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铺有两个大门,一个大门向东,另一个大门朝北。
    在中药店的西边是面条店,店铺里面放着两台压面条的机器,门口放着几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些面条,面条晒干了,用刀切齐了,就是挂面,这是一家既卖潮面,又卖挂面的店铺。
    中药店和面条店的对面分别是家具店、茶水炉和茶叶店。
    在学校大门的斜对面也有一些店铺,笔者只介绍最近三家,这三家店铺分别是早点店,小人书店和裁缝铺,小人书店里面坐着一些小朋友,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小人书。
    这就是案子的环境——当然,这只是——也只能是一个粗线条的描述,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哪些交代属于闲笔赘言。
    调查走访工作要等到见到段师傅以后才能进行。
    回到公安局以后,欧阳平找到翟所长,请他调出一九六六年和一九六七年人口失踪情况的记录。
    十分钟以后,翟所长走进欧阳平的办公室,他的手上拿着一个记录本。
    翟所长的表情很平静,欧阳平估计翟所长没有找到他所需要的东西。
    “翟所长,怎么样?”
    “六六年和六七年没有人口失踪的报案。”
    “翟所长,再看看六五年和六八年的报案记录。”郭老道,“也可能是我们的判断有问题。”有时候,任何判断和结论在现实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再自信的人都会对自己的判断产生动摇。
    翟所长打开记录本,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看。郭老坐在翟所长旁边的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欧阳平站在窗前,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小曹和水队长、老雷则观察着翟所长脸上的表情。
    翟所长眉头紧锁,眼睛随记录本页码的翻动而移动。
    五分钟以后,翟所长翻完了一九六五年和一九六八年所有的记录。
    郭老和大家已经知道答案了,记录本上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录。
    “郭老,我们东门镇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外地人,人口的流动性很大,他们在此地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在户籍档案里面也没有他们的身影,城南地区外地人特别多。如果遇害的两个女人是城南人的话,想找到他们,难度更大。所以,通过查找失踪人口的线索找到两个遇害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此时电话铃响了。
    小曹拿起电话:“喂,这里是东门镇公安分局,请问您找谁?”
    “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请问郭老在吗?”
    “郭老,找您的。”
    郭老站起身,从小曹的手上接过电话:“喂,我是郭常平,你是——”
    “我是小高。”
    “是高队长啊!是不是有情况?”
    “我们刚接到一个案子,请您立即赶过来。”
    “我现在就走。”
    郭老放下电话:“欧阳平,我先回市局,腾出空,我再过来,你们还是要在窨井上作文章,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到在窨井上铺水泥地平的人。铺那么大一块地平,一时半会完成不了,应该会有人看见。还有窨井里面的黄土和整块红砖。黄土和红砖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
    “郭老,我明白,走,我们送您。”
    欧阳平和水队长一左一右和郭老一起走出办公室,小曹和老雷跟在后面。
    “欧阳,看大门的人也很重要,有人在他的屋檐下面铺水泥地平,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总之,你们要牢牢抓住这个姓段的。”
    三个人将郭老送到煤球厂的大门口,水队长的车子停在那里。
    水队长钻进汽车,发动汽车,欧阳平拉着郭老的手将郭老送上汽车。
    汽车在“再见”声中驶向前去。
    欧阳平一行三人站在路边望着汽车消失在拐弯处。
    三个人回到公安局的时候,欧阳平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人是李文化,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他的手上端着一个茶杯,正在喝茶,左手上夹着一支香烟。老人的头发比较短,鬓角上的头发全白了,额头上刻着三道深深的皱纹,鼻子下面和下巴上有一寸多长的胡子,中间夹杂着一些白色的胡茬子。此人的下巴比较小,鼻孔比较大,右鼻孔里面伸出一根白色的鼻毛,两个颧骨一高一底。老人上身穿一件蓝颜色本装褂子,衣服的右下摆上有一个补丁。下身穿一条灰颜色裤子,裤子有点短,脚脖子全露出来了,脚上穿一双解放鞋,没有穿袜子。
    “科长,这位就是段师傅。段师傅,这位是我们的欧阳科长。”
    老人想站起来,被欧阳平按住了:“段师傅,您坐——您坐。”
    小曹从抽屉里面拿出谈话记录本和钢笔。
    “李文化,情况,你跟段师傅说了吗?”
    “说了,你可以直接问了。”
    “欧阳科长,想问什么,你们就问吧!”段师傅道。
    “段师傅,您是什么时候到东门大街小学看大门的呢?”
    老人抽一口香烟,沉思片刻道:“是六零年吧!”
    “您又是哪一年离开学校的呢?”
    “是六八年上半年。”
    “后来怎么不干了?”
    “干不下去了,身体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我得了肝炎病。”
    “是你自己辞去这份工作的吗?”
    “不是,是邱主任让我走的,这位同志也看见了,我家里面的条件很不好,出来挣钱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丢了差事,家里面的日子就紧巴了,所以,我一直瞒着——我想只是有点不舒服,也没有什么打紧的——吃点药就没有事情了,没想到——都怪我自己,平时省吃俭用,你们不知道,看大门的差事很不好做,学校里面住着几个年轻教师——都是外地老师,他们进进出出没有一个准点,经常夜里面回学校,拿了人家的钱,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起来开门。”
    “听说您经常喝酒。”
    一个省吃俭用的人经常喝酒,这似乎有点说不通。
    “嗨!修鞋子的黄师傅是一个有心人,我平时从家里带一点土特产给他,他就经常买些酒给我,说喝了酒好睡觉,特别是冬天,喝点酒,身子会暖和一些。”
    刘师傅和黄师傅说过这件事情。
    “段师傅,学校传达室后面的水泥地平是什么时候铺的呢?”
    “这位李同志们在来的路上已经跟我说了,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这也太奇怪了,邱主任和黄师傅都不知道,连值班的段师傅也不知道。
    “水泥地平是总务处的人铺的吗?”
    “不是——肯定不是,如果是邱主任他们铺的,我应该知道啊!我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呢?肯定不是邱主任他们铺的。”段师傅说的非常肯定。
    段师傅的话有多大的可信度呢?单从段师傅刻意隐瞒肝炎病来看,段师傅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如果段师傅和两个女子的死有关的话,他应该设法尽早离开学校才对——越早离开越好,窨井里面藏着两具尸体,而窨井就在传达室的外面,是凶手就会惶惶不可终日,在学校呆的时间越长,对他就越不利。堵塞废弃的窨井有好几个,凶手怎么可能把尸体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呢?除非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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