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营帅帐散会之后,随着将军校尉们回到各自的营地,很快整个魏营中都开始有了变化,虽然已经近午,但严明的军纪以及高效的军队执行力,让魏军迅速的开始行动了起来。

    很快就有几队魏军开出了魏营,分别向东方和西方开去,不顾正午的炎热,很快就消失在了魏营寨门哨兵的视线之中。

    没多久,一名长袍士子走入了周营王帐之中。而此时,王帐正中一个小几之前,周扁正坐在一面小矮凳上,随意看着手中的竹简,那竹简上赫然写着《康诰》。而很显然对于这种极其古老的文章,周扁还是很难看懂,所以听见有人走近,周扁很是迅速的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原来来者是王孙满,只见其行了个礼后说道。

    “大王,魏军突然派出几队人马出营,其中向东两队人马,其中一队五千人,一队六千人,向西三队人马,其中两队均是五千人,第三队却有一万两千人之多。魏营中动静不小,故而特来向大王汇报。”

    扔下手中书册后,周扁忍不住一声长叹,“魏军果然是天下强兵,正是近午炎热之时,却依旧有此大规模行动,所谓令行禁止,莫过于此。”

    王孙满忙宽慰道,“大王何必只夸他人,我王室之军,也能做到。”

    听到这周扁微微一笑,“以后这些话不用再说了,本王心中有数。先说说这魏军为何突然派出小队人马,这是要扫荡新郑城周边乡镇么?”

    王孙满微微一愣,显然是不明白扫荡一词的意思,但联系上下文一下子就明白了,忙拱手道,“大王,臣下打探不到具体消息,因为魏军紧急调动,平常有所来往的一些将军和大夫现在也见不着面,不过臣下赞同大王的意思,魏军多半是准备先拿下新郑周边小邑了。”

    “嗯,我若是魏侯,也会这么干的。魏侯这是铁了心要与韩国过不去了,他这是要杀韩国给天下人看。”

    顿了顿后周扁又接着说道。

    “嗯,这些天本王也想过来了,十几万人,并没有什么大型攻城器械,这会多半是拿不下新郑城,魏国目前也没有实力吃掉整个韩国,或许,魏侯只是想要逼韩侯服软,率先承认其霸主地位。毕竟当今天下强国有七,齐秦楚燕赵魏韩,这七国中秦国已经被魏国打成死仇了,其余五国燕国最弱,但与魏国不相邻,而相邻的四国之中,韩国最弱,所以魏国这是在拿韩国开刀,想要最先获得韩国的支持,而一霸天下。”

    听了周扁这话,王孙满摇头想想,便忍不住的连连点头,“听大王这么说,臣下便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或许魏国早就准备攻打新郑了,只是恰好韩国攻打洛阳给了魏侯借口,一个很好的借口,所以,魏侯抓住了这个机会,替我王室出头了。此乃一举两得,第一可以逼迫韩国承认魏国霸主地位,第二可以持我王室之恩,而获得天子亲封的霸主之位,魏侯真是好算计啊。”

    “嗯,的确是,魏侯抓住了这个地位。不过魏侯还是做掉了一点,魏侯虽替我王室出头,但不该抢行带走本王。就算强行带走本王,站在魏侯的角度也不是不行,但要昭告天下,说魏侯替王室出面,望天下诸侯云起响应。”周扁也点了点头道。

    “大王如何不知魏侯没有通告天下呢?以臣下之见,魏侯虽未向我王室言明,但自洛阳发兵新郑之时,必然已经通告天下了。只是却不知有无诸侯响应,或许只是些小国吧。”

    “呵呵,多半如此。不过管他呢,我们身在魏营之中,也无力去管,或许有魏侯的庇护,还有利于我洛阳发展。这样吧,你把苏锐唤来,本王要问问这新郑周边有些什么小邑,来猜猜魏军具体动向,闲来无事,也学学魏军作战习惯。”

