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水墨得意地扬起了嘴角,楚钰城无奈地弹了弹她的额头,他现在真的是被这丫头吃得死死的,一点儿都不忍心责备于她,这将来还了得吗?孩子出世后,家中他的地位还会稳固吗?

    “阿城,你是骑马过来的吗?要不然咱们一起好吗?”顾水墨眼中满是雀跃的光芒,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简直累死她了,终于可以呼吸下新鲜空气了。

    “若是想跟着本王,就乖乖地留在马车里,否则本王可以派两队人马将你护送回去,这样就不怕路上出意外了。”楚钰城板起脸不可反驳地说道。

    “可是,我已经在马车里好多…”

    “谁也没让你坐马车来!”楚钰城咬牙切齿地说道,天知道当那人报告说是有马车尾随队伍时,他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这丫头要是不服管的时候,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最后,顾水墨心知自己理亏,也考虑到了腹中的胎儿,勉强答应留在了马车里,不过前提是楚钰城要弃马陪她,结果可想而知,城王爷的小细胳膊哪里拗得过城王妃的大粗腿!

    而队伍前方的巫陵轩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半个时辰过去后,他突然发现楚钰城竟是还没有回来,心中一急便派人到队伍后面去打探,到底发生了何事。

    “如何?”巫陵轩眉头高皱,隐隐有些担忧。

    “回皇上,据卑职调查,驸马爷应该是进了后面那辆马车,并无任何危险!”探子跪地报告道。

    巫陵轩嘴角一僵,是刚刚密探所说的那辆可疑马车吗?那楚钰城怎么前去探查一番倒是进去了,心中疑惑越来越重,忙掉转马头向着队伍后方奔去。

    马车里

    “墨儿,这外头赶车的小丫头是谁,你找车夫也不用找个如此年轻的吧?”楚钰城哭笑不得地问道,刚刚他从远处而来之时,还以为这马车是没有车夫全凭老马认路呢,哪成想到车门口坐了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

    顾水墨简单地将路上遇到刺客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如何遇到杏儿兄妹俩,最后又如何将杏儿收到麾下。虽然她将整个过程说得极其简单,楚钰城亦是感受到了其中的不易,心中不由得更加心疼起眼前人。

    “对了阿城,刚刚来时的路上,我和杏儿遇到了伪南巫军队。”顾水墨突然严肃了下来,好看的墨眉轻轻地皱起。

    “伪南巫军队?”

    “没错,那些兵士和将领虽然穿着南巫的盔甲和服饰,但是有些人的发式却是极其古怪的,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十有**是西原国的人。”她记得曾经见过原清鸿的随从之一,便梳着那样的发式,应是不会错的。

    顾水墨的话令楚钰城心中一凜,看来这原清流征服整片大陆的野心很早便有了,不然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地在各个国家培植自己的势力,如果巫陵轩之前所说的边境将领叛变是真的,那么他可以肯定,南巫朝中亦是已经有不少官员都被替换成原清流的人了。

    “阿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墨儿,南巫要想赢这场仗不易,你要有心理准备。”楚钰城按着她的肩膀说道。

    “何出此言?”

    “我怀疑,南巫的朝堂之上,有很多原清流的人。这场战争我们倒是可以帮他打,但是那复杂的朝堂,我们根本不可能帮他理顺。”看出她心中的焦急和不安,楚钰城只是很简单地阐述了他心中的担忧。

    顾水墨一愣,南巫国的兵士实力不差,军队数量也不少,按正理守住边境应是不成问题的,怪就怪在将领突然叛变。但是那些将领都是巫陵轩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么会突然就倒戈相向。

    “墨儿,你难道就没想过,那倒戈的将领根本便不是南巫国的将军吗?”楚钰城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顾水墨突然想起了上次花絮和原清鸿易容进牢房的事情,难道阿城的意思是,那个将领早已经死了亦或是被原清流给抓了起来,然后他的人便易容取而代之了。

    见她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楚钰城会心一笑,他的墨儿真是剔透得很,很多复杂的事情略微提点一下便明白了。

