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晚将他俩送出门去,简静书想叫她先进屋去,齐向晚哪里肯,愣是站在门口,看着简静书和宋正祺上了车,车子驶走才返回家中。

    一进门就听到手机在响,是简南。

    齐向晚晾着不接,手机铃声断了又再响起来。

    齐向晚接上。

    “向晚。”简南叫了声。

    齐向晚十分冷淡,“简先生大半夜的,什么事?”

    简南道,“她走了吗?”

    齐向晚吃了一惊,“谁?”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就住在附近。我看到你来。”简南道。

    齐向晚轻轻冷笑一声,“住在附近?”

    简南低声道,“向晚……”

    “好了,没什么我就挂了。”齐向晚冷淡地道。

    “别,向晚,你听我说……”简南着急地叫起来,“我知道我有错,你惩罚我这些年还不够吗?向晚,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从来没有爱过别的女人,不,哪怕多一眼,我都没有看过她们……”

    齐向晚轻轻一笑,“不,简南,你只爱你自己。”

    “不,向晚,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简南道,“把静书一送走,我就后悔了,可是我怕,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胆小鬼,懦夫,我既然没做好准备就不该招惹你……我们分开以后的每一分钟,我都在懊悔中度过,想念你,想念我们的孩子,向晚,老天可怜我们,让我们再次见到了孩子,你不觉得冥冥之中它是在让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团聚吗?”

    齐向晚轻声道,“她是我的孩子。我的。简南,她跟你没关系。从你想着要把她送走,再不会带回我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她跟你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还有我,也是一样。”她停顿一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齐向晚挂了电话。

    手机再次响起来。

    齐向晚把手机搁在茶几上,任由它响,自己在屋子里缓缓走着。

    夜极深了,四下里安静得似乎只有偶尔扑进窗里来的风,她不时抚摸着屋子里的东西,那些久远的岁月仿佛就在昨天,她和简南正年轻,相爱正浓,简南不被林家承认,心头郁结,性情稍觉乖戾,他喜欢她这里,说呆在这里才是最自在开心的时候。

    然后,随着她的怀孕,一切的美好与快乐都消失了。

    简南坚持要她打掉孩子,她不肯。

    他们之间越来越多争执,什么话最伤人,就拣什么话来说。

    齐向晚坐在床头,轻轻吁出一口气。

    相爱的时候,谁知道会有彼此伤害的那一天呢?

    她想起简静书与宋正祺。

    简静书看向宋正祺的眼神,就像当年的自己看着简南的时候。

    她不由得暗暗心惊。担心,害怕,焦虑。

    但横了心又想,她的女儿,她的心愿,她无论如何,都要满足她。

    她自己一身伤地捱到今天,但她的女儿,绝不会再像她一样。

    绝不会。

    车子驶出巷道,简静书看到了路牌。

    桂花巷。

    还真是路如其名啊。

    简静书有一丝向往,“过段时间桂花开了,这里一定香气扑鼻。”

    宋正祺道,“到时候我们过来看桂花。”

    简静书抿一抿唇,眼神发亮,“正祺,我有妈妈了。”

    宋正祺握住她的手,拿至唇边,轻轻亲吻。

    “恭喜你,静书。”

    “我再也不是没妈的孩子了。”简静书目中带泪。

    宋正祺温和地道,“嗯。你妈妈她很爱你。”

    简静书喃喃道,“像做梦一样,让人不敢相信。我有了你,现在还有妈妈……太不可思议了。”她看着宋正祺,“正祺,你咬咬我的手,看看会不会疼,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宋正祺微微一笑,踩下刹车,俯身过来,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注视着简静书微微发怔的面孔,低声道,“疼吗?”

    简静书唇角弯起来,轻轻摇了摇头。

    宋正祺于是再度凑近去,牙上加重一点力度,反复亲吻她柔软温润的唇,又啮咬一会儿她舌尖。

    简静书吃痛,轻哼一声。

    宋正祺放开她,手指抚上她略略发肿的唇,眼眸里尽是笑意,“像不像真的?”

    那表情分明是,不像真的,咱们就再来……

    简静书赶紧道,“像像像。”觉得说得不准确,又纠正道,“是是是。”

    车子重新启动,在夜色里驶向盛天苑。

    回到家里,他们又缠绵良久,简静书累到极点,转瞬间便昏睡过去。

    宋正祺握着她的手良久,确定她睡熟,这才松开手,到阳台去,燃支烟,却不吸,只看着细细烟雾在夜色里随风飘浮出神。

    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宋正祺先生,我是简南,找个时间见个面好吗?”

