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城策马在官道上狂奔着,心中却是不断地在祈祷着,一定要找到墨儿的魂魄,他还没来得及和她相约来世之期,若是她投胎过早,他们再也遇不上该怎么办?

    半月后,楚钰城突然被泛滥的河水阻住了去路。

    “老伯,这附近可有过河船?”

    “你…”背着鱼叉的老者被吓得猛地退了几步。

    由于前几个月楚钰城一路带兵杀到巫城,很多百姓都认得了他的脸,所以此次出行特地穿了一身低调的青衣,头戴了一顶黑色遮脸纱帽,从外面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由于他常年行军打仗,身上的杀气不轻,常人很容易被吓到。

    “老伯不必害怕,在下只因面相不堪才遮住脸的,并非什么作奸犯科之辈,还请老人家明示。”楚钰城翻身下马抱拳解释道。

    “原来如此,公子不必在这儿等了,每年这个时候此条河水就会泛滥一阵子,由于水势凶猛无比,所以没人敢豁出性命载人过河。”话落老继续盯着河中的渔网。

    “老伯,我想去边境,时间紧迫不能再等了,可还有其他的路可走?”

    “那就不能走官路了,从这儿往东南方向走,遇到第一个镇子后再往西南方向一直走,就会到达较大的岭青城,过了那城不远就是边境了。”

    按照那老伯的提点,果然不出几日便到达了岭青城城门口。

    牵着马抬头向那显眼的三个字望去,楚钰城心中顿时跳如擂鼓,经过了这座城,他就要到达边境了,那个他失去墨儿的地方,若是老天真的有眼,就让他找到墨儿的魂魄吧。

    街头

    顾水墨单手扶着腰站在小摊位前挑花了眼,各式各样的拨浪鼓可爱到不行,她到底要选哪一种啊!又挑了一会儿,感觉腰都快要折了,不由得将另一只手也扶了上前。

    杏儿东边儿碰一下,西边儿摸一下,样子比顾水墨还要纠结,看得不远处的四名黑衣大汉直皱眉头,他们空有一身武艺,竟然被花姐派来陪着两个小娘们儿出来买拨浪鼓!

    “这位夫人,您到底选好买哪个了吗?”小贩搓着手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再这样挑下去,怕是到天黑也卖不出去了。

    “我…我要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

    “……”杏儿嘴角一僵,姐姐除了那两个最丑的,好像都买了,那刚刚为什么还要让她挑啊!害她都快把头给想破了。

    小贩乐得直点头,热情地为她们将那些拨浪鼓搬到了那些大汉的手中,这下可把一个月的钱都卖出去了,回头儿可以给娃娃们买些吃食了。

    待一行人要回去的时候,顾水墨和杏儿皆是两手空空潇洒自在,而她们身后那四位彪形大汉就没那么幸运了,浑身上下除了那双腿,皆是挂满了零零杂杂的东西,好几次差点儿被脚下的石头给绊倒。

    楚钰城想让马休息一会儿,遂只是牵着它在城中走,然后一抹紫色的背影就那样入了他的眼。

    “墨儿…墨儿…”楚钰城已经顾不上身旁的马,撒腿便向前追了过去。待拿到倩影消失后,他便停在了一栋楼阁的门前,抬头一看“临仙阁”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惊得他不由得倒退了两步,他怎么会追到这种地方!

    站在门口的鸨母眼尖地看到了踌躇不前的楚钰城,忙甩开了丝帕迎了上去,“哎呦,哪来得如此有风度的公子,看公子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定是乏累得很,莫不如进入找两位姑娘松松筋骨?”

    刺鼻的脂粉味儿呛得楚钰城直皱眉头,不由得退了两步,他带着纱帽,这鸨母是如何看得出他风度翩翩的?还真是天生拍马屁的行家。看来刚刚他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跟着个风尘女子走到了这儿。

    见楚钰城转身要走,鸨母瞬间便急了,忙上前欲拉他的袖子,却不想他一掌给甩出了老远,一屁股摔在了门槛上,痛得她捶地哀嚎起来,“这位公子,就算你不想来这楼中,也不能随意打人啊!真是没天理了!”

    “呦,花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最近银子赚得太多,数钱数到头晕脚软了,哈哈哈…”儒雅的青衫男子摇着扇子走了过来,伸出了一只手去拉地上的鸨母。

    “杜公子你总算是来了,可是想死奴家了。”小橘子泪眼朦胧地从厅中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那儒雅公子的怀中。

    “小橘子,公子我也想你,但是公子我今天可不是来找你的呦。”男子略带歉意地揉了揉小橘子的发顶,然后暗暗地塞了一锭银子到她的手中。

    “哼!就知道你们这些个男人喜新厌旧,定是来听白火姐姐弹琴的。”小橘子吃味地说完便揣着一大锭银子开心地跑开了。

    楚钰城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了身,吓得鸨母连退了好几步,白着一张脸指着楚钰城颤抖地说道,“你若是再敢当众行凶,老娘也不是吃素的,小心老娘派人废了你!”

