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有高人,池糖这种身份地位的小贵女,既然要拜师,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习武的阿猫阿狗拜师,定然要找最厉害那个。

    池糖不知道齐国公父亲是怎么运作的,反正据说是从不收徒的终南山高人南中杉南先生,最终答应收她为徒。

    于是乎,五岁的小池糖挎着小包袱离家学艺了。

    十八里相送,她爹,她娘,她哥,一路将她送到终南山脚下,几乎是全家出动,如果不是祖母年纪太大,受不了车马颠簸,三姐姐在外祖家离得太远,恐怕得倾囊而出。

    南先生性情古怪,拜他为师可以,但是必须要遵守他定下的规矩。

    第一,十年不许下山。

    第二,忘记自己的身份,在山上,她只是一个学武的徒弟,不是什么齐国公的女儿。

    第三,不许带仆从服侍。

    不过鉴于池糖年纪太小,有些活计做不来,南先生特别宽容她带一个小丫头上去。

    “我要带彩蝶上山。”这是池糖的要求。

    闵氏蹙眉,在她看来,袁彩蝶年纪太小,只有9岁,而且她没在池糖身边服侍过,也没经过调、教,根本不成。

    不过池糖也有自己的道理:“娘,山上和府中不一样,即便是我身边用惯那些人,她们也是做不了粗活的,而且我上山是为了学习,力所能及的事也要自己动手,让彩蝶跟过来,就是想做个伴。”

    女儿有自己的想法,闵氏既欣慰又难受,欣慰的是女儿懂事,难受的是,她小小年纪就要受如此苦楚。

    哪家的贵女有自己亲手做事的,她活到这般年纪,都没做过什么,连穿衣梳妆都有专门的丫头服侍。

    “娘。”池糖凑过去跟闵氏贴了贴脸,糯糯道:“娘不要担心我,您要往前看,十年之后我就成为绝世高手啦。”

    “绝世高手有什么用。”闵氏气不打一处来,“是能掌家理事呢,还是能管理后院辅佐夫婿,谁会要你这粗鲁丫头。”

    “娘要,娘要!”池糖厚脸皮地往闵氏怀里拱脑袋。

    虽然不忍分开,但是离别的时间到了,池糖只能忍痛离开母亲香软的怀抱。

    呜呜呜,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去习武,她只想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没事的时候听听小曲,看看歌舞,潇洒风流。

    “大哥。”池糖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抽咽着:“你要照顾好母亲。”

    “傻丫头。”齐大郎眼眶蓦地泛红,大手在池糖脑门上摩挲,许久不离。

    “二哥,你要想我哦,不许忘了我。”

    “臭丫头。”齐二郎比不得齐大郎稳重,年纪也小,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伸手要来摸池糖,被池糖嫌弃地躲开,“臭!”

    “╰_╯死丫头!”

    马车下头,齐国公正在和南先生说话。

    “小女年幼,有劳先生了。”

    南先生拱拱手:“国公既然舍不得,何必送上山。”

    齐国公叹气:“小女执拗,一心习武。”

    听说是池糖自己要学,南先生十分满意,勾了勾嘴角:“不错,小小年纪就有此等觉悟,定是个好苗子,国公放心,某一定将令嫒培养成绝世高手。”

    齐国公:“o__o”……”他其实是希望先生手下留情的。

    ——

    挥别家人,池糖挎着小包袱带着袁彩蝶上山了。

    走一段歇一会,不知花费多久,池糖终于爬上山腰。南先生很会选地方,山腰有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而且周围群山环绕特别挡风,还有一条小溪穿流而过,是个十分适宜生活的地方。

    “你住那里。”南先生指了一处小木屋。

    “是,师父。”池糖点点头十分有派头。

    南先生对池糖很满意,虽然人小,但是有坚持,懂礼貌,是个好孩子。“你还有个师兄,在后山练武,等晚饭时,你就能见到他了。”南先生这里是一日三餐,习武之人需要吃得多补充体力。

    “你先回去整理行李,在山上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明日开始就和你师兄一起习武。”

    安排好池糖,南先生就丢下她不管,一个人回了房间。

    山上很安静空旷,除了南先生和那个没见过面的师兄,还有一对老仆夫妇,他们是南先生的仆人,负责煮饭洗衣之类的杂事。

    池糖把包袱扔给袁彩蝶让她去收拾,自己则去厨房拜见老仆夫妇,嘿嘿,顺便再找点吃的。爬了一天的山,她真是又累又饿。

    南先生一点也不体谅她人小腿短,歇脚是随便她,但是却完全没有露出一点背她的意思,让池糖白白卖了好几个萌。

    “伯伯,婆婆。”刚迈进厨房,池糖就露出招牌甜笑,歪着脑袋卖萌,“二位好,我是先生新收的弟子,我叫齐琦。”

    矮矮小小又可爱的孩子甜甜叫人,只要不是心硬如铁都会软下心肠。

    很显然,老仆夫妇不是南先生那样怪癖之人,见到池糖立时稀罕得不行,“哦,原来你就是齐小娘子。”婆婆笑道。

    老伯还从笼屉里拿出一个白嫩包子出来,递给池糖:“喏,吃吧。”

    “谢谢伯伯。”池糖接过包子,大口吃起来,“好吃。”

    婆婆伸手揉揉池糖柔软的发丝,好笑道:“慢点吃,还有好多呢。”