    “若按这么说,东楚的许多官员岂不是也会被取代吗?”顾水墨担忧地问道。

    “墨儿,你当模仿一个人是如此容易之事吗?想要惟妙惟肖地模仿,首先要在外形方面都很像,这个环节就会筛掉许多人,然后便是长期地蛰伏于被模仿人的身边,最后再将被模仿人处理掉。这些过程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是要真正地取而代之不出纰漏,一个人至少要培养五年之久。”楚钰城皱眉解释着。

    “说起来也不简单…那东楚…”顾水墨讷讷地出声。

    “东楚这些年政局比较动荡,文武官员的更换速度有时候比换媳妇还要快,而且杜锦邕和楚擎天都是只相信自己的主儿,这点原清流应该看得很明白,所以他对东楚的策略是直接开打。”

    突然一阵冷风吹进,顾水墨不由得又向楚钰城的怀中靠了靠。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与原清流饮酒赋诗的场景,现下细细地想来,他的那些诗文中多是对这片大陆的渴望吧。

    “恩公!外面又有一个人拦住了咱们的去路,这次是个好看的大汉!”杏儿声音再次响起。

    “……”顾水墨嘴角一僵,在杏儿的眼中,无论是美是丑,只要是比她高大的男人,

    要是比她高大的男人,都是大汉!刚刚她管阿城叫疤脸大汉来着…

    楚钰城缓缓地掀开了帘幔,马车外满脸不爽的人,不是巫陵轩又会是谁,他不好好地在前方探路,怎么会跟过来?

    巫陵轩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这两人秀到战场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钰城,你这带兵打仗打到美人膝上了?”巫陵轩凉凉地说道。

    “你也可以,本王也没拦着你,但前提了有美人愿意为你献上膝盖。”话落扯过一旁的披风给顾水墨披上,然后挑衅地看着巫陵轩。

    “……”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憋屈!

    看着巫陵轩策马而去的背影,顾水墨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应该也是一位志向远大的帝王,若是他们俩之间没有隔着阿城,她应该是愿意帮他实现夙愿的。

    夜幕初降

    军队到达了南巫国边境,楚钰城和顾水墨并未有片刻的休息便登上了城楼,放眼望去,顾水墨差点儿将先前吃的那些东西全部都吐出来,眼中瞬间浮满了雾气,她这是到了修罗场了么。

    刺鼻的血腥味儿在鼻尖萦绕不去,顾水墨扶着城墙险些倒下。

    城门外,几百名兵士们正在清理着战场,残肢断颅随处可见,本是黄褐色的土地,早已被鲜血给染成了红泥,有的并未死透的兵士四肢还在不断地抽搐着。

    顾水墨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出声,虽然她也知道一将功成白骨垒,但当亲眼看到这一幕,心中的震撼要比读诗句来得直接得多。

    “墨儿,我派人送你回去吧。”楚钰城心疼地将她拦在了怀中,不断地用骨节分明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发顶,这样的场景在战争中最正常不过了,比之更残忍的都有。

    “阿城,难道就非得打仗吗?”顾水墨喃喃出声。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而战争是国家之间进行争夺的最直接的方式,也是最好的方式,自古有之。”楚钰城轻轻地摇着头,又有哪一个皇帝不希望自己的国家更强,只要这片大陆不统一,类似这样的大战不会少。

    待他垂首看向怀中人的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眼角还带着淡淡的泪痕。

    “楚钰城,还不快点儿带她回营帐,这里血腥味太重了,她怀着身孕肯定地受不住的。”后赶过来的巫陵轩不悦地说道。

    “那这边,你先看着点儿,我先将她安置下。”话落冲着巫陵轩点了点,俯身打横抱起顾水墨快速地走下了城楼。

    南巫营帐中

    楚钰城寸步不离地守在顾水墨的榻边,不断地为她擦拭额角的汗珠,不由得开始责怪起自己的心软,若是在中途的时候就派人将她给绑送回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梦中,顾水墨不断地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奔跑着,但是无论她奔跑得如何快,身后的马蹄声依旧没有消失,突然脚下一个趔趄,竟是被一个尸体给绊倒,就在她要被马蹄给践踏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墨儿,快醒醒,你只是在做噩梦!”楚钰城不断地摇晃着她的肩膀。

