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夕羞窘难当,脚下步子朝后退开丈远的,两只大眼睛朝他怒目而视。【驴烨胨阉鳌?

    来时的路上她琢磨过,两人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再相见时,尴尬是无可避免的。寻常人做了**不如的事,不说负荆请罪,起码的愧怍同内疚总该有的。然而这位督主却格外与众不同,从从容容,风轻云淡浑然没事人儿不说,竟还是这副戏谑的口吻……

    实在是教人匪夷所思,可恶!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霜云雪跟在厂督身边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不必说。菱花门已经被人从外头合死了,兽耳香炉里烧着檀香与乌沉香,轻烟袅袅蒸腾在陈设雅致的厢房中,四下安静,静谧无声。

    日光流转在蔺长泽如珠似玉的面容上,他是最精细的人物,浑身无一处不美到极致。太阳底下一照,璀璨得想能发光。

    然而周景夕此时鬼火上涌,自然没有闲情逸致欣赏美人。她大皱其眉,瞠目怒道:“你这人的脸皮究竟是多厚?竟还好意思笑!蔺长泽,你最好给我个明明白白的解释,否则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公主一向豪爽如男儿,行事作风也从不拖泥带水,说出这番掷地有声的话,实在不足为奇。厂督微微一哂,曳撒一撩在花梨桌前施施然落座,捻起茶盖儿轻拂茶沫儿,眉目含笑道:“殿下要与臣说什么,臣洗耳恭听。”

    说?怎么成她说了?周景夕一怔,他这副事不关己样样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在可恨,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不在他的算计中。她心中愤恨得难以自持,咬着后怖道:“我说什么?厂督伶牙俐齿惯了,一副舌根子就能压死人,我事事争不过你。可这回事关重大,你休想轻易糊弄我!”

    蔺长泽的目光看向她,长眉微挑,“殿下风风火火闯进我府中,不就是为了与我理论么?我如今洗耳恭听,你反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么?”

    五公主紧紧皱眉,恨不得那把剑将这个玷污了她清白的男人千刀万剐。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火气按捺不住,于是举目四顾,一眼瞥见墙上挂着的长剑,因上前将剑取了下来。拔剑出鞘,幽冷的剑刃在日光下反射厉芒,她半眯了眼将剑指向蔺长泽,切齿道:“今儿个你不说清楚,我杀了你!”

    厂督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眸子微掀朝她手中的长剑投去一瞥,垂头喝了一口盏中清茶,淡淡道,“殿下要知道什么,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还是淡漠而从容,这种态度更加触怒她。周景夕忽然有些委屈,她虽然平日里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可说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平白被人欺负了去,对方还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换做谁能忍耐呢!他究竟在想什么,做的所有事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根本一无所知。

    过去两人之间关系也**,可到底没有更深一层的牵扯,如今木已成舟,他难道不准备给她一个交代么?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如是一忖度,五公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指间的长剑朝他迫得更近,质问道:“昨夜为什么要爬到我**上来坐下那样**不如的事?你考虑过后果么?蔺厂督打算如何善后?”

    她是直爽性子,说话似乎从来不懂绕弯,这种直隆通的说法窜入耳朵,直令蔺长泽被茶水呛了一口。爬上她的**?这个说法倒是新奇,虽然俗了些,到底形象生动。

    他微微勾起唇角,纤长的两指轻轻拂开她比在面前的冷剑,说出的话却答非所问,“你方才还没回答我的话。”

    “……”周景夕滞了下,脑子有些蒙神,“什么话?”

    厂督的面上浮起几丝无可奈何的神色,望着她定定道,“身上还疼么?”

    她才刚如常的面色再度赤红了一片,羞愤道:“青天白日的提这种事,你还要不要脸?有没有羞耻心?好不好意思?”

    蔺长泽挑眉,“殿下连臣爬上你的**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臣在您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你!”五公主气得跺脚,这番举动牵扯了昨晚的痛处,令人难以启齿的酸软袭上来,她面色隐隐发白。

    他觉察了,蹙眉起身朝她走了过来,不由分手握住那只纤细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身面前。垂眸,眉宇间浮起几丝担忧之色,沉声道,“魏副将没有将药熬给你喝么?身上还是不便利么?”

    周景夕唬了一跳,忙忙挣开他的臂膀退离三步,手里的长剑重新举起来,目光中划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你少在这儿假惺惺,我如今怎么样,全是你害的!”

    女孩子闹闹脾气没什么,他愿意容她也愿意**她,可是过了就令人烦乱。蔺长泽的脸色沉了几分,也不同她东拉西扯了,望着她寒声道,“为什么不吃药?”

    “你给的药我为什么要吃?”她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可是不肯示弱,于是反唇相讥道:“你对我何时安过什么好心?你若真心希望我好,便不会在我大婚之前坏了我的清白!”

