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直问道:“那侯爷知道上一次的输送时间吗?”

    “十多日前!”

    “哦~这让徐某想起一事,大概在月前,舅父派二舅父前往北面,想必鄮县的输送便是那次,算算日子,他们应该是满月就送,所以,这次朱家运送就剩不到几日的时间了。”徐彦直说完又道:“如果这次只是等候朱家的时间,那么等下次运送时,这中间又有一月多的时间,难道侯爷就不怕夜长梦多,生出其他事情吗?”

    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谢钰沉声道:“孙恩所率之军,大多数都是难以生活下去的流民,只凭借着对神鬼之事的痴迷,才会跟他杀伐四方,而且,岛上有掳走将近三十万的百姓,这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所以,只要拿下孙恩,本侯便想把这些人南迁到这里。”说着,在桌面上画出后世台湾的地方道:“此处为夷州,物产丰富,沃土千里,四面环海,无那战乱,让这些人在此休养生息,繁衍后代。”

    说到这里,徐彦直的眼睛就亮了,但他没有明说,只是问道:“那侯爷有多少把握让这些百姓呆在此地呢?”

    这确是是个大问题,因为这些百姓只是畏惧孙恩的兵力和残忍,不得已才携家带口的被掳走,可一旦反贼被灭,这些人全部迁往夷州,在那种蛮荒之地,多少会不思念故乡呢?除非那里的生活比在家乡的生活更好,不然,时间不长肯定就会发生动乱,到时候所有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谢钰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些日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捋个平平顺顺,对此,他有很足的把握,只要这些人能在岛上呆上两年,就会在此安家立业,在不会留恋故乡。

    “十成把握!”谢钰肯定地说道。

    徐彦直听到这话,便知道眼前的这个侯爷已经做好了打算,不由立直了身板拱手道:“侯爷高义。”行完礼,眼中闪闪有光道:“徐某倒有一计,只不过凶险万分,不知侯爷可有胆?”

    谢钰哈哈一笑道:“连仲元兄都知道击剑靖天下,本侯就不能空手擒虎狼吗?”

    “好,既然这样,徐某想请侯爷同我一起前往反贼海岛一行,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劫持孙恩,徐道覆,卢循这三人,在配合您那一万多忠勇兵士,在十多日后朱家运送粮草时,拿下粮队,夺取船只,登岛行事,定可一举拿下,不但不需要刘都督的参与,也不用考虑四大家族的反应,何乐而不为呢?”

    谢钰听完,暗道这徐彦直此计真是胆大包天,确又充满诱惑和刺激,但想到岛上有十多万造反的流民,拿下三个贼首,便可让其他人不可造次,这恐怕有些匪夷所思吧,难道这家伙是想把自己一网打尽吗?

    徐彦直看着对方神色,呵呵笑道:“侯爷,功成名就,只此一击,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家伙又在骂人,谢钰不觉好笑,似乎在对方眼里,劫持人质百试不爽,上次劫了自己,这次又要劫持对方,确实,天师道道众唯孙恩马首是瞻,只要能控制对方,就可让那些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但贼兵势大,十多万人的队伍难免会有浑水摸鱼之人,只要有一人带头,这些犯了杀头之罪的反贼就会奋起反击,到那时,那局面谁能控制的了?

    “天师道信奉鬼神,而孙恩就是这些人的神,神人说是啥,凡人岂可反驳,徐某借舅父之名入岛,以我们的谨慎小心,十多日的时间还摸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吗?担心不无道理,但有些事情不要想的太复杂,反贼刚刚战败,人心涣散,这是天机,只要处置得当,大事就可成。”

    谢钰不由心动,成大事者不必拘于小节,既然想成就更大的名声,就要狠心做事,这个胆子,他有!

    “好~,既然仲元兄置生死于度外,本侯岂可甘居人后,来,击掌为盟,祝我们一举成事。”

    徐彦直见说动对方,高兴地两人对拍,那种紧张的关系在这时,已然转变成同盟,作为他,这是最好的结果,佩服对方的才情,敬仰谢家的名声,如果在能助这个侯爷名震天下,前途不就在脚下展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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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的宅子其实是四十年前才迁入剡县的,而且,是跟侯爷府本身为一体的宽广宅院,自从被这个侯爷讹走了价值万两银子的金银珠宝后,要说咬牙切齿也犯不上,可安排的丫鬟仆从根本就接近不了堂前,这个就让他这几天寝食难安,他是信奉天师道,可要说是沉迷,倒也不至于,能按时按点地送上粮食,其目的也在信奉和愤恨之间。愤恨当朝的不作为,愤恨当朝阻断了族中子弟的上进之路。

    奇重的苛捐杂税让南人被压迫的难以喘息,孙恩造反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反抗,既然水已浑浊,联合四大家族在助其一臂之力,何尝不是一种豪赌呢!

    赌!就要赌的大,竭尽全力地助对方成事,那么,张家也会在这种契机中飞黄腾达,否则,族中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张喻闭着眼睛揣摩着眼下的局势,孙恩得到八郡响应后,聚众十多万,又掳走二十多万的百姓,刹那间让整个三吴之地陷入了荒无人烟,百里人绝的态势,对方连杀各郡太守,内史,甚至连鼎鼎大名的谢琰都死在反贼手中,真是有些歇斯底里,疯狂莫名,朝廷派遣刘劳之领兵六万前来激战数天,其中有个叫刘裕的悍将数次打败对方,无奈,只得在此退回海岛。

    睁开眼,端起眼前的茶碗,边摇边吹,习惯地抚摸着下巴,确看到外甥从远处走来,进到堂中拱手道:“彦直见过舅父!”

    ”有何事啊!”张喻是个重感情之人,姐姐远嫁汝阳郡,生下这个外甥后,就不幸去世,姐夫家道败落,郁郁而终,留下徐家唯一的骨血,投奔自己而来,心中也是欢喜,自己虽有正妻,又纳两妾侍,但左种右种也结不出个干货,这多年来,只得一女,也是让他抱憾。

    只盼外甥在年长几岁,便过继到张家来,将来好能接掌这偌大家业,彦直颇是老成,才华又不浅,便求得州府为其评为七品之士,以便将来能出人头地,不想这小子竟然看不上,每日在县中饮酒作乐,击剑闯祸,前几日又劫持侯爷,虽然是想保护张家,但把他这颗老心肝吓的是扑腾扑腾的,只求这个外甥不要在闯祸,好过个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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