    顾水墨猛地坐起身,抬首便对上了楚钰城满是忧色的双眸,那眸中倒映得全是她的影子。

    “阿城,还好你将我给救回来了,否则我便要被梦中的那匹马给踏死了。”顾水墨有些后怕地捂住了小腹,若是有一天她真的置身于那样的场景之中,她要如何才能够自救逃脱。

    “墨儿,要不然我派人送你回去可好,毕竟这样的环境对孩子也不好。”

    “阿城,我只是刚刚接触这样的环境有些不适应,过几天就会好了,而且你要相信我,我会变成那个配得上你的人。”话落顾水墨心中暗暗地下了个决定。

    楚钰城眼中带笑地揉了揉她的脸颊,心中满是甜蜜。

    翌日清晨

    顾水墨早早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简单地将满头的青丝束起,挑了一件楚钰城所有衣袍中最小的一件为自己套上,却发现长袍的下摆依旧盖过了脚面。无奈之下,只好肉疼地将这上好材质的长袍给剪成了过臀的短褂。

    从被剪下的碎布上撕下了一条两指宽的碎带,随意地将它绑在了额间,掩住了眉心处那颗泪滴状的图纹。

    校场上,楚钰城带着兵士们进行晨练,正在一招一式地教他们如何闪躲和进攻,突然一抹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中,惊得他差点儿没一个跟头从高台上掉下来,她在做什么!

    定睛看去,那黑色的身影偷偷摸摸地走到兵器架附近,挑挑拣拣地选了好一阵儿,才拿起了一支最细的长枪,然后乐颠颠儿跑到了队伍的末端跟着大家一起舞弄了起来。

    “……”她都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了,还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当他眼瞎么!

    “徐副将!”楚钰城怒声喊道。

    “驸马爷!”

    “按照刚刚本王所教的招式,带着大家练上半个时辰,本王到下面去查看一下,这里便交给你了。”

    “属下遵命,请驸马爷放心!”

    再一次地听到驸马爷这个称呼,楚钰城不由得嘴角一僵,在心中已经将巫陵轩给虐待了千百遍,这家伙在军中大肆地宣扬他的身份,还命令所有的兵士们都得管他叫驸马爷,让大家都知道楚钰城是巫陵轩的“妹夫”!

    另一边,顾水墨正有模有样地跟着大

    样地跟着大家练习着闪躲,不多时便和一旁的小兵搭上了话,两人组成了对打小组,一个人负责进攻,一个人负责躲闪,然后再对调练习。

    “兄弟,你是不是刚入营没多久啊,瞧瞧你连一身儿像样的军服都没有。”那小兵一边刺着长枪一边说着。

    “可不是,我昨晚才入的军营,所以暂时还没有军服,哪能像你们如此威风。”顾水墨一边轻松地躲闪着,一边还不忘了恭维着,说得对面的小兵有些飘飘然了。

    对面的小兵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似大哥一般地拍了拍顾水墨的肩膀,仗义地说道,“兄弟,不要沮丧,哥哥我那还有一身儿旧的军服,若是你不嫌弃的话,今晚便去我那儿去取。”

    顾水墨激动得猛点头,嘴角露出了天真的笑意,看得那小兵都有些愣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猛瞧,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呢?真是要了他的命!

    “你去那边和那人一队,本王要和她练练。”冰冷的声音响起。

    顾水墨咕咚地咽了下口水,缓缓地侧头看了过去,不是楚钰城又会是谁,遂轻轻地挥了挥手,乖巧地问道,“阿城,你看见我了啊?”

