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岁的池糖生得越发好了,她这具身体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巴掌大的小脸,一双弯月笑眼盈盈动人。额心的朱砂痣红艳欲滴,还有两颗小小的梨涡,灵动俏皮。

    池糖学习的武功玄女心经,是一门十分高深奥妙的武学典籍,这三年间,她一直在打基础,才刚刚摸到玄女心经的一点皮毛而已。

    如今的后山已经是大师兄和池糖两个人的地盘了,池糖天生第六感灵,能察觉到大师兄不喜女子,甚至是对女子有本能的厌恶,就尽量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从不招惹他,连卖萌这种利器都从不对他使用。

    因为池糖掌握分寸,二人倒也相处融洽。

    晌午,休息过后,池糖来后山练武。她过来的时候,赵益宣已经到了,他正在练武。13岁的少年身材拔节,修长玉立,手持一柄银剑舞动,衣袂上下纷飞,仿若神仙中人。

    池糖坐在大石头欣赏,看着看着就入了迷。说起来她家这位大师兄生得真是好,俊眉修目,鼻如悬胆,而且因为外表的温润和内在的压抑,产生一种旁人无法描述的气质,完全不是普通少年可比。尤其他还天资聪颖,身怀绝学,周身有一种凛冽出鞘的气质,简直要引得世间所有女人疯狂。

    连池糖都忍不住时不时地意淫一下,导演一出霸道师兄爱上我的戏码。

    不过池糖也就是想一想而已,平时,她是万万不敢往赵益宣跟前的凑的,死缠烂打那套戏码用在他身上根本不管用,池糖若是真敢缠上去,用不着第二天就会横尸荒野。

    她家这位大师兄就是一条毒蛇,还是最毒的那种。

    欣赏了一会美男舞剑图,池糖就去一边规规矩矩扎自己的马步去了。按照师父的要求,蹲一个时辰马步,站一个时辰桩,一下午就快过去了。

    揉揉酸疼的腿,池糖又舞了一套玄女心经上的剑法,用轻功飞来飞去,练得好不热闹。然后她飞得太高兴,一不小心就飞高了,突然发现悬崖壁上长了一颗樱桃树。

    红艳艳的樱桃缀满树,颗颗大粒,看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是何等的狗屎运啊,这个季节居然还能看到樱桃!

    只见嗖地一下,池糖落地,然后几个起纵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一会,又光速现身,肩膀背了一条粗粗的麻绳,胸前抱着一只大盆。

    吼吼吼,她要去摘樱桃!

    将绳子的一端缠在自己腰上,另一端绑在树上,池糖背着盆子小心翼翼爬下悬崖。樱桃树距离崖顶很远,池糖虽然会轻功,但还是绑上绳子以防万一。

    总之,安全第一。

    攀着绳子爬啊爬,池糖扭动着屁股,就像一只肥蜗牛慢悠悠往下爬,嘴里还哼着歌:“啊门,啊前,一座葡萄架啊。啊嫩,啊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地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快乐的人,连吃个樱桃都兴奋得仿佛面对美味珍馐。

    够到樱桃树,池糖双腿分开,踩在崖壁两处凸出的岩石上,一手拿着盆子,一手去摘樱桃。先摘一颗最大最红的,一到手便急不可耐地在衣襟上随意蹭了蹭,送进口中。

    唔,好甜,好多汁水。

    池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正了正盆子,池糖开始摘樱桃,摘一颗吃一颗,白嫩的手指头上全是甜甜的汁水。

    一盆樱桃摘完,池糖脚尖点着凸出的岩石开始往上跳,想到晚上能吃到甜甜的蜜汁樱桃饼,池糖全身就充满活力。

    马上就要登上崖顶,却突生变故,原本结实的麻绳突然断掉,池糖全身的力气都撑在麻绳上,麻绳一断,整个人骤然失去重心,瞬间向下跌去。

    这一瞬间,池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反应不及。她年纪小,武功低,而且又从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完全没有应变能力。

    就这样直愣愣跌落下去。

    也算她命大,没摔成肉饼,半途中居然被樱桃树拦住,但脚却卡在一根树杈和崖壁之间。樱桃树不是很粗壮,因为池糖猛地跌落下压,整棵树颤抖地像是要被连根拔起。

    池糖吓坏了,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直到樱桃树停止颤动,才捂着嘴巴哭出声来。

    呜呜呜,吓死宝宝了。

    她可不想连色、情狂的面都没见着就一命呜呼,真是弱爆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换个角度想想,说不定她死了反而对任务有利。

    因为她死了,色、情狂就不会看上她,也不会和齐家为敌,这样齐家就能够保全。但是这种想法有点侥幸了,谁知道没了她,色、情狂又会看上她们家谁。即便谁也没看上,万一她那个齐国公的爹爹和色、情狂起了冲突,又打起来,然后一命呜呼怎么办。

    你说这任务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啊!

