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魏侯又要请自己去干什么,不过却不好拒绝,于是周扁唤上宁越和苏锐,换上战车,迅速脱离了大部队,打马向前奔去。

    还好华阳城内街道却是宽阔的很,三架战车越过魏国步兵,很快就追上前面的帅字大旗,不过此时魏侯的战车上已经空了,停在了一座大院门前。巴宁将周扁请下车后,便带到了大院之中。

    原来这是华阳以前的将军府,华阳将军指挥军队的地方,不过现在却成了魏军的帅营,魏侯的行宫。

    大院正中自然便是大殿,华阳将军议事的地方,不过现在却是人满为患,挤满了魏国将军,巴宁当先开道,带着王室几人走进了大殿,一直走到了魏侯面前,巴宁这才行礼走开。

    此时大殿中正议论着什么,看见周王室的人来了,大殿中立即就安静了下来,不过能看见殿中之人个个脸上带着喜悦,毕竟不管如何,大家能站在华阳城中,也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事。

    见周王室的人来了,魏侯冲周扁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而周扁却不敢怠慢,却是拱手行礼,其身后的宁越苏锐等也纷纷躬身行礼。

    双方见过之后,宁越便率先开口了,“宁某代我家大王在此恭贺魏侯了,华阳乃新郑之倚角,今日魏侯拔其一角,新郑已在望也!韩人历年来屡次侵犯我王畿之地,上月又冒然攻打洛阳,实为天下诸侯之公敌,我王已颁下诏令,韩逆,天下诸侯皆可伐之,不想却只有魏侯高义,亲率大军前来,救我王室于水火不说,今日竟能直逼新郑,替我王室出气,魏侯之德,我王室必将载入史册,累世不敢忘矣!”

    宁越这话说的,魏侯听了自然是欢欣不已,竟也拱了拱手,连道不敢。看来这个时候的魏侯,刚刚登基,还没有那么自大。

    几句话后,魏侯便喊来一人,是个年轻将军,半跪在魏侯面前。

    魏侯先得意的摸了摸胡须,然后才伸手介绍道,“大王,这便是我军新晋大梁军先锋将军龙贾,此次偷袭华阳成功,全赖龙将军首功。来,来,龙将军见过周室大王。”

    那年轻将军这才转过身来,依旧是半跪在地,拱手行礼道,“外臣龙贾,见过大王!”

    望着眼前这年轻人,周扁简直不敢相信这便是龙贾,在自己的印象中,龙贾不是个长胡子的老年人么,看起来电视剧给人的印象真的是太深了,对了,是哪个电视剧里面的龙贾将军是个白胡子?周扁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想想眼前也是,那部电视剧里龙贾出现已经是秦国崛起了,算起来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龙贾的话,到了那个时候也该是白胡子花花了。

    还是年轻好,看起来多有朝气,周扁望着这半跪在面前的龙贾将军笑了,伸手将其扶了起来。其实刚才想了那么多也就是一瞬的事,周扁很快就将心思转了过来。

    “龙将军果然是年轻有为,华阳如此重地,竟能神速拿下,涨了魏国雄风。魏国是为我王室出头,龙将军立下大功,本王重重有赏。嗯,赏什么好呢?”

    说着周扁就在自己身上摸了起来,“记得上次赏了巴宁将军一把剑,本来就应该宝剑赠烈士的,唉,可惜这次出来本王身上没有带佩剑。那赏点什么好呢?”

    说着说着周扁掏出了一块玉佩,拿在手中瞄了瞄龙贾将军,立即就摇了摇头,又将玉佩放了回去,显然是对这块东西不满意。

    整个大殿中都鸦雀无声,只有那年少的周室大王在自言自语,满殿堂内目光都望着这里,魏侯皱起了眉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好在宁越反应的快,眼见魏侯面色不悦,忙拱手上前冲自家大王道,“大王,魏国君臣在此还要议事呢,我们不好在此打断。如果要赏赐,玉佩就可以了,毕竟是王室流传下来的,或者再等等,令洛阳再送几把长剑来也好。”

    “说的有理。”周扁点了点头,然后拱手向魏侯道,“不好意思,耽搁魏侯爷的时间了。实在是魏军大捷,本王心中喜悦不已,这才难以控制。”

