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胸口闷的厉害,双手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冷汗层层冒出。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间或传来对方呼吸以外的声音。他不说话,只是“嗬嗬”的喘着气,突然中断了通话。

    “喂!”薛宁失控的喊了几声,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木然的盯着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

    他并不知道那几件文物的真假……是不是表示,他真的是当年那件案子的知情人,并且像她一样,一直以为最值钱的那件是真的?

    失魂落魄的想了一阵,发现顾旭白居然还没上楼,只好咬牙,慢慢的站起来。估计是在地上跪的太久,双腿又麻又疼,好容易站起来结果又跌了下去,脑袋重重的磕到床沿上。

    “薛宁你是废物么!”眼前冒出大片金星,薛宁恨恨的骂着自己,狼狈瘫坐到地上,双眼一片赤红。

    很长一段时间,嘴唇被她咬到出血,感觉好了些,才再次站起来开门出去。楼下隐隐约约有交谈声传上来,薛宁听了一耳朵,确定是蒋卿云,眼神一瞬间冷了下去。

    走到楼梯口附近,她本想出声提醒下,不料忽然听到顾旭白的声音。“爷爷现在对我意见大的很,这里是婚房,还不到你住进来的时候。”

    薛宁愣住,都忘了去听蒋卿云说了什么。

    这里居然是他的婚房,还不到蒋卿云住进来的时候,难道是等自己腾位子?顾旭白说谎还真的是从来不打草稿啊,啧。

    打消下楼的念头,薛宁寒着脸折回卧室,刚躺下顾旭白就回来了,脸上跟刷了一层黑漆似的,一声不吭的去洗澡。

    薛宁闭上眼,脑补了下他在楼下跟蒋卿云翻云覆雨的样子,有点想吐。

    他就不能换个地方么!

    顾旭白洗完澡出来,抱着她就睡了,什么也没做。

    薛宁睁着眼躺到天亮,情绪平复下来,他一走立即爬起来打电话通知崔立珩,来接自己去拆石膏。当了将近半个月的人形手办,感觉太难受了。

    军总院的骨科大夫非常厉害,手肘复位后没伤之前一样,不需要手术调整。拿到片子,薛宁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随崔立珩一起去了珍宝斋。

    苏先生托人从帝都给她带了几贴膏药,让她复健的时候,配合着用。

    薛宁拿了手里闻了下,嫌弃丢到一边。“好臭。”

    “小丫头片子,这东西难求的很,我到处托人才弄到的,你居然不领情。”苏先生佯装生气。“复健要小心,不能激进。”

    “知道了,您放心的吧。”薛宁端起茶杯,慢慢的活动自己的手,送到嘴边喝下。“今年除夕,您和立珩大哥都回去,我在顾旭白那过。”

    苏先生跟崔立珩沉默下去,许久才无奈点头。

    关于薛宁爸爸的案子,他们俩心有余力不足。毕竟不是官面上的人,单凭被火烧的不剩多少内容的日记,想要知道当年的具体真相太难了。

    好容易确定身份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死了,另外一个在地球的另一端,只知道大概的信息,没掌握确切的证据之前去找人,能不能找得到还两说,搞不好直接就被当地的警方逮捕起来。

    顾旭白不一样,这件案子要翻案,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薛宁,她的心思越来越深了,连他都猜不透。

    薛宁见他们答应,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灿烂。“那鼻烟壶送您了苏先生,当是我孝敬您的新年礼物,我太爷爷留下来的,真东西呢。”

    “你缺钱不?”苏先生见她笑得开心,胸中百感交集,忍着心酸打趣。“缺钱了一定要记得来找我,我找那贵妇去,一千万呐。”

    薛宁大笑,见崔立珩在一旁发呆,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哥,你也有,书房里剩下的钱都给你了,给我嫂子买钻戒去。”

    崔立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唇边挂着苦笑。

    薛宁刻意忽略心里难受的感觉,待到下午5点多才拎着包下楼,打车回锦湖。

    去纽约的签证已经申请下来,只是她的手复健还需要一点时间。

    沉香木雕镇纸送到苏先生店里之前,照片已经在君安国际艺术品拍卖公司预展的资料里。而当实物进入拍卖会现场,来源和身份都清楚明了,成了一件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问题的拍品。

