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白少颜被揍瘸之后,欣妍跟白府是结下了死仇!她知道,白少颜的父亲在现在的新朝廷里担任中书令,颇有一些势力,如果中书令下决心要为他的儿子报仇,恐怕自己讨不了好。

    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也成为官员,好跟中书令抗衡!

    为此,欣妍特意去了趟潼县,进到过去工作过的衙门,没想到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熟悉老面孔。

    朱县令、牛师爷、还有宋骑尉甚至那个死对头刘捕头……原班人马竟然一个未换。

    “顾捕头来了!”几个以前的捕快认出了顾欣妍,殷勤地打起招呼,仍然称呼她顾捕头。

    “大家好,大家好!久别重逢,别来无恙啊!”欣妍抱起拳头,对着在场的众人做了个揖。

    刘敬业认出了顾欣妍,充满敌意地冷笑,宋骑尉则阴阳怪气地叫起来:“哟,应该称呼你顾捕头呢还是称呼顾二小姐,或者是尊称一声燕国皇妃!”

    “哈哈,”欣妍打着哈哈,也没跟这些同僚一般计较,毕竟蠢材都是嫉贤妒能的。她受同僚排挤正好说明她的优秀。“我既然回来了,当然不再是什么燕国皇妃!叫我顾欣妍吧!”

    朱县令揉搓着虾皮般的小眼睛,吃惊地问道:“来人可是顾家二小姐顾欣妍!”

    “县老爷耳聪目明,一眼就认出来了!”顾欣妍走近前,笑嘻嘻地:“正是在下顾欣妍!”

    “啊呀!”朱县令受惊吓不小:“你……你不是嫁去燕国做皇妃了吗?这怎么又回来了!”

    “哎,此事说来话长啊!”欣妍也没慌乱,慢津津地道:“我这不是响应国家号召嘛!新帝跟燕皇不和,天下众所周知!身为梁国子民,我怎能再委身敌国君王……”说着,欣妍又把在顾府里当着顾家众族人和白秀凤说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接道:“就这样,我义无反顾地辞别了燕帝,千里迢迢回归故国啊!我待梁国,我待皇上,赤胆忠心可照日月!荣华富贵算什么?全都是过眼云烟!我就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表明我对当今皇上的一片赤诚啊!”

    演说完毕,衙门里的诸君都一怔一怔的,半晌无语。

    欣妍知道,自己只要抓住忠于风落雪的要点,这些归降新朝廷的官僚们就绝不敢跟她唱反调。她被休弃回了娘家非但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反倒可以随时拿来表明她对新帝的拥戴和忠诚。

    “那个……”朱县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那外甥女……”

    此时朱县令提起潘婷当然不是惦记她的安危!他对亲生老母尚且没有半分仁孝之心,对待那个从小就没在跟前的外甥女感情更是寡淡得可怜。此时提起来,不过是受顾欣妍的启发,也想借着外甥女的“赤胆忠心”来给自己加官进爵做筹码。

    欣妍曾经亲眼见过朱县令早就暗中投靠了风落雪,所以新帝登基之后,朱县令还能坐在县太爷的位子上这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不过,也没有提拔他,看得出来,风落雪对待这种墙头草般的势力小人也不怎么信任重用。

    “县太爷大人,实话告诉你吧!尊外甥女潘氏不肯离开燕国皇宫,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生是燕帝的人,死是燕帝的鬼!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所以我回来的时候就带上了自己的两个陪嫁丫环,至于潘小姐……她留下了!”欣妍如实相告道。

    朱县令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随着风落雪的新政权代替了旧皇权,曾经的功劳都变了罪恶,丝毫都于仕途无益了。反倒是顾欣妍这样被“休弃”回梁国的,竟然成了功臣。

    欣妍见把众人都镇住了,不由微微一笑,趁热打铁地道:“回到娘家之后,我居安思危,总想着要为朝廷做点儿什么!别人家的姑娘都是藏在深闺里拿针捏线,我却想要为国家效力为朝廷效力!请县太爷恩准我回到朝廷,继续做捕头,抓贼除奸,忠心报国!”

    朱县令懒洋洋地,提不起多大的精神来:“你身为顾家的二小姐,门楣显赫,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聘出去就是了。女子哪能一直混在男人堆里,于朝纲伦理不和嘛!”

    “县太爷此言差矣!”欣妍义正言辞,神情激昂:“新帝刚刚登基,百废待兴,匹夫有责!我为了支持新帝,不惜放弃燕国皇妃的身份回到故国,难道就为了再聘一个婆家?错错错!我想像蜡烛一样,燃尽自己最后的光与热,为朝廷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朱县令明镜高悬,最是能辩人材举荐贤能,若是日后我再立奇功,那可是县老爷任人唯贤的功劳嘛!”

