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匆忙进来,一脸的惊讶。

    甘罗冷笑两声:“君侯好像对这事儿不大高兴啊。”

    “成蛟乃是重犯,就这么咬舌自尽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吕不韦言之凿凿,满口的怒气。

    “君侯怕是说早了吧,这死因还在详查之中。”

    “哦?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狱卒们说昨夜一直无事,这成蛟不是自杀莫非还有鬼来索命了么?”

    吕不韦笑了笑,眼神炯炯,颇为自信。

    甘罗欠身拱手,暗暗讥讽:“君侯英明,也许还真是有鬼。”

    两人正交谈间,成蛟尸体已被衙差抬走,李斯也跟着走了出来。

    “两位大人,我刚才仔细查验了一番,尸体上并无丝毫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想来确是自杀,不过具体情况还得等仵作查验之后方可定论。”

    李斯转头对一众衙差说到:“庭审暂歇,待仵作查验之后,再行审判。”

    吕不韦侧目看了一眼甘罗,嘴角微扬,目光灼灼。

    甘罗细声暗讽:“君侯做得还真是干净利落。”

    话毕,便随着众人一同出去。

    回到府中,甘罗徐徐踱步,思考着成蛟之死的原委。

    不久后,章邯从门外急匆匆地进入堂内。

    “大人,这成蛟死的蹊跷啊,一定是那个吕不韦干的!咱们得想办法把他给揪出来。”

    甘罗双眉紧蹙:“成蛟的死想来也是吕不韦请杀手做的,只是...”

    “那不就行了吗?咱们赶紧找证据啊!晚了怕是没机会了。”

    章邯性子颇急,似已刻不容缓。

    甘罗摆手,定了定神,说到:“不急,据今早的情况来看,那杀手做得倒也算天衣无缝了,若贸然指证吕不韦,于己不利。”

    “那怎么办呐,总不能就这么干等啊!”

    甘罗思虑片刻,对章邯附耳几句,章邯便匆匆离去,直奔城外。

    午后,相府之内,吕不韦在堂内惬意地品茶,颇为自在。

    “干得不错。”

    堂下之人,正是魅影。

    “收了五千两黄金,自然得让顾主满意。”

    吕不韦点了点头:“去吧。”

    魅影走后不久,门外便来了一人。

    “相国大人,好久不见了。”

    来者锦衣玉带,国字脸,剑眉凤眼,正是嫪毐。

    这大半年,嫪毐在雍县混的风生水起,倒也没有忘记吕不韦,时不时的差人送些金银珠宝来。

    吕不韦放稳茶杯,起身相迎。

    “跟着太后几年,混得不错啊。”

    嫪毐拱手为礼,笑到:“多亏相国大人提携啊。”

    吕不韦悠悠道:“以往都是差人送礼,怎么今天有时间亲自来了。莫非太后已经另匿新欢了?”

    嫪毐指着胯下,大笑几声:“大人不是见过我的绝活么,怎么,您还觉得太后离得开我?”

    吕不韦跟着笑了起来:“哦,也对也对。那你怎么....”

    “您忘记了?近几日便是先王的冥诞,王胄们都去渭水祭祀去了。这不一得空,便想着到您这里来了。”

    两人寒暄一阵,嫪毐便提议:“今日阳光明媚,城外桃花正盛,大人可有兴致去朗月溪赏赏桃花?”

    甘罗定然咬着成蛟之死不放,仵作查验成蛟之死至少也得一两日,况且大司农身居九卿,无论任命还是贬谪都得大王首肯,而嬴政又在渭水祭祀先王冥诞。

    吕不韦想到这里,既无事务,也就答应了:“走吧,正好我也好久没出城逛逛了。”

    两人车辇而行,未时便到了朗月溪。

    此地青山绿水,山涧犹如一弯朗月,其间一条清澈小溪穿流而过,因此得名朗月溪。

    正值暖春,漫山桃花盛开,犹如一片花海,自是美不胜收。

    “午后正暖,山花烂漫,人间美景也。”

    吕不韦捋着胡子,十分惬意。

    两人悠闲漫步,自然身心舒畅,兴致盎然。

    未几,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吼声。

    “君侯!君侯!...”

    廷尉府衙,李斯正襟危坐,自然少不了一旁听审的甘罗。

    堂下跪着一人,便是王铭,站着一人,便是大司农王咏。

    李斯正色道:“王铭,你伙同成蛟私藏太岁,你可认罪?”

    王铭表情激动,急忙喊冤:“冤枉啊,大人。那成蛟把太岁拿到我家里来,说是有好东西。我也没见过太岁长什么样子,便糊里糊涂的让他带进家里,我真不知情啊,大人!”

    一旁传来几声哂笑。

    “王铭,你也真是不会说谎。你要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就敢吃下去?!”

    甘罗起身,走向李斯身边,将王铭的口供拿了起来。

    “长安君得太岁,吾与其共享于司农府。事发,令吾出外埋之,行至府外遭擒。”

    甘罗字字铿锵,说得有板有眼,容不得王铭狡辩。

    侧身便向李斯问到:“李大人,我大秦奉商君之法,这谋逆罪,该是处以何等刑罚?”

    商鞅师从法家,所编律法十分严苛,且刑罚残酷,大秦为加强中央集权,一直笃信商君之法。

    李斯答:“谋逆大罪,受车裂之刑,连坐三族,直系亲属尽皆斩首,其余众人发往苦寒之地或是贬为奴隶,永世不得回都。”

    王铭听见这话,吓得两腿发抖,唇色青白。

    甘罗搁下竹简,行至大司农王咏身边。

    “王大人,你这宝贝儿子小命是保不住了,只可惜连累了你这一大家子,哎。”

    甘罗拍了拍王咏肩膀,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

    王咏老泪纵横,哀求到:“左丞大人,小儿无知,求您救救我们呐。”

    甘罗转而对王铭说到:“你看你干的这糊涂事,那车裂之刑...哎。”

    三言两语,王铭已是满头大汗,面无血色。

    王铭眼神晃动,透着无尽的恐惧,唯一的救星吕不韦又不在场,此时脑子真是一片空白。

    李斯是个明白人,知道要真的这么判,吕不韦那边自然交不了差,便开了口:“左丞大人,此案事关重大,既然成蛟已死,这谋逆大罪,怕是轻易判不得吧。”

    甘罗并不理会,只是靠近王铭附耳几句。

    “我也不想为难你们父子,你要是认个从犯,我定保你不死。不然,这车裂之刑,你怕是逃不了了,还得连累你父亲葬送性命。”

    王铭先前被吓得六魂无主,此时双目无神,一听到自己小命可以保住,便连连点头:“对,对,我是从犯,我是从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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