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的出奇,天空中乌压压的没有一丝光亮,连月亮都悄然地藏在了浓云背后,树梢的叶子随风朝西边舞动,哗啦啦地奏着属于它们独特的乐声,猫头鹰站在屋顶,睁着硕大的眼睛四处瞭望,突然展翅,就扑向庭院内黑乎乎的角落里,只听见“吱吱吱”的叫声,四周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长街上的更夫有节奏地敲响了三下更木,嘴里嘟囔着话语,渐渐走远。

    “刷刷刷刷”四声细小的衣衫飘动声传来,高大的建筑上便窜上几名黑衣者,精光闪闪的眼睛谨慎地朝四周望望,脚下便有如灵猫般没有丝毫声音地飞腾纵跃在层层叠叠的屋顶上,迅速朝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目的地奔去。

    卫戎狱,靠近京畿之所的武狱,素来以防范严密而闻名,院内灯火通明,巡队往来,“啪”突然一盏气死风灯突然间熄灭,站立在旁的两名兵士很奇怪地打起火把上前点着,可似乎在瞬间,两人的模样已经变的不一样,伸手拉低头盔,继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牢房前,两名上了年纪的狱卒正低头说话。

    “你说这谢家少爷也真是的,昨个刚被圣上封命,立即就把冯善人,程诀这伙人拿下,嘿!整整五百多人,整座牢房都塞满了,真是有得忙了!”

    另个狱卒伸手挖挖鼻孔道:“抱怨个什么劲,人家不是说了么,暂时就关在这,这伙人是反贼,很快便会处斩的!”

    “对了。”开始说话的那狱卒凑近对方道:“我听说了,好像这冯善人是大将军的人,莫不是上次为了那街上的事而报复呢?”

    “少说话,万一.......嗯~”狱卒的眼睛直勾勾地散去了光彩,让旁边的同伴一惊,只见对方的脖子上刺进枚飞镖,正幽幽的闪动着寒冷的光芒。

    “有~.......”还没喊出声,脑袋就“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身体还站立的笔直,迅速被飞身上来的黑衣人扶住,轻轻地放下,朝后面的人点点头。

    牢门被慢慢地推开,放好狱卒尸体的那刺客鬼魅般地就闪了进去,偌大的牢房内顿时就血腥扑鼻,几名守卫的狱卒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挥舞下,就被两人解决掉了。

    “来的这么迟!”冯善人慢慢地站起,双手抓住粗如儿臂的牢门木桩,微微一笑,“咔擦,咔擦”就断成几截,小心地从里面走出来,生怕挂扯了他那华丽的绸缎袍子。

    两名黑衣人上前就单膝跪地道:“属下来迟,堂主恕罪!”

    冯善人用手拍拍衣衫上的灰尘道:“不算迟,走吧!”

    关押几百人的大牢静悄悄的,所有人都骇怕地退缩到墙角,只有他宅中的几个下人扑到栅栏前伸出手臂道:“老爷,老爷救我们。”

    冯善人微笑的脸庞突然就蒙上阴森森的笑意,转头看着那相处了几年的仆从道:“好,带他们上路。”

    仆从高兴的就要叩谢,可嘴巴刚张开,便“啊~啊~啊~”地说不出话,齐齐倒在地上,那喉咙间相同的位置上都插入了闪亮的飞镖。

    这下,在没有出声了,冯善人迈开脚步,走到程诀的牢房前斜着眼问道:“想出去吗?”

    程诀嘴中咬着狱中铺上的杂草,脸部肿起老高,看眼这个曾经让自己生财的主子,冷哼道:“你说呢!”

    “哈哈哈,不知死活的东西,嘴巴还这么硬,放他出来!”

    黑衣人上前两全就砸断栅栏中的木柱,程诀起身,闪身出来,另个黑衣人上前拉开牢门仔细地探听下,挥挥手的同时嘴中“咕噜噜”地低喊了几下,几人便快步地朝外走去。

    门口那气死风灯旁站立的两名兵士听到暗号声,立刻飞身纵起,手中摸出寸长的铁签子,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插进拐角处守卫的脑袋,抓起他们的尸体,狠狠地扔向牢房正对面的房屋窗户。

    “啪”一声爆响,两人大喊出声:“什么人!”喊完,顺着来的方向掩护着出来得几人消失不见。

    顿时,四处巡逻的兵士听到声响,纷纷前来,举着火把钻进屋内,半晌后,拖出那两具同伴的尸体,又从墙边的暗处拉出刚才站立气死风灯旁的兵士,赶紧有人就奔入牢房,片刻后这个素来以防守严密而著称的卫戎狱“咚咚咚”地敲响了金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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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更,谢钰就知道了被劫狱的消息,今日是他第一次上朝,运功完毕后开始洗漱,他现在终于知道冯善人为何那般淡定了,想起来就有些好笑,司马元显以为自己摆弄着这颗棋子,实际上确是人家在摆弄着他,真是机关算尽,黄雀在后了。