    如果搁从前没有紧要的事情,朱县令都是躺在他的府邸里寻欢作乐的。现在,却规规矩矩地坐在堂上值班,看得出来风落雪登基之后,他统治的领土范围内纪律严明,严惩松懈懒怠的官员。所以,欣妍把大道理一摆,朱县令再昏庸也不敢任意“埋没人才”,这可是要被治罪的。

    果然,朱县令颇有些骑虎难下,就转头看了看牛师爷。

    朱师爷眼珠一转,小声说:“既然顾二小姐一片忠心报国,巾帼不让须眉,成全她一片赤诚于国于民于她都是好事!”

    “啪!”朱县令一拍惊堂木,宣布道:“即日起,顾欣妍仍然委任捕头一职,为君为国为民效力!”

    “谢大老爷!”欣妍连忙跪倒,磕了个头。“明日起,卑职就来上班

    明日起,卑职就来上班了!”

    沧州,顾府。

    仪锦苑里喜气洋洋,春桃秋菊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不过,这次她们有了明确的目的地——潼县!

    “二小姐说去找工作,没想到还真得找成了!”

    “都说只有男人才能进衙门当差,二小姐竟然还能差使那些大老爷们捕快,她可是捕头啊!”

    “太好了,二小姐能在衙门里当差,我们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欣妍忍俊不禁,道:“本小姐说过,养家糊口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没问题!”

    和丫头们逗了一阵子嘴,欣妍这才正色道:“香儿蓉儿看着收拾行囊,春桃秋菊跟我去后院跟二夫人辞行!”

    白秀凤被关了好一阵子,浑身的骨头都要长绿毛了,终于盼来了解放的好消息。

    “夫人,”刘妈妈急步匆匆,却是满脸喜色:“听说二小姐要放你出去,而且还要让您重掌顾府的持家大权!”

    提起顾欣妍,白秀凤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她警惕地问道:“怎么可能?这妖女会如此好心?”

    “二娘果然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顾欣妍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她的身边仍然带着春桃和秋菊。

    “啊,你们怎么进来了!”白秀凤大惊,她明明记得吩咐了两个小婢站在门口的。

    欣妍一挑秀眉,哼道:“我是顾府的嫡女,这府里任何一个角落都走得,为何你这地儿我就不能来!”

    刘妈妈护在白秀凤的跟前,说:“二夫人毕竟是长辈,二小姐还是谦逊些吧!”

    “呸!”欣妍不屑地唾道:“什么长辈啊,蛇蝎心肠的毒妇!”

    “你到底还想干什么?”白秀凤完全看不出顾欣妍有放她出去重掌府内持家大权的意思,她感觉还有新的阴谋在等着她。“你娘的嫁妆都被你拿回去了,而且我半辈子积攒的家私也都被你……”只要想起那撂金砖……她就心疼得想喷血而亡。

    “二娘攒的体已,欣妍不会乱花的!灾年赈灾济贫,丰年拿来置买田地奖励见义勇为,绝对花得物有所值,比藏在二娘的暗室里霉烂长毛要有意义得多!”欣妍知道白秀凤的贪婪,搜刮干净她的钱,就等于要了她的半条命。

    白秀凤眼前一黑,几乎当场要昏厥过去。刘妈妈连忙扶住她,小声提醒道:“二夫人,你要挺住啊!”一边拼命打眼色,示意自己刚才所说的并非是空穴来风。

    果然,欣妍奚落够了,这才开始谈正事:“今日欣妍来拜访二娘,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二娘商量!”

    白秀凤坐下来,从刘妈妈的手里接过茶碗喝了口水,勉强压下喉头涌动的腥甜,冷声道:“有话快说!”

    “二娘毕竟给父亲生育了一双儿女,尤其是华儿,他是父亲唯一的男嗣,将来要继承顾府的家业和产业!你身为生母,总不能一直这么关在后院里!”欣妍出奇地大度,慷慨地道:“所以呢,我跟族里的长老们商量过了,想让你出来重新执掌家事!”

    白秀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疑地道:“你会有这么好心吗?”

    “唉,好心赚了驴嫌弃!没办法,好人难当啊!”欣妍摇摇头,很无奈的样子:“你要不肯,就算了!”说罢,作势欲走。

    “等等!”白秀凤连忙喊住她,恨恨地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欣妍回过头,微微一笑,道:“这才好商量嘛!”

    说罢,欣妍坐下来,敞开天窗说亮话:“这府里的东西,除了我娘的嫁妆,其他什么都没拿!你别拿眼瞪我,至于你私藏的那些金条,都是民脂民膏,我当然不会傻到再还给你!正所谓取之于民还之于民,我就替你赈灾济贫,当积德行善了吧!”

    “你……”白秀凤几乎咬断牙根,那些金条根根都是她的命根子,就这么被顾欣妍“还之于民”,她想把她碎尸万段的心都有。

    欣妍爽快地接道:“这府里的帐本我都看过了,亏空的漏洞你就自己补吧!其他的东西我也不想要,都给你们娘仨了!只要你同意,跟我去见族长大人,做个明证,从今往后我跟你们娘仨脱离关系,彼此生死各由天命,互不干涉,如何?”