    “诺,臣下遵旨!”行礼过后,王孙满便闪身退出了王帐。

    紧接着一番讨论定下对魏军下一步行动的看法后,便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宁越王孙满和苏锐纷纷请辞。而周扁则在侍女们的服侍下,用罢午饭后,又昏昏睡去。

    和往常一样,夏末初秋的正午闷热,哪怕有小侍女们汗流浃背的摇扇,一场午睡还是很难尽兴睡到天黑,而睡醒后,自然又是一身微微的汗臭。

    嗯,是该时候去玩耍一番了,周扁唤起那昏昏欲睡的侍女巧奴,下人们立即便安排了起来,很快,周扁便出了王帐,消失在了那新搭起的大帐之中。而除开白监等几个小寺人,侍卫樊馀等人却留在了大帐门外,尽职的守卫了起来。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本来一如往日的平静,却在没多久后,被一群不速之客给打破了。

    原来是巴宁将军带着二十来人走向了营地,立即便有护卫前去报告宁大夫以及百夫长苏锐,也有人迎了上去。不想那巴宁将军却一反常态的继续向营地里前进,并没有像平常那样通报等待答复,而是直接闯入了营地。

    王室护卫们慌忙上前拦截,不想巴宁身后那些个高大军士却分出几个来硬生生给拦住了,这一下子顿时让王室营地里有些乱了,这些时魏军对王室基本还是能做到礼敬的,所以王室营地里的防守就放松了一些,或者实际上就一直没有紧过。

    这时又有一些护卫意识到了不对,纷纷上前阻拦,但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真的动手,所以个个都给巴宁的左右给挡住了,巴宁直冲营地中间大帐而去。

    而这王室营地也才多大,没几步,巴宁就冲到了那大帐之前,而此时宁越和苏锐才慌忙从另一边跑了过来。

    这大帐搭在小溪边,帐子大得都越过了小溪到了对面树林边,而架在小溪之上的部分则由两边的木桩拉扯住,中间垂下刚刚搭在了水面之上。

    来不及细看,后面的人都快要挡不住越来越多的王室护卫了,更来不及去找帐门,巴宁拔出腰间别剑,果断的割开了面前的帐篷布,探着身子向大帐内望去。

    但就在他望进去的一瞬间,巴宁就呆在了那里。

    而这时宁越和苏锐的大呼声方才传了过来,“贼子安敢伤我王架!”

    数声大喝,方才让巴宁清醒了过来,慌忙退出帐篷缝,一把跪倒在了地上,将脑袋深深的埋在了地面之上,大呼道,“大王息怒,外臣只为多日不见大王,担忧大王安危,故而冒犯,请赐罪!”

    前后总共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此时大帐内的人也结束了发呆,立即便是几声尖锐的女子尖叫,以及水花声响起。

    很快宁越和苏锐二人连着几名护卫冲到了巴宁身边,苏锐一把按住巴宁,将其双手反剪在其身后,而巴宁竟不敢反抗。

    至于宁越则滚倒在地,喊道,“大王请息怒,臣等护卫不周,致使王架受惊,请责罚臣等!”

    而望见将军都被对方制住了,巴宁带来的二十来军士也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被王室护卫反过来按住。此时不仅王室护卫,连在营地四周的御林军将士也都被惊动,立即有组织的行动起来,护卫们拔剑面向巴宁等人,在大帐外围成了一个圈,而外围的御林军将士则挺矛迅速挡在了圆圈的外面,矛尖向外,局势立即紧张的一触即发。

    再看那圆圈正中,大帐之内,局势紧张的焦点核心,那少年天子犹自有些发呆,愣愣的从木制躺椅上站了起来,光着上身,下面则只穿着一个奇怪的短裤,随着周扁的站起,他手中的竹简却是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而帐内其余的人却是一阵慌乱,几名小寺人想要过来保护大王,而几名小侍女则无助的四下乱跑,湿漉漉的身子尚还在滴水,原来是从溪水中爬出,而她们身上却只缠着两块布,上面一块下面一块,**挡不住的外泄。

    好一个荒唐天子,**满帐,难怪不仅王室臣子不敢抬头,那魏将巴宁也是如此。真是可笑魏侯,自以为周天子又在玩什么稀奇玩意,却不料只是喊了群美少女嬉水为乐,也好渡过炎炎夏日。

    而又有谁能体会到巴宁此时心中的苦水,主子魏侯对周室态度**,却害得自己冒犯了周君,这可如何是好?