    宋正祺一动不动。

    烟蒂终于燃到指尖,宋正祺将其在烟缸里摁掉,重新回到房间里。

    简静书翻了个身,半个面孔埋到松软的枕头下。

    宋正祺上床去,半抱着她肩膀,将手伸过去,让她靠在自己手臂上,另一只手揽在她腰间,微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被圈了他怀里。

    没关系。

    宋正祺安慰着自己。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在这里。

    宋正祺想。

    第二天简静书抽了个时间去贵夫人。

    叫了外卖,她前脚刚到,外卖立刻便到了。

    店员们一声惊呼,蒋宣一边烧茶,一边冷哼一声,“算你有良心。”

    简静书坐到蒋宣身边,将头在她肩膀上靠了一靠,“哎呀,我的姐姐呀,其实我很想念你的……”

    蒋宣呸一声,“滚。”

    简静书嘻嘻笑,四处寻找齐向东的身影,正好齐向东送了客人回来,一进门,简静书便笑吟吟地叫一声,“向东……”

    这么亲切,齐向东受宠若惊地走过来,脸上才绽开笑脸,简静书又紧接着叫道,“……小舅舅……”

    齐向东顿时脸色一沉。

    蒋宣好奇起来,“什么小舅舅?”

    简静书道,“说来话长。我妈妈找我来了……就是我们老总……”指指齐向东,“所以,他成了我小舅舅。”

    蒋宣大吃一惊,“你……咋这么突然地就冒出一个妈来了?卧槽,一转眼你就成齐氏大小姐了?”她双目发光,“那你爹爹是谁?那个齐总不是没结婚吗?我的天,豪门秘密真是太多了!”

    齐向东懊恼得很,“喂,我说,你们去做亲子鉴定了没?真是,突然就变成自家侄女了,太不爽了……”

    简静书笑咪咪地看着他,“当然要去做。不过小舅舅你是不想认我吗?”

    齐向东上前来,扯一扯简静书的头发,“谁说的。姐能找到你我高兴得很,昨晚姐给我打电话,我都懵了,真的是又高兴又挺那啥的……就是我一下子成长辈了,怪不习惯的。”又道,“我姐这些年很苦,以后对她好点儿,多帮她花点钱。”

    简静书点点头,“小舅舅这话我真是爱听。”

    蒋宣道,“那个齐总……怎么一下子就认出你了?照理说不可能啊。”

    “一开始应该是听到我名字,然后又发觉我跟林多语长得有几分相像……”

    蒋宣完全不明白,“这又跟林多语扯上什么关系了?”

    简静书只好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蒋宣眼睛越瞪越大,听到后头,良久才吁出一口气,感叹道,“我的妈,以后咱们看电视千万别批人家拍的是什么鬼了,原来全是活生生的现实啊。卧槽,真是太狗血了……写成小言文,至少可以写一百万字。”

    齐向东也听得呆了,说,“这些我之前也有听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蒋宣掉头问齐向东,“你一直知道你不是齐向晚的亲弟弟吗?”

    齐向东道,“我到她身边来的时候已经快十岁了,有记忆力了好吗!”叹息一声,“她对我很好。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年她闹自杀的时候,都是我表姐姐救的她,所以后来我表姐姐把我托付给她的时候,她立刻就答应了。”

    “那你的父母呢?”简静书好奇地问道。

    “我才出生,一家子从医院回家路上,车祸,我爸妈都不在了。大家都认为我是克星,克死了我父母,只有我表姐姐很疼我,坚持把我带到家里。表姐姐自小患有严重的糖尿病,一辈子没结婚,后来病重了就把我托付给向晚姐姐了。”

    简静书有点发怔,半晌才道,“没想到啊,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

    蒋宣道,“好了好了,来,喝茶。从前那些不愉快的,都过去了。咱们都别去想了。”

    齐向东笑了,“其实我觉得我很幸运。他们说车祸的时候因为妈妈紧紧地把我护在怀里,所以我拣到一条命。你看,我爸爸妈妈很爱我,后来又有表姐姐爱我,再后来,又有向晚姐姐疼我……我真的很幸福。”

    简静书点头表示赞同,“小舅舅,你很正能量,我对你刮目相看。”她严肃起来,“但是以后你能不能靠谱点儿,喜欢谁就是喜欢谁,别今天喜欢a,明天喜欢b的,你这样让人很惆怅哎。”

    齐向东没想到她话头一转,就转到这上头去了,顿时涨红了脸,怒道,“我什么时候今天喜欢a,明天喜欢b了……你少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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