    “本王没瞎!”楚钰城没好气地瞪着她。

    “……”那小兵亦是咕咚地咽了下口水,两条腿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抬头看了眼楚钰城,又转头看了眼顾水墨,心中纠结得不得了,驸马爷的话不能不听,但是他好想和这个新兵一组啊。

    “还不快滚过去!”楚钰城厉声喝道,恨不得用目光活剐了那小兵,若是刚刚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兵竟敢用爪子拍墨儿的肩膀,真是向阎王借的胆子。

    迫于楚钰城的威慑,那小兵决定遵从,但是临走之前却飞速地在顾水墨的肩膀上又拍了一下,然后轻声道,“晚上别忘了去我那儿取东西。”

    “……”

    看着远去的小兵,顾水墨默默地在心中为他点了一排蜡,心道,年轻人还真是不会看人脸色,没见阿城的脸已经冻成冰块了吗?

    “来,陪本王练练。”话落提起手中的长枪便向顾水墨袭去。

    顾水墨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忙横枪在胸前抵挡,左腿轻弯右脚猛地向楚钰城的要害袭去,然后枪尖扎地为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扫踢,竟是生生地踢到了楚钰城的手腕。

    楚钰城眸光一凜手中的攻势更加地迅猛起来,周围一队一队的兵士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将两人围在了中间,然后便热血沸腾地开始为各自心中的“赢家”鼓气。

    二十几个回合后,楚钰城眼中迸发出激赏的光芒,虽然她的攻势并不算猛,但防守极为严密,就算是他也没能在二十招之内碰到她一根头发,这丫头怕是没少暗地里下功夫。

    就在楚钰城失神的瞬间,顾水墨嘴角勾起了诡异的一笑,左脚轻侧竟是“啊”地一声倒了下去,吓得楚钰城忙上前去搀扶,就在他要碰到她胳膊的前一刻,他的脖子被一只莹白的素手给掐住。

    “你耍诈!”

    “这叫兵不厌诈!战胜对手的方式有千种万种,不见得不顾性命地往前冲就是最好的,在我看来,能够在最短时间成功打败你的,才是最好的。”顾水墨微微地扬起头,声音竟是比往日大了许多,一根纤细的食指,骄傲地指着“战败”的楚钰城。

    “他说的真有道理…”

    “那些只懂得用蛮劲儿往上冲的,可不早就成了一抔黄土了么…”

    “快走,咱们也去练练…”

    顾水墨的一席话仿似激起千层浪,周围的兵士们全都自行地散去,跃跃欲试地展开了对练。

    楚钰城嘴角勾起了一丝暖笑,看着顾水墨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赞意,他的墨儿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她这是在用她的方式来力图减少兵士们的伤亡吧。

    “阿城,可要再与我练练?”顾水墨许是打得尽了兴,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就连袖子都被她挽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四射的活力,竟是让对面的楚钰城看得有些痴了。

    远处的巫陵轩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失落,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他刚刚竟是觉得他们着实很般配呢,她从来都未曾在他面前露出过如此放肆的笑意,只是因为他不是楚钰城吧。

    “皇上,若是咱们南巫国能多几个像驸马爷那样的人才,又何惧他国的侵扰。”巫陵轩身旁的近侍与奴感叹地说道。

    “与奴,放眼整片大陆,像楚钰城这种人又会有几个?得一个便是大幸了,岂敢多求之。”

    “皇上说的是,与奴妄言了。”

    巫陵轩又同与奴闲聊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城楼向着校场走去,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愿望,留住楚钰城,留住顾水墨!

    三人在校场上研究了会儿下一步的作战策略,却见守城的兵士匆忙而来。

    “启禀皇上,西原军再次来袭,此次带头的竟是一位白发的银面男子,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顾水墨心下一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原清流的脸,银面男子她倒是知道,但这既是白发又带银色面具的又会是谁呢?难道是西原的一名老将吗?

    “他们叫阵了吗?”楚钰城冷静地问道。

    “回驸马爷,已经叫了两次了,还扬言要求皇上亲自去应战,简直是太没把我们南巫国放在

    南巫国放在眼里了。”守城的兵士满脸的愤慨,若不是他没有那资格,他刚刚便想直接冲上去了。

    “去给本王找个金色的面具。”

    楚钰城轻抚着下巴,眼中满是深意,他想他已经猜到叫阵的人是谁了,不过他还真是低估了那人对墨儿的情,竟是一夜白了头吗?