    真纠结。

    为了保险起见,她必须好好活着,不能让齐家被抄家灭门。

    想到这,她小心翼翼往崖壁附近挪动,使得整个身体贴紧崖壁,避开悬崖顶上的视线。并艰难地解开自己的外衣,用力往外扔,让樱桃树探出的树枝挂住。

    她要让大师兄以为她摔下了悬崖。

    池糖这个人看着呆呆萌萌,有些时候还特别二,但关键时刻脑子还是拎得清的。那么粗一根麻绳,就是用尖锐的石子割,没个刻把个时辰都割不断,池糖才不信它会无缘无故自己断开呢。

    更何况大师兄偷袭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去年她小腿骨折就是他的功劳。这三年来,她大伤小伤不断,虽然没有致命伤,可这并不代表大师兄不想杀他。

    他看她的眼神一直阴恻恻的,温和中带着压抑,每次靠近他,池糖都觉得窒息。

    而最令池糖不寒而栗的却是他的态度,他每次伤她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无论师父几次斥责,他都死性不改,性格拗得像一头牛。而且他在伤害她之后,还会若无其事地对她笑,温和地摸她的头,仿佛之前的伤害不存在似的。

    这得是多变、态的变、态才能有这般强大的心理素质啊。

    池糖对危险的感知力特别强,当意识到赵益宣的古怪阴狠之后,就从不往他跟前凑,连在后山练武时,也是和他保持很远的距离。

    这次摘樱桃纯粹是她大意了,也是心存侥幸,以为赵益宣只是心理变、态,以伤害她为乐,并不急着置她于死地。

    变、态的心思你不要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池糖用自己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去揣度一个变、态的心思,当然猜不对,变、态的心思永远都出乎意料,让正常人始料未及。

    谁会想到,他就这么贱,会突然出手斩断她的绳子,兴许原因只是想试试剑锋利不利,谁知道呢。

    池糖紧紧贴在崖壁上,等待一会南婆发现她没回来,出来寻她。这三年来,因为她大伤小伤不断,南婆已经习惯性担心她的安危,但凡她有一点回去晚,或者一点不对劲,都紧张得全身出汗,非要她健健康康活蹦乱跳,才彻底放心。

    而且出门时,池糖多留了一个心眼,对南婆交待,说自己去悬崖边摘樱桃,很快就回来。当时,南婆还念念叨叨,说是太危险,让她小心一点。

    池糖艰难地贴在悬崖边,一只腿夹在树枝和崖壁间,另一只腿艰苦地蹬着一块石头,身体扭成一个别扭的姿势,紧紧贴着悬崖。

    她暗自祷告,希望南婆早点发现她。不然她一定会因为手脚发麻,扒不住岩石,压断樱桃树跌落崖底,摔得粉身碎骨。

    南婆果真很给力,没有让池糖等太久,便出来寻她了。

    因为知道问赵益宣也得不到答案,南婆没有浪费时间问他,直接带着南伯找到池糖说的樱桃树方位,站在悬崖边上喊她:“琦儿,琦儿,你在哪?”

    回声在山谷间回荡,让接住池糖的樱桃树颤抖又颤抖,她的心也跟着樱桃树一块颤抖。

    池糖难耐激动心情,大声回应:“婆婆,我在这里,快来救我,我在这里!”

    “在哪?”再次传来的声线有些颤抖。

    “我在悬崖这,我被樱桃树夹住了出不来。”池糖扯开嗓子。

    真是天不亡她!

    樱桃树?

    南婆赶紧趴在悬崖边上往下头看,距离太远,南婆又没练过武,眼神没有池糖好使,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樱桃树,并没有找到池糖。

    “老头子,你——快去,快去找南先生,让他来救琦儿。”南婆连连挥手。

    南伯答应一声,撒开双腿往回跑。

    南先生来得很快,然后他嗖地一下就飞到悬崖峭壁上的樱桃树旁。一脚将夹住池糖的樱桃树揣断,单手将她拎起,另一只手还贴心地拿着被踹断的樱桃树枝。

    说起来,南先生这人就是面冷心热,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记得小徒弟喜欢吃樱桃。

    “师父。”被拉上来后,池糖激动地热泪盈眶,张牙舞爪地要往南先生身上扑,却被有洁癖的师父嫌弃,用一根手指头顶住她的脑门,不让她过来。

    低声呵斥:“不许胡闹。”

    “师父,呜呜呜……”池糖挣扎。

    南先生语气放软:“乖,不怕,不是已经上来了么。”

    “师父……”池糖继续挣扎。

    见状,南先生叹气一声,松了手指,让池糖扑过来。

    真是一点也不坚定!池糖就这样成功地扑在南先生怀里。

    虽然这次没有性命之忧,但池糖也受了不少伤,脑门、双手双脚,还有脸颊全被树枝和尖锐的岩石划破。腿上的伤最重,好长一道口子,一直在流血。

    如果不是有甜樱桃吃,伤得这般重,又这么疼,池糖肯定要哇哇大哭的。

    经历一番生死,又受了伤的小池塘特别脆弱,特别没有安全感,说什么也不松开南先生。无奈,南先生只好将她抱回去。

    上山三年,池糖总算是体验了一把“尊贵待遇”。

    (*^__^*)嘻嘻,好得意!

    甫一回到院子,南先生放下池糖,就命大师兄跪下。

    池糖站在南婆身边,抱着她的腿,像只眷恋母亲的小奶猫,娇小又脆弱。

    “齐琦你说,你是怎么掉下去的。”南先生开口。

    闻言,池糖垂着眼皮,一眼也没有看大师兄,只把自己知道的事实全部说出来:“我绑着绳子去摘樱桃,上来时,绳子突然断开。”

    “怎么断的?”

    “不知道。”池糖摇头。

    南先生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益宣,他模样安静,神色镇定,没有一点慌张模样,仿佛全然不在意一般。若不是南先生深知他的秉性,还真会以为自己误会冤枉了他。

    “南伯,将绳子拿来。”

    南伯很快拿来一根麻绳,只见儿臂粗的麻绳上有一截整齐的切口,正是用利剑砍断。

    “赵益宣,你还有何话辩驳。”

    事情被揭穿,赵益宣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心虚之色,他甚至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眼神清澈又无辜:“辩驳什么?我想杀她就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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