    “你们这儿有个姑娘叫白火?”冷漠中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

    听得楚钰城如此一问,鸨母瞬间变了脸色,忙走到他身边自豪地说道,“原来这位公子也是慕名而来,快快里面请,今个儿刚好是白火姑娘登台弹琴的日子,错过了岂不是遗憾了吗?”

    楚钰城一中一动,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便任由着鸨母将他引了进去。

    刚走进大厅,扑鼻刺脑的脂粉味儿便不断地折磨起楚钰城的每一根神经,同样是女人,为何他从来未在墨儿的身上闻到这么难闻的气味,简直是折磨死他了。

    “不知公子想在这大厅等,还是在雅间儿等?”鸨母满脸堆笑地甩了甩手中的丝帕。

    “有何分别?”楚钰城皱眉道。

    “这大厅一晚上是十两,这雅间一晚上是五十两,不包括水酒和姑娘,公子可听明白了?”

    楚钰城从怀中拿出了两张银票塞到了鸨母手中,鸨母展开一看差点儿乐得一口气背过去,高兴得直咧嘴,脂粉似面粉般地从脸上往下掉,看得楚钰城一阵心惊。

    “公子出了两千两,是想要找哪位姑娘啊?”

    “白火!”

    鸨母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可怎生是好,见过阔绰的主儿来找白火的,但是没见到过如此阔绰的,这银票到底是收还是不收。若是收了,白火那边儿跟她闹翻了,她往后就不好做了。

    楚钰城将鸨母一脸纠结的样子尽收眼底,伸手又从怀中拿出了三张塞到了她的手中。

    “我要见白火!现在,立刻!”

    重赏之下鸨母终于投降了,不过事先与楚钰城商量好,让他先等在门外,她先进到姑娘房中将事情说明白,因为这姑娘是从来不单独见客的,她怕出了什么纰漏。

    “吱嘎!”没被打开。

    顾水墨未回头也知道是谁,遂只是低着头整理着满床的拨浪鼓和各种小吃,眼中难得露出了暖人的笑意,再过半个月宝宝就六个月了,要见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呢。

    “我的白火,你这是把整条街的小吃和拨浪鼓都搬回来了吗?”鸨母惊讶地喊道。

    “反正用的都是我自己的银子,花姐你不用担心。”顾水墨凉凉地看了鸨母一眼。

    “白火,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莫说这一条街的小吃,就算你要吃遍这南楚国,花姐我也是请得起的,你可是花姐的心头肉。”鸨母忙上前拉住了顾水墨的手。

    顾水墨看向鸨母的眼神中满是探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鸨母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白火,花姐想跟你商量件事儿。”鸨母支支吾吾地。

    “又想让我加一场琴演?这可不行,宝宝会受不了的,你去找别的姑娘,或者我可以再给你一个金叶子。”顾水墨一把甩开了鸨母的手,打开了一包吃食坐在桌边便开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不用弹琴,就是陪人说说话就好,花姐我可以破例分给你两千两银子。”鸨母满脸肉痛地说道。

    若是此刻顾水墨再不知这鸨母是何意思,她就真是个傻子了。

    “哐啷!”一声,整张桌子被掀翻在地,茶杯茶碗噼里啪啦地碎得到处都是。

    “花姐,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我可以为你这临仙阁大笔大笔地赚银子,但是我不单独见客,除非没有赚够你所要求银子数额。”顾水墨气急,扯过鸨母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

    鸨母暗暗地咽了咽口水,心中不由得又开始打起了算盘,这白火的力道越来越大,看来药力快要解除了,她得想个办法再下一次药了。

    楚钰城焦急地等在房门外,突然门被推开,一个人便被凌空扔了出来,若非他躲得及时,怕是要被砸倒的,接着“哐”地一声,门再次被关了上,他只来得及用眼睛捕捉到那紫色的裙角。

    垂首看向那慢慢爬起之物,楚钰城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花楼的姑娘好生地特别,竟然敢如此地对待鸨母,就不怕被报复回去吗?

    “你这是…”

    “公子啊!白火姑娘她今个儿心情着实是不好,要不花姐我将这银票还给你,你晚上就可以看她登台献乐了。”鸨母扶着墙缓缓地站起身,头上的金钗玉环都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思忖了片刻,楚钰城转身离开,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那个背影和墨儿千像万像,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他将一个风尘女子迎回宫代替他的墨儿吗?绝对不能!

    满带怒意地走到了大厅,一脚刚迈出门槛,另一只脚却再也挪不动了。

    就算那个人不是墨儿,能再看一眼和她相似的背影也是好的,毕竟他再也看不到墨儿了,除了魂魄。站在门口挣扎了许久,楚钰城终是没抵过心中的思念,转身走了回去,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几盏茶水下肚,外头竟还是艳阳高照,不过这临仙阁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

    “冷兄,这边,我已经给你买好位置了…”

    “听一次白火姑娘弹的琴,真是不枉此生了…”

    “可惜我今天没有买到位置,否则定是要睡在这里的…”

    待夜幕真正降临,整个大厅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连站位都卖了出去,若是此刻没忍住出去如厕,再回来怕是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啪!啪!”清脆的拍手声响起,鸨母缓步走到了高台中央。

    大厅正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渐渐地所有的烛灯被熄灭,仅留台上那微弱的两盏费力地奉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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