    听着少年天子这故作成熟的话,魏侯也忍不住微微笑了,拱手回礼道,“能得大王喜悦,便是魏某之幸了。”

    “那就将这块玉佩赐给龙将军了,龙将军年轻有为,本王看了实在是欢喜,还望龙将军在魏侯的领导下,多打胜仗,替本王多教训一下不敬我王室的诸侯,本王日后还会有赏。宁卿,还是传话回去,让洛阳那边将我王室珍藏的几把好剑送过来。”

    说着周扁将那块玉佩递了出去,宁越拱手接过后再递到了龙贾面前,没想那龙贾却并没伸手去接,而是望向了魏侯。

    直到魏侯轻轻点头,龙贾这才道一声谢,将玉佩接了下来。

    待龙贾退下去后,魏侯这才轻咳几声,又接着向周扁介绍了一下魏军军力,以及接下来的战略方针,其实也就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之后魏侯便委婉的将周室君臣请出了殿去,魏国上下要接着议事了。

    有圆滑的宁越在,魏侯稍稍一提示,宁越立马就代表大王告辞了。不过出了大殿,周扁却是心情略微有些复杂起来,原来魏侯对这次攻打韩国比自己想象中要热情的多,包括魏侯从安邑带来的十万大军以及数万大梁军,现在进攻新郑的总兵力达到了十六万之多,想必这华阳城外的魏军军营已经是密密麻麻了。

    而魏军除了留一万兵力守华阳外,十五万人将直接扎营在华阳与新郑之间,以华阳城池为依靠,强攻新郑。从魏侯的口气来看,魏军这是动真格了。

    本来以为魏军已经攻打下了华阳,便会遣人去与韩国谈判了,其实为王室出头,这样已经足够了,逼迫韩侯给周室道个歉,赔点礼物,在魏侯的见证下,这事就过去了,在周扁看来,魏侯做成了这件事,就已经名望满天下了。

    可是魏侯竟真要强攻新郑,那就肯定不是仅仅为王室出头这么简单了,想到此,周扁顿住了脚步,是啊,魏侯挟持天子,以天子的名义强攻新郑,要么是真的想干掉韩国,要么是杀鸡给猴看,想要在天下诸侯间竖立自己绝对的武力威信。

    究竟魏侯是怎么想的呢?周扁猜测不出来。

    可是可以肯定的是,随着魏侯悍然强攻韩都新郑,必将会引起天下局势动荡。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在这个时代齐国与魏国有两次著名的交锋,一次是围魏救赵,另一次就围魏救韩了。后一次就是魏军包围了新郑,齐军便攻打大梁,最终在马陵坡孙膑干掉了庞涓。

    很显然,历史在这里提前了,魏侯由于自己的原因提前攻打新郑了,那么韩国会向齐国求救么?齐国还会围魏救韩么?孙膑显然是还没有出山的,田忌也不知在哪里,齐国究竟会不会围魏救赵么?一时,周扁自己也迷茫了,战国已经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成为了一段全新的战国。

    但是,是否这也意味着,一段精彩的历史大片,提前上映了?

    可惜的是,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自己已经没法率兵参与,去谱写一段属于自己,这个穿越者的篇章了。还好,可以跟随这个时代的最强者,去见证历史的精彩,还好,可以坐看风起云涌。

    而周扁也相信,等这一段风云过去,那便是洛阳开始登上时代的舞台了。

    而与周扁等着看大戏的心情截然不同的是,上个月还耀武扬威的韩国,这会满朝上下,却正是愁云密布。

    就在魏国大军入驻华阳的同一天,新郑韩宫大殿之中,韩国君臣齐聚一堂,几乎所有在新郑的臣子大夫贵族等,都挤在了这座重修并没多久的朝会大殿之中。

    正上方主座,韩侯斜靠在矮榻之上,两名侍女蹲在两头相扶,又两名侍女则轻轻摇着罗扇,本来应该是一副很惬意的模样,口中应是埋怨着这初秋怎么还这么热,可是现在的韩侯却是一张苦脸,没精打采不说,还略有些蜡黄,带着一丝病容。

    “诸位爱卿,魏国大军已在华阳集结,据探子回报,不下十五万之多,且魏侯亲来,大军凶猛。而华阳距我新郑仅半日路程,看魏军架势,只怕明日便会攻打我新郑城池。诸卿,这可是我韩国立都新郑以来,首次国都被攻,诸位可还有良策?”