    紫月小心的替他穿上六品白鹭服,在仔细地把官袍起褶子的地方捋平,那双手温柔又细腻,抚摸着那坚实的后背,她真想伸出双臂把那宽阔的胸膛抚摸在手,可是她不敢,好些日子不见,少爷似乎变的有些黑,有些瘦!他是不是很累?在外面没人服侍,他还习惯吗?“哎”怎么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往事,真是好烦。

    谢钰不会为冯善人,程诀的逃跑而伤脑筋,他们只是垫脚石而已,证据确凿,就算主犯消失不见,他也会得到期望的东西。

    “这些日子不在,你身体还好吗?”

    紫月突然感到鼻子有些发酸,劲力地掩饰着声调回道:“少爷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奴婢身子很好。”

    “那就好,我那府中用度都在那里放着,想买什么就去买。”

    “嗯~”

    “我看这天慢慢热起来了,有空出去给自己做几件夏裙。”

    “嗯~”

    “别老嗯呀,怎么跟我还生分起来了呢,这些日子听不见你说话,还真有些不习惯。”谢钰拉紧了官服,习惯地把那长袖挽起笑着转过身,确见紫月泪流满月。

    轻轻地捧住那吹弹得破的俏脸,食指在那鼻翼上一刮道:“哭什么,我很好的,吃得饱,睡的香。”

    紫月控制不住情绪,终于小声地抽泣起来。

    谢钰慢慢地把他揽入怀中,柔声道:“傻妹妹,你在哭,我便陪你在这吧,这朝咱也不上了。”

    紫月推开他,双手迅速地把脸上泪水抹去道:“不可,今日是少爷第一次上朝,可别迟了,刚才奴婢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别院的少爷出去了。”

    谢钰知道她在哭什么,可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而且,在内心里,从没对这个自小照顾服侍他的丫鬟起非分之想,点破了好几次,但对方依然沉迷在期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又好言劝慰几句,便出了屋门而去。

    外面的风似乎又大了些,紫月幽幽地倚着门框看着那身影渐渐消失在院门之外,泪水在一次又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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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来的尚早,宫门前密密麻麻地站着好多达官显贵,谢钰下了马车,抬眼就看见二哥谢澹同堂哥谢混在一起窃窃私语。

    对于这个二哥,谢钰心中充满敬佩,对方比自己大十多岁,每日早出晚归很少见到,脾性不拘小节,任性而为,同族中同辈的堂兄弟关系不是很好,虽然被孤立,但依然特立独行,实在是府中的异术。

    而这个堂哥谢混,性格就比较倔强,嫉恶如仇,是叔父谢琰的三子,善做文章,是个很有才华的哥哥。

    微笑着上前轻轻地在二哥右肩上一拍,人确站到左边。

    谢澹一愣,宫门之前谁会拍他,朝右一看没人,在回头左面,便看到张笑脸朝自己傻笑,不由假装正色低声道:“见了上官不拜,竟然有辱斯文地拍肩膀,一会到了圣上面前保准参你一本。”

    谢钰低声笑着,躬身拘礼道:“仆射二哥好,侍中三哥好。”

    谢澹和谢混相视一笑,齐齐回礼道:“侍御史小官好~”

    “哈~~~”谢钰被两个哥哥逗乐,正要捧腹,确被二哥伸手掩上嘴巴嘘声道:“不得喧哗,小心打你屁股!”

    谢钰明白过来,亲昵地靠近对方。

    谢澹也知道晚间卫戎狱被劫,本来心里很高兴这个亲弟不鸣则已,一鸣便惊动天下,接连被王家两人举荐后一连串的动作让人惊诧莫名,看来还是真有些生疏这个亲弟了。

    谢混伸手在这个堂弟的肩膀上拍拍低声道:“瞧你兴高采烈,显然根本就不在乎夜间之事,有此风度,真是难能可贵。”

    谢钰笑道:“人证物证俱全,就算跑了两个主犯,也算是打破了他们的巢穴,好处要多点。”

    两个哥哥齐齐点头,还想在说话,宫门在”吱吱呀呀”的响声中打开,有名宦官站立门口高呼:“上朝~”

    所有人齐齐肃穆低头,分别按照次序朝着宫门内行进,谢钰见哥哥们低头,便也有样学样的跟在后边走着,端庄肃穆,威严大气的大门又一次迎接进崭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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