    看着一身青色铠甲的楚钰城,顾水墨眼中波涛涌动,上辈子她在电影中看到过无数次妻子送将军上战场的画面,当时心中已是澎湃非常了,而现在她身临其境,有的不仅仅是澎湃之情,更多的是担忧。

    顾水墨缓缓地为楚钰城戴上金色的面具,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轻声说道,“阿城,这样的你让我想起了兰陵王。”

    “这是哪个国家的王,好像没有听说过。”

    面具下发出的声音更为低沉,听得顾水墨的心都跟着一颤。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王,而是上一世我在书中读到的,据说他长相俊美无比,深怕威慑不到敌人,就带上狰狞的面具,是个战无不胜的美王爷呢。”顾水墨轻笑出声。

    楚钰城听得她如此夸赞其他男人,心中很是不悦,那人是个美王爷,他是个丑王爷,哼!

    顾水墨伸手捧住他戴着面具的脸,定定地望着他的眸,如有荣焉地说道,“阿城,无论你戴上或者摘下这面具,都是墨儿心中的美王爷。”

    城楼下

    白发银面男子正在原地无聊地遛着马,并时不时地目带轻蔑地望向南巫的城楼,就算他巫陵轩来了又怎样,南巫国还不是那个只会靠祭祀来求繁荣的小国。

    正待他欲再次叫阵的时候,楼下的城门渐渐地被推开了,一身着青色铠甲和金色面具的战将,手持一支泛着寒光的银色长枪,缓缓地打马而来。

    白发银面男子饶有兴致地拉住了马,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眼中迸发出跃跃欲试的光芒,南巫又有新鲜血液注入了呢!

    “终于有人出来应战了呢!”银色的面具只遮住了上半张脸,嘴角妖冶的笑容显露无疑,嫣红的唇色好似刚喝过人血,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来自地狱的气息。

    楚钰城面具下的眉头轻皱,不由得细细地打量起对面之人。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男子一身银色的铠甲泛着寒光,满头银丝似乱纱般地肆意披散着,浑身上下只有那光洁的下巴和嫣红的嘴唇暴露在外,但不知道为什么,楚钰城却是觉得这人瘦了许多。

    白发银面男子见楚钰城久久未动,嘴角妖冶的笑意渐渐地褪去,脚下重踢马腹,拔剑向着楚钰城冲了过去。

    “西原必胜!”顿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片呐喊助威之声。

    楚钰城亦是不想过于被动,脚下轻踢马腹,挥起长枪迎了上去,而顾水墨亦是在这时登上了南巫的城楼,目光黏在那个青色的身影上再也移不开了,她的阿城一定会没事的,她的战神!

    兵器相撞间擦起阵阵火花,在这青天白日下竟是有些耀眼,两位带着面具的将领从马上战到马下,招招狠辣不留生门,此间哪怕有一丝偏差便会瞬间送了命。

    百招之后,楚钰城气息依然稳如初,但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对面之人的气息开始变乱,招式亦是开始变得凌乱。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楚钰城一枪狠狠地扎到了那人的剑身之上,生生地将他震退了三步。

    “有意思,今日不陪你们玩儿了。”话落那人猛地以剑砍地掀起了阵阵扬土,然后飞速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这一战南巫国赢得漂亮极了,未伤一兵一卒便鼓舞了士气,若说原来还有一些兵士不服楚钰城,认为他是走后门儿来蹭军饷的驸马,那么现在他便已经成为全军膜拜的对象了。

    “楚钰城,将来留在南巫国可好,除了皇位,你的一切要求朕都会想尽办法满足。”巫陵轩俯身亲自为楚钰城斟满了一杯酒。

    “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择一处青山之角,与墨儿静待年华老去,别无他求,怕是无法遂巫帝的意了。”