    白秀凤稳稳神,本能地感觉顾欣妍此举似乎有些猫腻,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怎么?你不同意!”欣妍似乎耐心欠佳,冷哼道:“机会只有一次,你要不自己把握,那就算了”!说罢,起身就走!

    她知道,白秀凤生性多疑,如果太过好商量反倒会引她疑心,反之越拽,她就越相信,就所谓,牲口就得打骂着使唤,给她好颜色反倒会坏事。

    果然,白秀凤立即在后面叫着:“二小姐等等!我随你去见族长就是!”叹了口气,又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主见!二小姐既然想跟我们娘仨脱离关系,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就这样吧!”

    事情非常顺利!顾欣妍主动要求跟顾府的娘仨脱离干系,从此以后各不相干!由于白秀凤同意了,族长也不好反对。再者,明知这二人不和,在一起少不了口舌相争,族长也不安生。这样分家后,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于是,在族长的主持下,欣妍正式跟白秀凤娘仨脱离关系,搬离了顾府,去了潼县!

    顾欣妍离开之后,白秀凤搬离后院,回到以前自己居住的庭院,首先跑进自己的卧室,只见墙洞大开,里面空空如也!她积攒了半辈子的金条连根毛都不剩了!

    “我的体已啊!”钱财动人心,白秀凤嗜财如命,这等于摘了她的心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夫人!”刘妈妈连忙扑上去搀扶住摇摇晃晃的白秀凤,劝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虽说多年的体己已经没有了,可是整个府宅还是夫人和少爷的啊!只要夫人保重身体,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白秀凤擦去嘴角的鲜血,喃喃地道:“这座府宅算什么呀!再者,家里的库房里也没有多少银子了……”说到最后,悔之不迭。

    她生性贪婪,不但从外面聚敛钱财,而且就连府里库房的银子也贪污了不少。因此,府里帐面上的库银并不多,因为多数都被她变换成了金子藏进了她个人的小金库里。

    这下子,小金库被扫荡一空,顾府只剩下一座空宅院。难怪顾欣妍提出分家,主动要求搬离顾府,因为很清楚,顾家早就是个空架子了!

    “老爷已经去世了,我们孤儿寡妇娘仨儿又没有收益进项,府里的开销又大,这么下去很多坐吃山空了!可恨顾欣妍狡猾,就这么洗脱干净离开了顾家,把个烂摊子扔给我,她还赚了个好名声……”说到最后,简直字字泣血。

    原来,白秀凤多年敛财,像只巨大的蛀虫,把顾家蚕食一空。帐本上到处都是漏洞和亏空,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在算计自己!她贪来的巨额金条全部被顾欣妍搜刮干净,到头来自己要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顾欣妍拍拍屁股走人了,还落下主动放弃分割顾家财产的好名字。她只是拿走了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至于顾家帐本上的银子,她可是一分都没动!

    白秀凤陪着顾欣妍去找族长做公证人的时候,顾欣妍是带上了帐本还带上了王管家,就是要在离开顾家之前把帐目分割得清清楚楚,让族长作证,她没拿顾家一分银子。

    帐本还是那本帐,可是那笔暗地里私藏的宝藏却已经易主了!

    “噗!”白秀凤越想越懊恼,越思越心疼,最终急火攻心,心痛如绞,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搬回到潼县,这里有欣妍早就置买好的房产和田地,美好的生活开始了!

    要房有房,有田有田,有钱有钱,要工作有工作,欣妍觉得自己的人生经营得十分成功。这比起她刚刚穿越而来时的一穷二白,可真是天壤之别啊!

    终于跟顾家完全脱离了关系,从此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住她了!就在潼县这弹丸之地,开始她神仙般逍遥快活的小日子吧!

    夜晚,趁黑一乘小轿从角门抬进了白府。

    轿中之人,就是顾家的大小姐顾淑芳。她实在没有辙了,就只好冒险亲自来白家求救。

    白长冬听完了外甥女的哭诉,不由狠狠一拍桌案,怒声道:“这个妖女,先是害得少颜被打瘸了腿,现在又害得妹妹吐血,简直心狠手辣到了极点。若是继续纵容她嚣张,岂不是显得我白长冬太过无能!”

    “呜呜,”顾淑芳以袖掩面,哭得好不可怜。“母亲一病不起,华儿年幼,甥女只能勉强撑起府里一大家子的生计。奈何家财已被顾欣妍搜刮一空,难以维持下去了!”

    “这个顾欣妍,狡猾多端,实在可恶!”白长冬在原地踱了几圈,喃喃地道:“我想要找个茬子把她抓起来,奈何她自吹自擂是为了梁国新帝自动离开燕帝回到沧州,如果此时抓她,反倒会授人把柄。”

    顾淑芳美眸闪过精光,森声道:“舅舅可以请奏圣上,说顾欣妍搜刮娘家财产,居心叵测,丧尽天良!求圣上主持公道,让她把侵吞的财产再还给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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