    “一个权宜之计你也放在心上。”这话将蔺长泽的怒气勾惹了起来,他冷着脸觑她,目光灼灼,“听公主这语气,莫非还真打算同二郎成婚过日子?”

    “那不然呢?”她心头难受得都快哭了,面上却仍旧冷硬漠然,“这纸婚约全拜督主你一手所赐,怎么,想反悔?还有几日便是我成婚的日子,到时候人前我还得称你一句兄长,你究竟与我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非得变着法儿地害我折磨我?嗯?”

    一直觉得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然而此时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句句都扎在人心窝上。蔺长泽胸中抑堵,需要极大的耐力才能怒意克制住。他垂眸,冷眼扫过她手中的长剑,声音出口冰冷得没有温度,“别在我面前虚张声势,要么刺下来,要么将剑放下,咱们好好谈谈。”

    周景夕一滞,紧接着一股极大的挫败感重重涌上心头。所以说这个人总是令她忌惮害怕,他是教养她长大的人,对她的了解甚至多过她自己,无吗装得多天衣无缝,他都能毫无偏差地撕碎她的伪装。

    利刃极其锋利,这样近的距离,即便双生子就在门外也无可奈何。她快要杀了他,轻而易举。

    可是……她下不了手,该死的下不了手!

    片刻的迟疑,五公主颓然地垂下了右手。见她面上的神色稍稍平和了几分,蔺长泽才长叹出一口气,他上前几步,在距离她半步远的位置站定。

    垂眼端详,五公主的骨架子同身形都那样纤细,离开了戎装和剑**,她其实只是个娇弱的忻娘,和多年前从他身边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他看见她眼底压抑的愁绪,心头蓦地便软了下来,微凉的十指从琵琶袖下探出,试着去握她同样微凉的小手。

    她起先是极其抗拒的,扭着胳膊挣扎,可是没由来地力不从心,挣扎的力道也便弱了下来。他将她细瘦的身躯嵌进怀里来,双臂收拢死死搂紧。

    周景夕的背景瞬间僵硬。

    薄唇贴近珠润小巧的耳垂,这是个彻底的拥抱,两人贴合得严丝密缝,她头回发现这样简单的举动也能令自己心跳失序。

    清寒的嗓音从耳畔传来,低沉的,却仿佛能叩触人心。他前所未有的柔和,似乎浑身的戾气都在刹那之间敛尽了,在她耳边道:“阿满,昨晚的事并非是你以为的别有居心,也不是我对你的算计或谋害,你原本就是我的,我只是做了我早就该做的事。”

    她眼底浮起浓烈的惊诧,被唬住了,下意识地伸手推搡他,然而他的双手在她的腰肢死死收拢,不给人丝毫反抗的余地。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在发抖,问出的话语几乎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道:“厂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我听不明白。”

    “你明白。”他线条柔润的下颔就抵在她的额头上,语调平静得波澜不惊,“阿满,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事已至此,你也没有选择了。”

    她脑子里嗡嗡的,思绪骤然混乱成了一团乱麻。恍惚中,他掐住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薄唇覆上红唇,他感受到了她唇瓣的轻颤。双手用力将她箍紧,他的舌探入她口中,蛮横,强势,不容拒绝,含住她躲闪的舌尖用力吸吮,像是恨不能将她的三魂六魄都吸出来。

    这个亲吻是炽热的,她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吟,纤细的十指用力地捉紧他不染纤尘的袖襕。他的唇徐徐下移,依次吻过她的下颔,滑落至溢出幽香的脖颈。光洁如玉的肌理,温热的脉搏起伏,勾惹着蠢蠢欲动的欲.望。

    在情势失控之前,蔺长泽及时地停了下来。他微凉的指尖摩挲着细嫩的耳垂,周景夕还沉浸在怔忡之中,感受到他的唇印上她的额头,嗓音低哑传来,“阿满,你是我的,何必自欺欺人呢。”

    “……”

    他说这话,骤然便令她心头一紧。

    是么?她他么?她想他说的是对的。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出为什么自己会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时时刻刻担忧他的病情与安危……那种种离奇的悸动和复杂的情感,都在刹那之间找到了根本的源头,她眼底忽然漫上一丝水雾。

    的确,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

    两相沉默,屋子里一片沉寂。良久,周景夕试探着伸出双手回抱他,声音出口有些颤抖,低沉沙哑,道,“蔺长泽,你想过如何善后么?”

    他低头吻上她的面颊,贴着她的左耳道,“几日后你便要嫁入我府上,我筹谋已久,自然万无一失。”

    “……”五公主满腔的柔情蜜意刹那之间荡然无踪。筹谋已久?果然是个色胚!

    想起昨晚的事,她还是很生气,埋在他怀里闷声道,“你实在太坏了!”说着想起了什么,眸光微闪道,“你不是个太监么?为什么又忽然不是太监了?”视线诡异地在他下腹扫视一周,“切了的真能长出来?”

    他斜了她一眼,挑眉淡淡道,“切过重长的,恐怕没这么好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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