    楚钰城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便拿起身旁的烤羊腿开始切割,直到切了满满一盘的肉丝才罢手。

    “墨儿,把你手中的那条羊腿给我吧,肉块儿太大不好消化,晚上又要睡不着觉了,你吃这盘中的。”话落将盘子轻轻地推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在她呆愣的瞬间将她手中的羊腿给夺了过来。

    顾水墨将嘴里未嚼烂的肉吐掉,拿起身旁的筷子便欢快地吃了起来,边吃边赞颂着楚钰城的手艺,一双幽黑的眸子幸福得眯成了一条线。

    看着两人间极其自然的互动,巫陵轩心中一动,若是让他放下身段去伺候女子用膳,他会吗?

    “阿城,再切两盘好不好?不够吃。”顾水墨鼓着油油的腮帮说道。

    “我这不是正在切吗?”

    “你别想骗我,你切的明明是一盘的量!”

    “……”巫陵轩闷闷地喝了一杯酒,不悦地瞥了眼那两人,你们如此秀真的好吗?

    晚膳用过之后,军中的将士们自发地准备了各种节目,有的站在篝火附近滔滔不绝地说着书,有的则是表演着未入军营前所会的技艺,人群中时不时地爆发出阵阵掌声。

    突然不知是谁提议,大家便簇拥着楚钰城走到了篝火中央,央求着他讲些他曾经经历过的一些战役,楚钰城亦是没有推辞,略去了战役

    略去了战役发生的地点和时间,就着其中的要点开始侃侃道来。

    待他讲到精彩之处,几乎所有的兵士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精彩的片段。顾水墨亦是坐到了人群之中,听他讲那些精彩的过往,好巧不巧地,她正好坐在了上次那个小兵的身边。

    “兄弟,昨晚怎么没来我这儿取军服?”那小兵拽了拽顾水墨的衣袖。

    “啊?是你!”

    “亏得我昨晚还特意地将那旧军服给洗了一遍,你竟然没有放在心上。”那小兵没好气地撇过了头。

    “你别生气,我一会儿就去取好不好?咱们好生地听驸马讲故事,你难道就不怕错过精彩的片段吗?”顾水墨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就像往日间拍久久的头一样,这小子怕是没有成年吧。

    那小兵没好气地拍开了顾水墨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得意地说道,“我将来可是要跟驸马爷上战场的,什么精彩经历不到,还用在这儿听故事吗?”

    “就你小子,毛儿长齐了再嚷嚷着跟着驸马爷混吧。”顾水墨灿笑着戳了下他的脑门儿。

    “我都已经二十四岁了!我有朝一日定会成为驸马爷最得力的属下!”那小兵气得腾地蹦了起来,然后气哼哼地离开了。

    顾水墨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原来还真有男人长成娃娃脸一说,那小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啊!人还真是不能貌相。

    不久大家便散去了,顾水墨按照相貌一路打听,终于找到那个小兵,再三地道歉才得了他的原谅,从他那儿拿走了一套老旧的军服。

    却不想刚一回营帐就看到面无表情的楚钰城,他二话不说便将顾水墨手中的军服给丢了出去,冷声道,“顾水墨,你敢穿别的男人的衣服试试?看本王敢不敢掐死你!”

    “阿城,你这是在吃醋吗?”

    楚钰城冷哼了一声,别扭地侧过了头。

    而比之南巫军营中的热闹,西原军营中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随军太医一位接一位地往原清流的帐中进,却都是愁眉不展地出来,眼中全是焦虑与不安,他们的皇上可千万不要出事,正值壮年还未留后,他若倒下西原瞬间便会陷入一片混乱。

    “花絮,朕乏累了,给朕按按肩膀。”原清流闭着眼睛疲惫地开口,但是回应他的却是满帐的静默,不由得皱眉不悦地喊道,“花絮,你死哪里去…”

    猛地睁开双眼,原清流眸中满是苍凉,自嘲地轻喃出声,“她确实不知是死哪去了呢。”

    “咳咳…咳咳…”

    剧烈地咳嗽下,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启禀皇上,末将有事相报!”