    几息过后,大帐另一边脚步声响起,跑入的原来是守在帐门口处的樊馀,紧跟其后的是明监。立即樊馀便拔剑挡在了大王面前,明监则立即取过长袍来,披在少年天子身上,同时挥挥手,指挥其余小寺人掩护那些个**少女披衣退出帐去。

    直到此时,周扁方才紧了紧身上的长袍,迈步穿过小桥,往大帐上被巴宁割出的缝走来。而随着少女们的退出,越来越多的天子亲卫涌入帐来,护在了周扁身后。与此同时,周室营地外围,也有大量的脚步声响起,看来是不明营地内情况的魏兵有所动作了。

    很快,在樊馀等人的护卫下,周扁走到了宁越等人面前,而此时,大帐中的**都已消失,只剩下剑拔弩张的亲卫们了。

    宁越苏锐等这才抬起头来,喊道,“请大王息怒,这是臣下等护卫不力,以至惊扰了王架。”

    而那巴宁还是不敢抬起头来,反而使劲磕了几个头后喊道,“请大王责罚,外臣见大王进入大帐之内不见,唯恐王架有失,心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故而有所冒犯,此并非臣下有意为之,请大王责罚!”

    略略抬头望见那踩着木屐的一双小脚走近跟前,巴宁的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来,如果,如果这少年天子非要以自己冲突王架,冒犯王室尊严为理由,要求魏侯杀掉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虽然也上过战场,也爬出过死人堆,但巴宁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要知道现如今魏侯可是在巴结周室,而自己却不仅将天子身边的女人看了个遍,还将天子的身子都看去了,想想就觉得这天子不会饶过自己的,周王室有足够的理由要求魏侯杀了自己泄愤。

    果然听见那少年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本王的女人可好看否?”

    阴冷的声音让久经沙场的巴宁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想这周大王才十来岁,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女人不可冒犯了。唉,认命吧。想到此,巴宁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请大王赐罪!”

    “哼,倒还是条汉子,只是可惜了。”

    不想那周大王话音刚落,一旁的宁大夫却站了起来,快走两步走到了周大王的身边,低下头凑到周扁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直说的周扁连连点头,尔后,方才又听周大王开口道,“宁卿,着尔与王孙满大夫,将此贼送至魏侯帐中,听侯魏侯发落。”

    只听周大王说完这句话后,便有脚步声响起,早已出了一声冷汗的巴宁抬起头来,却见周君已经在一群亲卫的簇拥下渐渐远去。

    “巴宁将军请起吧,走,一起去见魏侯。”一旁冷冷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宁越板着一张冷脸。

    不过巴宁却是心中一松,周大王没有坚持要斩杀自己,而只是说听后魏侯发落,自己这时要捡回一条命了么?

    于是巴宁起身低头随着宁越向外走去。很快,巴宁便突觉得心中不是滋味,自家主子竟派自己前来强闯王帐,难道一早就算定了准备让自己去死么?因为不管怎样强闯王帐都是大罪。只是没想到却被那周君给放了,巴宁心中一时不知在想着什么。

    就这么机械的随宁越向外走去,脑子里胡思乱想,却突觉身前宁越停了下来,“巴宁将军。”

    巴宁闻声抬头一看,顿时便明白了宁越的意思了,原来周室营地外,密密麻麻的全是自己的手下,将整个周营给围住了。

    “散了,都散了!”巴宁忙大呼道。

    虽见自己的主将被别人押着,但魏兵仍然十分听话的在百夫长们的吆喝下,纷纷散去,很快周营外为之一空,恢复了原样。

    巴宁则又开始低着头,跟宁越与王孙满等人,向着魏营中军帅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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