    用苏先生的话说,这是在洗底。

    而镇纸在拍卖会转了一圈,落到顾旭白的书桌上去了。其余的那些拍品,有多少件的来历,跟那方镇纸一模一样,又有谁知道。

    薛宁怀疑,被爸爸抓住的人,不止三个而是一个团伙。已经移居国外的那个考古学专业的学生,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她找到了他全部的详细信息。

    回到别墅院外,看到蒋卿云居然从别墅院里出来,抿了下唇示意司机开进去。进门的时候保镖不让过,薛宁降下车窗,淡淡开口。“是我。”

    保镖点头,沉默的给出租车放行。

    薛宁下车,走上台阶进了雨棚,回过头隔着铁艺的大门,远远看一眼暮色中的蒋卿云的背影,耸肩推开客厅的门。

    这是准备上演二女争一男的狗血闹剧么?

    在玄关换了鞋子,薛宁才绕过屏风,就跟顾旭白撞了个满怀,鼻子疼的直抽抽。“顾旭白你有毛病啊,走路不看路。”

    “怎么才回来。”顾旭白后退一步,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遍,抿着唇弯腰将她抱起,大步上楼。

    薛宁慢慢抬起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挑眉。“你今天这么暴躁?”

    “你手好了?”顾旭白眉峰压低,清隽俊秀的面容沉的发黑。

    石膏才拆掉,本性马上就露出来了。

    “快了。”薛宁晃着两条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侧脸。“春节前我要去一趟纽约。”

    顾旭白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进了主卧直接将她压到床上。“去做什么。”

    “别把我的手压坏,不然我真的会杀人。”薛宁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专注的看着他。“同学结婚在那边,过去喝喜酒。”

    顾旭白不说话,眸光深深的望进她的眼底,慢慢低头封住她的嘴。

    薛宁手上的石膏拆了,但还没法像没伤之前那样灵便,干脆一动不动,等他吻够了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扒了,微笑扬起下巴。“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多长时间。”顾旭白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不住的往她耳边吹气。“还回来么。”

    薛宁直接给了他个白眼。“我还要跟你过春节。”

    “好。”顾旭白唇角扬起。

    “你会晒胶卷么?”薛宁让他蹭的不舒服,心底痒痒。

    顾旭白停下动作,起身,拿了睡袍给她穿上,拎着自己的睡袍一边穿,一边开门出去。薛宁懵逼,搞不懂他到底几个意思。

    过一会,听到书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跟着就看到他拎着一只箱子出现在门口。

    薛宁下意识的看了眼他手上的箱子,随即起身回房,拿了胶卷跟上去,狗腿的夸他。“二哥,你真好。”

    顾旭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一路下到地下室,打开暗房的门把箱子放下。“东西给我。”

    薛宁把胶卷递过去,眉头拧起,莫名的有些心慌。这段时间手一直不太方便,她没法打开胶卷,不知道有没有使用过。隔了这么多年,就算真的拍有照片,能否晒出来还是未知数。

    手肘活动的时候还有些刺痛,她倚着门,双手自然下垂,看顾旭白有条不紊的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习惯性的抿着唇。

    他身上穿着睡袍,低头的时候,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到胸肌。那副性感又认真的样子,是真的非常……好看。

    等待显像需要时间,薛宁见他将湿度温度都调整好,默默退了出去。胸口有点点闷,不过已经没有前一段时间那么强烈。去纽约之前,她得去见一次滕逸,把自己的病彻底治好。

    苏先生说过,如果自己放不下心里的恐惧和恨,这件事的真相就永远没法查清。爸爸监守自盗的罪名,将永远伴随着他的名字出现,而她就算活着也跟死了也没区别。

    爸爸兢兢业业那么多年,一直是出了名的好警察,就因为这一件案子,一夜之间成了知法犯法的贼,到死都不能瞑目。

    所以就算再痛,她都要忍住,不能趴下!

    地下室有点闷,薛宁转了一圈,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站着。

    暗房隔壁是酒窖,里面很空,地上到处都是灰尘。对面是一间家庭影院,家具都没有,估计平时从来就没用过。倒真有几分像梁秋说的,这房子装修后就没住过,一直到顾旭白退伍回来才入住。

    可既然是婚房,他让自己住进来,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打算娶她么?

    开什么国际玩笑。

    薛宁站了一会,看到顾旭白出来,问了下大概多久能弄好,随即转身。

    只是她才迈出去一步,就被顾旭白给抓了回去,抱起重重抵到墙上。“现在可以继续了。”

    薛宁再次懵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嘴角抽搐的特别明显。“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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