    “进来吧。”懒懒的声音响起。

    “皇上,你…”那副将指着原清流胸前的血迹眼中,满是震惊。

    “无碍,朕叫你去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回皇上,那位带着金色面具的将领是南巫国的驸马,南巫国的兵士们都直呼他为驸马爷。”副将恭敬地答道。

    “巫陵轩的公主没有到适婚年龄的吧?”原清流不解地摸了摸下巴。

    “据说,是巫帝新封的护国公主名叫顾水墨,而护国驸马名叫楚钰城。”副将立刻将头埋得老低,希望自己这种间接的说法没有惹怒皇上,也给皇上点儿缓冲的时间。

    原清流抚摸下巴的手僵住,原本便不带温度的眸子变得更寒了。

    摆了摆手挥退了副将,原清流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地形图旁边,手指点在地图上的楚京,然后一路划过山川河流,最后定在了现如今大军所在的地方,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意,楚钰城啊楚钰城,为了顾水墨你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没了丝州七十二骑,楚钰城你也别想打赢朕。”原清流浅笑出声。

    “报!”帐外响起焦急的声音。

    “何事?”

    “启禀皇上,我方在南巫国隐藏的队伍已经被南巫给全部歼灭了,伤亡惨重!”

    原清流勃然大怒,帐中但凡能被毁坏的东西全部都难逃厄运,而跪在外边满脸是血的兵士则是颤抖着肩膀泣不成声,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同伴,在那么短的时间被屠杀殆尽,现在想起来还以为是噩梦,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南巫军营门口

    三十六名腰挂短剑和铁钩的黑衣人,正姿势一致地环胸而立,他们脸上带着统一的黑色面具,旁人根本看不到他们的样貌和表情。

    “你们是何人,此乃军营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里去!”守门的兵士满脸防备地喊道。

    “速去叫你们驸马出来,我等是来找他的。”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响起,让人听着极其压抑却又不能反抗,吓得守门的兵士撒腿便向着楚钰城所在的军帐跑去。

    须臾,楚钰城便满脸疑惑地走了出来,但当他看到这些黑衣人的时候,猛地目光一凜。

    “属下参见小主人!”三十六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声音整齐而洪亮地喊道。

    “各位请起,不知你们这是…”

    “小主子不必多想,是主子派我等来相帮于您的,有事您直接吩咐便是,我等定万死不辞。”又是刚刚那个苍老的声音。

    楚钰城并未言语,而是抬眸扫了眼面前的一众黑衣人,眉头微微地皱起,眸中闪出不解,难道丝州七十二骑只剩下这么些人了吗?

    “小主子,有我等三十六人便绰绰有余了,剩下的兄弟们在楚京守着另一位小主子,而且就算丝州七十二骑中有人故去,亦是会由他的后人顶替而上,保证这个数目不变,所以一切请小主子放心。”

    楚钰城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恭敬地冲着三十六人抱拳行礼。

    为首的黑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的小主子果然不骄不躁非常人所及,也不枉他们三十六人千里迢迢来相帮。

    “前辈,我想问一下,你们嘴里说的主子可是…”楚钰城紧张地开口。

    “小主子,有些事情心里明白便好,时间到了,主子自会现身,切记不要对任何人谈起,包括小主子最爱的人。”为首的老者俯首在楚钰城耳边轻声道。

    楚钰城本想为他们三十六人安排住处,却不想被他们给拒绝了,只说他们会留人在附近巡逻,一旦他有难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只需要派人到指定的地方找那人便可。

    看着黑衣人们离去的背影,楚钰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到底还在不在人世?时间过得真快,他已经快记不起她的样子了。

    “阿城,他们说有黑衣人找你的麻烦,没事吧?”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楚钰城的回忆,将他拉到了现实。

    “是友非敌,放心吧。”话落揽着顾水墨的肩膀便向着营中走去。

    ------题外话------

    (⊙o⊙)努力码字,应该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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