要说,他为什么没有尝出鱼汤有毒的事情吧?可是空颜也死了,死因是因为一种毒针。墨晶花毒,这种毒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过,而你不一样,以前我们紧急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恐怕大夫的角色,都是由你充当的吧?这又是一种和植物有关的毒,所以我确定,杀死空颜的人,和在鱼汤里下毒的人,是同一个人。我们拿到了解药,这个解药却完全不起做用。这样,我们一直以来纠结的问题就解决了,空颜之所以尝不出鱼汤里有毒,是因为他在那之前,就已经中了毒,这种毒不但让他丧失了敏锐的味觉,也让他丧了命。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空颜服下解药的时候,应该是已经超过三天了。而在我们上路之前,对于一向和大家关系不好的空颜来说,我们当中唯一有可能接近他的,也就是你。夭泛花,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空颜死,对吧。”

    说道这里,墨憎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空颜死了,你把事先准备好的遗书塞到了空颜的怀里。空颜一向同我们不恨亲近,这样你省了很多事,只要换一种字体来写,就万事大吉。一封遗书,你故意写的欲盖拟彰,漏洞百出,拙劣不堪。你的目的自然不是让我们把空颜当成凶手。你一早预定好的替罪羊,就另有其人,那个人就是西芙。你太了解西芙的性子了,胆小、懦弱,于是你把信故意伪装成漏洞百出的样子。夭泛花,你险些就赢了,因为当时我们几乎都怀疑到了西芙,可是你忘了,西芙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傻,约你出去,又在自己做的饭里下毒,支撑着西芙一步一步摆脱怀疑走到现在的就是她的问心无愧,而让你一步一步堕落到如此深渊的,正是你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夭泛花依旧在笑,而且声音比之前还要大:“你怎么不想想,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西芙做的,她硬要用这种装无辜的方式来摆脱呢?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么?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泛花。”在一旁看了好久的冷清秋终于开口了,他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可是眉头却越皱越紧:“泛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知道么?我真的有些不认识你了,你还记得夏晚么?夏晚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打碎了我父亲最爱的砚台,害怕的直哭。我说,别怕,有哥哥在,她却摇了摇头,坚定的要自己承认错误,这就是夏晚。”

    冷清秋提到陈夏晚,情绪有些忧伤,沉默了些许,才继续说道:“夏晚是个受到诅咒的孩子,可是她从小就在为自己说过的、做过的一切负责,从来没有一刻逃避过。可是你呢?泛花,现在这样的你,当真是夏晚最好的姐妹么?”

    这一次,轮到夭泛花沉默了。

    夭泛花沉默了一会儿,忽的抬起头来看着墨憎的眼睛,毫不躲闪的说道:“没错,都是我做的。”

    “为什么?”墨憎虽然一早就推断出这一切是夭泛花所为,可是当夭泛花把真相说出口的时候,墨憎却没想到,一切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残忍。

    “为什么?因为他们该死!”夭泛花瞪大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接着,她看着墨憎:“你也该死,你们都该死!除了冷清秋,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我是夭泛花。

    我今年已经好几百岁了,可是,却还和二十八岁的时候一模一样,怎样,你看我美不美?

    我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我和颜睿、西芙、子雁明明一同长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上去,总要比他们成熟许多,他们都叫我泛花姐,其实我真的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好像都把人家叫老了呢。年轻是女人最想拥有的东西,你说对不对?

    什么?你说,美丽才是女人最想拥有的东西?

    才不对,因为,我已经很美丽了啊!

    可是他们还是喜欢叫我泛花姐,算了,就随他们去吧。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叫姐姐的时间久了,我也真的开始喜欢上了照顾大家,我喜欢花草,喜欢香氛,喜欢泡沫,喜欢把这些寻常的东西当做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其实我觉得这种武器还是挺厉害的,可是听起来总是逊了些,而且它的限制性有些高,所以,总的来说,泛花真的算不上是很厉害的人呢。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是要保护大家啊!也许有的事情,做起来很困难,也许有的战斗,会让我遍体鳞伤,而是我还是要去做,因为谁让我是大家的泛花姐呢。

    我心中的苦,我所有的累,我全部的心酸、委屈和孤单,却从没有人了解过,也没有人想要去了解。不过没关系,夭泛花不需要同情,她只需要把这一切都收起来,藏在背后,然后,静静微笑,静静保护大家就好。

    后来的后来,华凌殿上来了一个女子,紫色长发随风逸动,眉若远山,肤若凝脂,微微一笑,便可倾国倾城。我真的很讨厌她,华凌山第一美女的称号,就这样被抢走了!哼!

    有一次,一个西芙搞不定的棘手任务又理所应当的落到我头上,我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个任务的内容,别怪西芙搞不定,连我看起来都觉得十分困难。如果我去做这个任务的话,有去无回倒是不太可能,不过两败俱伤,这样的结果倒是没错的。

    我很想拒绝,可是,一出口却变成了:“没问题,就交给我吧。”是呢,我不去做,别人又要怎么办呢?

    “何必这样勉强自己,交给我去吧。”耳边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我转过头去一看,就是那个有着紫色长发的女子。怎么样?逞英雄么?真讨厌,假正经。

    我对女子吐了吐舌头,她却笑了:“这样做你自己不是很好吗?勉强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着,女子离开了。

    我忽然觉得,我似乎没有那么讨厌她了。

    那个女子提前完成任务回来了,而且完成的很好,真的很厉害。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吧,我记住了这个叫陈夏晚的女子,她漂亮,善良,执着,坚强,最重要的是,她能读懂我的心。

    在夏晚面前,我才感觉到其实我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我不需要坚强,更不需要假装坚强,我只是我自己,一个在华凌山、在大千世界在平凡不过的女子,而不管夭泛花发生了多么糟糕的事情,陈夏晚永远都在。

    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夏晚会像当初的我一样累,我想帮助她,我想安慰她,可是夏晚却笑了,她说,其实我觉得还好啊,我们之间不用分的那么清楚,谁做都是一样的,你好好照顾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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