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皇帝今夜应当歇在皇后宫中。送别一众王爷和长公主等皇亲国戚后,沈诺晟也确实陪着皇后去了栖凤宫。

    一众后宫嫔妃拜送帝后二人之后,便也无心留在含光殿,或成轿辇或扶着贴身宫女各自回了自己宫中。

    今日陪江娑月出来的是珍珠、珊瑚二人,临走前江娑月对珊瑚道:“你去听听信,瞧瞧夏才人哪里怎么着了,有了确切消息回来报我。你自己也当心些,这时候正是宫中是非多的时候。”

    珊瑚笑着应是,自己去了。

    虽然她并非有意伤害夏才人腹中的胎儿,乃是情急之举,她与夏才人并无恩怨,更不想伤害她腹中无辜的小生命。她心中有数夏才人应无大碍,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这才让珊瑚去打听消息,只有确认胎儿无恙,她才能真正安心。

    江娑月带着珍珠回了汀竹轩翠微居,珍珠沏了一盏在炉子上温着的酽茶,递到江娑月身边的小案上,道:“小主平日与夏才人素无来往,今日怎地派珊瑚去听她的消息?可是在意她腹中的孩子?”

    江娑月确实在意的是夏才人肚子里的孩子,却不同于珍珠说的在意,她是关心那胎儿的安危,却不是珍珠说的有些吃味的在意。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因为因为这件事难过的。”

    珍珠见江娑月果然并未伤怀之色,这才放下了心,又不禁叹道:“说起来夏才人真是好命,承宠寥寥无几,却能这么快怀上皇嗣。”

    江娑月见珍珠又不自觉地把目光往她的肚子上拐,不禁心中好笑,她知道珍珠是全心全意为她打算,所以心情急切了些,遂笑道:“这种事全凭运气,急是急不来的。”

    当然,这种事并非全凭运气,只是个中缘由实在不便道出,只能这么说了。

    珍珠点头,道:“可不是么,那朱婕妤一贯也不是多得宠,可运气一好便怀上了,淑妃和云昭仪那样的……哎……小主你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啊。”

    江娑月见她一未婚少女这般操心孩子的事情,唉声叹气的样子实在有趣,便撑不住笑起来。

    “小主——你好有心思笑奴婢!”珍珠又是窘迫又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连跺脚。

    两个人正笑闹间,珊瑚回来了。

    “怎么样?”江娑月问道。

    “奴婢去偏殿的时候夏才人已经不在那了,奴婢听打扫偏殿的宫女说咱们宴席没散的时候太医便回转了,给夏才人诊了脉,说是并无大碍,太后便派人护送夏才人回宫,费心安置了好一会。”

    “我知道了。既然无事,咱们也早些歇息吧。”

    珍珠点点头,忙出去传了热水。江娑月由她们服侍这梳洗后,便睡下了。

    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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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里倒也没什么事,位列九嫔以上的妃嫔的母亲可递帖子进来,在皇后批准下便可进宫与女儿相聚,正是佳节团圆的时候,皇后又最是爱惜她贤惠的名声,哪里有不应的道理,那些位份高的妃嫔便可在这些日子见到至亲。可是,江娑月的位份却是远远不够的,何况能递帖子进来的只有江肇林的正室夫人江田氏,她相信江田氏绝对不会有心情进来看她。除非有皇帝的特别恩典,否则她和宁姨娘这辈子相见无期了,便是为了这个,她也该更尽心地讨好皇帝才是。

    江娑月闲在宫中无事,只得带着宫人们玩玩游戏,借机给他们发发赏钱,或者去对面温贵人的蓼溆居坐坐,或是在上林苑逛逛,这般一直逍遥到元宵节。

    元宵节宫中张挂了各种灯笼,上林苑里以灯盏布置了更是各种妙景。各种不乏能工巧匠,扎出来的灯笼是既精致又新颖,就连各宫也发了不少精巧的灯笼,珊瑚最是好动,一早便带着几个小内监忙着在廊檐下挂灯笼,惹得珍珠直骂“小祖宗,你小声些,别吵醒了小主”云云。

    江娑月到底还是被吵醒了,撑坐起来,唤道:“珍珠——”

    珍珠打了帘子进来,一脸歉意,道:“小主,可是吵着你了。”

    “不碍的,我本来也打算起来了,正好去瞧瞧珊瑚折腾得怎么样了。”

    珍珠笑道:“她呀——还能怎么着,不过几个精巧些的灯笼,看把她忙得团团转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服侍江娑月穿衣洗漱,却见江娑月的身影突然晃了一晃,忙上前扶住,道:“小主怎么了?可是方才起得猛了?”

    江娑月只觉近几日身子惫懒无力,今日更是连头都有些晕了,心中也十分疑惑,道:“也不知怎地,近几日一直不太舒服,还有些犯恶心。”

    她想着大概是年节里饮食不同往日,犯了肠胃方面的毛病,却见珍珠忽的眼睛都亮了,喜道:“哎呀——小主莫不是有了——”

    她这一兴奋连嗓门都大了,江娑月连忙捂住她的嘴,道:“你小声些,哪里就是有了,不过是肠胃方便的毛病罢了。”

    珍珠撅着嘴,道:“肯定是有了,小主这个月的葵水可不是一直没来么。”

    听她这么一说,江娑月的心里也“咯噔”一声,但再一想到自己每次都施了针的,这才冷静下来,可心里到底有些不踏实,暗道难道是自己的手法不对,她打定主意待会儿把那医书再拿出来研究研究。

    待早饭一过,她便独自一人待在暖阁,给自己诊了脉,片刻之后,她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不可能啊,怎么会是滑脉呢?难道真是有了?可是方才她已经验证过了,施针手法明明没有问题啊。还是她的诊脉出了问题?人道医者不自医,莫非是她给自己诊脉的时候出了偏差?

    她正疑惑苦恼之时,珍珠进来报:“小主,太医院的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江娑月这才想起每逢单月的十五太医院的太医都会前来请平安脉,她这会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实在不愿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让太医把脉。可是,这太医已经在外头等着,这结果更是要记录在案,向上头报备的,无论如何也推脱不得,只得先硬着头皮上了。

    罢了,也看看这太医如何诊断吧,江娑月心中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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