    “嗯。”池糖点头,大口将包子吃完,抬头道:“伯伯能不能多给我一个,跟我一块来的袁姐姐还没吃东西呢。”

    “好。”老伯笑着点头,又从笼屉里拿出一只包子递过来。

    拿到包子,池糖和二人甜甜道别,一路回到房间,将包子递给正在收拾房间的袁彩蝶:“吃吧,热乎的包子。”

    袁彩蝶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包子,“谢谢娘子,谢谢娘子。”

    池糖坐在炕上,双手撑着炕沿歪头打量袁彩蝶。说实话,无论她怎么看,袁彩蝶都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看不出一点日后心机深沉心比天高的模样,甚至是有些胆怯,行事也缩手缩脚的。

    想必真的是爱情的力量,才会让这个姑娘铤而走险。不顾齐家的恩养情谊,背叛原主。毕竟,色、情狂长得还挺好看的,而且位高权重,想必十分吸引人。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一直拿这个袁彩蝶当成亲姐妹看,因为原主自己的亲姐姐齐三娘,自幼长在外祖家,一年也回不了几次齐家,和原主的感情并不深厚。

    而二房的二娘、四娘是庶女,身份比不上原主,为人也十分小家子气,对原主多有奉承,原主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她们。

    在原主年幼孤独之际,袁彩蝶来到她身边。袁彩蝶这个人,聪明,长得漂亮,嘴甜会说话,而且善于察言观色,擅长探究人心,几乎得到原主全部的信任。

    这么深的感情,难怪原主恨她。

    二人算是从小一块长大,除了个别逾制之物,原主有的,袁彩蝶必定也有。原主学琴棋书画,袁彩蝶也跟着学琴棋书画;原主跟着大儒学经学礼仪,袁彩蝶也跟着学经学礼仪;原主身边有名医调制养身嫩肤的膏脂,袁彩蝶也有。

    这样子长大的袁彩蝶,比一些小世家的贵女还有优秀。

    想必就是这样才养大了她的胃口,以至于她想代替原主嫁到摄政王府去。

    池糖身体后仰,躺倒在热乎乎的炕上。

    如今,她不会给袁彩蝶机会了,她倒要看看,变一种生活环境,袁彩蝶会不会还如前世一般心高气傲。

    赶了将近一天的山路,池糖实在是累得狠了,躺在炕上,正准备藐视一番袁彩蝶,结果刚想出一句话,就合上双眼睡着了。

    袁彩蝶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包子,抬头扫了一眼睡着的池糖,突然起身将窗户打开。山风不烈,却寒凉入骨。

    见炕上的小人感受到凉意,缩了缩身子,袁彩蝶勾了勾嘴角。

    她不要留在山上,所以五娘子必须要下山。而让五娘子下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生病,病得越重越好。

    ——

    厨房的南婆想着池糖那么小的人,吃了一只大包子,恐会消化不良,就熬了些热汤送来。刚迈进屋,就有股凉气往后勃颈钻。

    怎么还开着窗户?

    南婆不禁皱眉,瞧了眼躺在炕上睡得香甜却什么也没有盖的池糖,又看了眼站在地上吃包子的丫头。心中叹气,到底是年纪太小,自己都照顾不好,哪能照顾一个更小的。

    将汤放在门边的桌上,南婆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又拿被子给池糖盖好,才转头对袁彩蝶开口:“噎不噎,喝点汤吧。”

    袁彩蝶连连点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连头都不敢抬。

    见状,南婆放软了语气:“你是齐小娘子带来的丫头吧?”

    袁彩蝶嗯了一声,“我叫袁彩蝶。”声如蚊蚋。

    “好名字。”南婆点头,“你人小有些事不懂,我教你,以后睡觉的时候不能开着窗子,还要盖上被子,记得么?”

    袁彩蝶乖巧点头,心里却将这南婆给恨上了,龌蹉东西,哪里用你来教,多管闲事,不过就是个肮脏低贱的下人。

    南婆不放心两个小丫头,待袁彩蝶喝完了汤也没走,而是留下帮着她收拾屋子,将池糖二人带来的行李都叠好放在柜子里。

    约莫快要准备晚饭的时候才离开,还顺手将袁彩蝶也带走了,说要教她煮饭。

    闻言袁彩蝶都快哭了,她费尽心机才到五娘子身边,就是为了脱离厨房,远离烟熏火燎,成为人上人,而这老家伙居然说要教她煮菜。

    袁彩蝶气得手直哆嗦。

    池糖睡得沉,若不是南婆过来叫她吃晚饭,她估计要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

    “婆婆好,谢谢婆婆来叫我。”

    南婆拿干净的帕子给池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宠溺道:“起来吃点东西吧,你师兄也回来了,一会就能见到他。”

    南婆和南伯没有自己的孩子,而池糖又生得玉雪可爱,嘴巴也甜,南婆就不自觉多疼爱她几分。

    “嗯。”池糖乖巧点头,“婆婆,师兄叫什么名字啊。”

    “你师兄姓赵,至于叫什么,你自己去问他。”南婆将池塘拎起来,给她穿鞋。

    姓赵?池糖托着小下巴沉思,还是国姓呢,根据师父南先生的尿性,能让他收为徒弟,说不定就是皇亲国戚。

    一会,她得好好打听一下,看看这个赵师兄认不认识摄政王,他们可是同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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