    略有些沙哑的语气中,透着些无奈。可惜的是,大殿之中鸦雀无声,半天无人做声,说实话,大敌当前,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而几位重臣也各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数日之前,是谁说的我军自洛阳撤退以后,魏军不会追随过来?这不仅追过来,还从大梁偷袭来了,有什么是魏军不敢做的呢?”

    听见君侯语气变冷,韩晁慌忙爬出来跪倒在地,“君上,臣有罪,误判了形势。当下之计,魏国大军集结华阳,臣下以为有两策,其一是备上礼物向魏侯,向周室请罪,若周王室已封魏侯为诸侯伯长,则表示认可,并立下协议日后听从伯长国之命,若周王室尚未封魏侯伯长之国,则当面向周君奏请,封魏侯为伯长。则魏侯心满之下,必将退兵,而我韩国避免了国都被攻,还可以赢得韩魏边境数年安稳。”

    韩晁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君上,臣下以为不妥,我韩国与魏国同为三晋之一,且同为大国,我国仅仅丢失两城,尚未大战,便要向魏国服软,实在令我韩人不服,况且若一旦率先认可魏国伯长国地位,则我韩国日后必将听命于魏国,国力受损不说,还定会叫天下诸侯笑话,故而臣下窃以为,上大夫韩晁之计不可。”

    一听见这声音,不用回头,韩晁便知道是新郑将军韩当,韩国宗室之一,正值壮年,论辈分还比韩晁还矮一辈,不过却手握数万新郑守军,乃是当今韩侯的亲兄弟,向来受重用。

    韩晁轻轻的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自己的主意不会被人所接收,因为当初韩侯带兵撤回新郑时,韩晁就建议向魏侯求和,魏军自然就不会追随过来,不过却没人听,并且韩侯不光不听,还把自己的建议和判断切开来说,自己是说过魏军不会追随而来,可那是有先决条件的啊。

    只听那韩当顿了顿后又立即接着说道,“君上,臣韩当不才,愿率麾下四万新郑守军,死守新郑,若君上能将自洛阳返回的八万大军交与臣下,臣下愿出城一战,誓死捍卫我大韩尊严。”

    听见这口气,韩晁又轻轻的叹了口气。

    韩侯却是微微点头,并未答话。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君上,臣下赞同韩当将军之言,他区区洛阳便能挡住我韩国十万大军,我们又何惧十万魏军?我大韩守城,绝不会比周室差。”

    众臣寻声望去,原来是个年轻将军公子望,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殿中群臣没有一个答话,韩侯也微微的摇了摇头。

    半响没有人接话,于是韩侯那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韩晁,方才你说的有两策,还有一策呢,说与寡人来。”

    “诺,臣下遵命。这第二策便是死守新郑,同时与新郑相邻的城池如新城邑、马林、山氏和浊泽均封城,再远处的阳翟和阳城、安陵责令守军严加看守,此外,再遣使向秦国和齐国求救,秦国乃魏国死仇,又与我韩国交好,而齐国乃东方大国,必不会坐视魏国独大,如此,则新郑之围立解。”

    韩晁这话音刚落,大殿之中便闹开了,立即便有人大骂不该向齐秦求援,还有的嚷着不能坠了大韩威风。

    听见耳边的喧哗声,韩晁一脸阴冷,一群自大狂,真以为魏军是好打发的么?韩军连个小小的洛阳孤城都拿不下,还损失了几万人,难道就没有人认识到韩军的战斗力已远远不比当初了么?

    片刻后,只听韩侯轻咳几声,大殿中立即便安静了下来。不想韩侯丝毫没有去搭理韩晁的意思,反而抬头望了望大殿,“公孙颀在哪?上前答话。”

    不料韩侯话音刚落,一个尖尖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君上,臣有一计可退魏军。”

    君上指名的公孙颀还没答话,不知这是谁竟插言进来了,群臣纷纷向那插话之人望去,就连韩侯也沉下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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