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突然有人敲门,由于雨声太大,他们三人一点也没听见有走近的脚步声。胡刚立即从茶几上下来,将茶几放回原位后,才问了一声:“谁?”从应答的声音,听出是妙玄和尚。
    已是半夜三更,三个人还坐在灯光通明的客厅里,但身在红尘之外的妙玄和尚对这一现象没什么感觉,他先合掌说了声“阿弥陀佛”,然后接着说:“打扰施主了,我发现你们没睡,才来敲门问问,今夜的雨下得太大,不知这屋里还有无漏雨。”
    胡刚说:“这房子挺好,不会漏雨的。”
    妙玄和尚说:“施主有所不知,这里有一只野猫,近来老爱在这房顶上蹿,它的爪子会把房上的瓦挪开的。”
    胡刚急于打发这和尚离开,便说:“没事,总之今夜这屋里没漏雨。”
    妙玄和尚说:“那我就放心了。施主请休息,明早七点开斋饭。夜雨早晴,施主明天是否去后山的溶洞看看?”
    皮贵说:“我们不去那里。”
    妙玄和尚说:“以前住这里的施主常去那里的,我只是顺便提提,阿弥陀佛。”
    和尚走后,小雪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胡刚说:“你去对面房间睡觉吧,我在这里继续检查一会儿。”
    小雪实在是困了,皮贵便陪她去对面房里住下。小雪对他说:“皮贵,你也去休息吧。”皮贵说不,他表示胡刚一个人在那边找画,他不放心,得过去守着。
    小雪紧闭门窗后,关灯睡觉。夜雨已经停了,外面只有屋檐滴水的声音。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猫叫,但小雪无法分辨出这声音来自什么地方……
    2
    正是午饭时间,李柱将轮椅滚到餐桌边,待鄢脂给他摆上饭菜后,便向着门外叫了一声“黑虎”。让狼狗和他一起进餐已是他的习惯,可今天连着叫了几声,那狗也没有出现,于是他让鄢脂去院里看看。
    鄢脂走出屋来,看见那条大狼狗正趴在墙边,舌头吊着,不断地喘着粗气。她进屋对李柱说:“黑虎在墙边趴着呢。”李柱说:“奇怪了,它居然不听我的呼唤。”说完后,李柱便将轮椅滚到院里,又叫了一声“黑虎”,那狗站了起来,可身子歪了歪,又原地趴了下去。李柱将轮椅滚近狼狗,用手摸着它的头说:“黑虎,你怎么了?”黑虎抬头望了望主人,只是喘气。
    李柱转头对鄢脂大叫道:“黑虎怎么了?”鄢脂说:“我也不知道。昨天晚饭我给你做了鱼,是不是你喂它鱼吃被卡住了。”李柱便骂道:“傻x,我怎么会喂它吃鱼,它一定是生病了,赶快把以前剩下的药找来喂它。”
    黑虎以前生过一次病,去宠物医院开药吃后就好了。鄢脂很快拿来了以前剩下的药,李柱拿在手里看了看后,便一手摸着那狗的头一边将药喂进它嘴里。然后,他又转头对鄢脂吼道:“傻x,这里太热,赶快把它抱进屋里来。”
    鄢脂突然对李柱说:“你妈才傻x,生你这么一个浑小子!”
    李柱一下子愣住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用颤抖的手指着她说:“骚货,你胆大,敢顶嘴了!”鄢脂双手叉腰地说:“我是骚货,还不是你教出来的。”说完这话后,她便转身进屋,坐在餐桌边吃起饭来。
    李柱在院里又气又急地叫道:“来把黑虎抱进屋里去!”鄢脂在屋里回应道:“要抱你自己抱吧,我正吃饭呢。”
    李柱将轮椅滚进屋里,两眼圆睁着对鄢脂吼道:“你造反了?”
    鄢脂慢悠悠地用筷子夹起菜放进嘴里,又慢慢吃下后才说:“造反了,又怎样?有本事你自己做饭吃好了。”
    李柱坐在轮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说:“鄢脂,我待你不薄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以后我不骂你不就行了?”
    鄢脂的反抗旗开得胜,她在心里想,小雪那位朋友的办法还真灵。
    鄢脂得到这个办法是在两天前,李柱叫她给小雪送一张光碟过去。在这之前,李柱不断打电话给小雪催要那幅画。他在电话里说:“那段录像,皮贵已转告你了吧。我已把它制成光碟,让鄢脂给你送来。如果你不想给你妈添罪,就赶快把那幅画交过来。”
    小雪放下电话,一时没有了主意。去灵慧寺没找到那幅画,这让小雪对那幅画是否存在产生了怀疑。但李柱的催逼怎么应付?她只好打电话给胡刚。胡刚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想了想说:“让鄢脂来,这是好事,我有办法对付这个李柱。”
    第二天,在鄢脂到来之前,胡刚先到了小雪家。他对小雪说:“李柱这个人太恶,我会教鄢脂一些办法,让她先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这样你这边的压力也可以小一些。”
    小雪迷惑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胡刚说:“一句话说不清楚。总之,我和鄢脂说话时,你只管听就是了。”
    这样,当鄢脂来了之后,小雪将主要的说话机会留给了胡刚。
    鄢脂因个子高大丰肥,坐在沙发上比常人占得宽一些。小雪和胡刚各坐一侧。鄢脂将光碟交给小雪,说了句“李柱让我带给你的”之后便不再说话。她的头四处转动着,显然对这个家有点好奇。
    胡刚对鄢脂说:“我是小雪的朋友,今天凑巧在这里见到你。不过我和李柱倒是有一些交往,也算是朋友吧。”
    鄢脂看了胡刚一眼说:“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胡刚笑了笑说:“李柱和朋友聚会,你都在场吗?既然你不是每次都在场,所以有些事你并不知道。今天见了你,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鄢脂有些诧异:“什么事?尽管问。”
    胡刚说:“李柱为什么那样恨你?他说总有一天要杀了你。我劝过他,何必这样对自己的老婆呢?他说什么老婆,连猪都不如。我说杀人可是要抵命的,他说我不杀她,让狼狗把她咬死,这种事时有发生嘛,最多把狼狗毙了完事。”
    鄢脂的脸已吓得变了色。她骂了句“这个畜生”后,便捂着脸哭了起来。胡刚等她稍稍平息之后,又岔开话题说道:“我们知道,李柱正在向小雪要一幅画,可是这幅画在哪里我们并不知道。他让小雪拿不出画就亲自去见他,如果小雪去了,他会怎么样?”
    鄢脂急忙摆手说:“去不得,我听他喝酒时说,拿不出画,他要干了小雪。”
    胡刚笑了笑说:“这个半身瘫痪的人,是在做梦吧。”
    鄢脂说:“别小看他,他有大狼狗。他经常说,黑虎就是他,他就是黑虎,他每顿饭都和那狗一起吃,那狗只听他的。”
    小雪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胡刚虽已从皮贵那里知道了这条狼狗的可恶,但也没想到李柱敢对小雪打这个主意。胡刚将身子向鄢脂倾了倾说:“谢谢你的提醒,小雪是不会去见他的。可是你这辈子怎么办,就这样被他折磨死吗?”
    鄢脂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以前做过错事,可都是他教的。”鄢脂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小雪,没敢把话往深处说,顿了顿又说道,“李柱说他现在是人财两空,便把气都撒到我身上了。”
    胡刚说:“其实你不用怕他,他一个半身瘫痪的人,能对你怎么样?”
    鄢脂说:“可他有那条狗帮忙,我不敢不听他的。”
    “把那条恶狗杀了!”胡刚站起来气愤地说道,“杀了那狗,他就不敢再欺负你了。不然的话,你总有一天会被那狗咬死,李柱说过这个话,谁敢保证他不会实行呢?”
    鄢脂不哭了,眼神发愣,她说:“对,杀了那狗,我就再也不怕他了。我刚和他在一起时,他开玩笑说过,我生了气一屁股都可以坐死他,何况他现在是个废人。”
    鄢脂一边说一边笑,只是那笑容有点吓人。很快,她又有些泄气地说:“可是,我怎么杀得了那狗呢?”
    胡刚说:“算你运气好,今天遇到了我。我是医学院的,你知道医学院要搞动物实验吧,那些做过实验的狗,没用了,我们就让它安乐死。”胡刚一边说一边拿过自己的背包来,取出几包狗食递给鄢脂,并强调说,“这些东西挺香的,狗吃了之后,三天之内必定死去,并且没有中毒反应,说是病死的没人不信。”
    鄢脂接过那几包狗食,手有些颤抖,但眼里发出异样的光彩。
    鄢脂走后,小雪对胡刚说:“你怎么懂这些?”胡刚说:“在网上查的,网上什么都有,想知道什么,想买到什么,鼠标一点,事情就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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