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材高大壮实,陈平见着有些眼熟,想了片刻,便记了起来,眼前这汉子是下涂村中人,来盛。.pbtxt.

    年前时日,往县中运送社米时,运粮的车陷入泥地中,本需是几人合力抬的,来盛一人就挪动了牛车。

    陈平这才是印象深刻。

    “你是下涂村中的来盛?我们先前见过的,你气力大,倒是适合为卫士。”人高马大,是个合适的兵源,陈平道,“那布告中写明,随我入军府为卫士,每日都有米粮分送,决不食言。”

    来盛倒没想着陈平还记得他的名字,很是欣喜,又得了允诺,便道:“我饭食大,一顿是要吃上五碗饭才能见饱。我询问过村中他人,旁的军府,都是自备米粮,家中本是贫困,哪有多余的银钱自备。布告里长来叔回村时就有同我等宣告,可总是要听陈县令你亲口说才安心。”

    “不只是旁的军府,便是扬州这新设置的六合府,粮米同是要自备。”正排着队的众人也好奇的看来,陈平便一同的解释道,“只有六合县中,跟随我一同入军府的百人,才会每日都提供米粮。这银钱我自家来出,县中同是会出一部分。可这些米粮并不是免费提供的,作为条件,你等入了卫士,便要每日操练。”

    人数一定,便只能从操练上着手,职业军人,自是比府兵更专业。

    “只需是管着我饭食,旁的随陈县令你安排。我家中田地本也不多,只要不是饿着肚子就成。”来盛道。

    “饭食自是足够的,一日三顿。”陈平点点头。

    五日之后,卫士员额选定,陈平天方亮便领着人,出了六合县,晚间时,到了新置军府外。

    六合府西面是六合县,东面是邗江县,夯土围墙,内里另有存放米粮的粮仓,存放武器装备的器库,再有则是卫士居住的铺房。

    实则便是一小小的军坊,不过内里只住卫士和一些个仆役,并无家眷。

    铺房内,用砖石做垫,上面铺上木板,同后世的通铺并无二致。

    才验了凭契,进了军府,陈平便看到一个熟人,王世恽。

    王世恽身前,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身形壮硕,同是卷毛高鼻,与王世恽面容有几分相似。

    陈平一众人并未骑马,而是一路的跑来,六合县中,马匹自是有的,可既是存在着练兵的心思,陈平索性是领着张善安等人跑步而来。

    百余里,中间几番停歇,陈平等人进六合军府时,身上已是汗透,面色赤红,一半的人直接是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相较早先来此,正三五成群站在一处,或是五六一伙的坐在一堆的他人来说,陈平等人的确是引人瞩目。

    “陈县令,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是一身的汗渍,六合县中居是连一匹马都没有吗?”王世恽见着陈平,走了过来。

    其便上的男子同是扫了眼陈平,取笑道:“阿爷,这便是你说的那个少年县令?果真是有些意思。”

    言语轻蔑。

    这也难怪,同是都督,王仁则一路前来,浑身干爽,骑着一头高头大马,对陈平这一身的汗渍,自是瞧不惯,只当陈平穷困,无马可用。

    “我儿可不要小瞧了陈县令,秀园私宴,陈县令同是杀了几个贼人。为都督,实则是屈才了。”王世恽道。

    “那是阿爷你未带我去,若是我在,便不会让贼人近了齐王的身。”王仁则不服气。

    陈平站在一旁,并未参与这父子俩的双簧。

    那日从秀园中回去后,陈平与朱燮碰过一次,让其差人打听王世恽,同是有了进展。

    王世恽为永福县令,而永福县中,有一户人家,中等户,同是姓王,便想着攀附王世恽,直言自家是王世恽的旁系。

    鬼扯,一是江南王姓,一是西域胡人,真要是扯在一块,非得是往上再回溯两三千年,寻炎黄认祖。

    这永福王姓一家,户主王达,说起来,居然还是陈平村中,陈雅母亲王氏的本家。

    攀附权贵,王达自己没有本事,口齿并不伶俐,便想起自己还有个堂妹在白土村,且是有一小女。

    陈雅便这般的是被王达惦记上,想要将其送给王世恽做妾室。王姨年前回娘家,王达提了出来,王姨一口回绝。

    在白土村中,陈雅与陈平走的近,两人本就年岁相仿,难免是有传言和猜测。这落在了王达的耳中,会去王世恽那里添油加醋的说一番,应有的事。

    在秀园中,王世恽对陈平连番发难,便是这缘故。

    过了片刻,有一卫士来传话,六合军府骠骑将军让各都督以上者进房中训话。

    军府的北面,自有房间布置着,作为军府中高级将领的住宿及处理府中事务的地方。

    陈平等人进去,便见上方座位上,坐着一人。

    “本官为六合军府骠骑将军,周法显。”这人目光有神,年在五十来岁,端坐在木椅之上,扫了眼下方陈平等人,在陈平身上停顿了片刻,“各位职务本是朝廷任命,往后便是同僚。既身在军伍之中,少不得是要与敌作战。”

    “扬州境内,也只有些许蟊贼,我等是朝廷卫士,对那些蟊贼,还不是手到擒来。”王仁则道。

    言语颇为自信,也勿怪,其身形挺拔,腰背宽厚,学有武艺,却有这个本事。

    见有人插话,周法显面露愠色。

    在周法显旁,坐着另一人,见着周法显的面色,便解释道:“这人是都督,王仁则。其父为永福县令,叔父为民部侍郎。”

    拉扯关系。

    “那便又如何?既是入了军营,该是遵守军法军令。我未言语完,他这便插言,是为不尊重主帅。”周法显沉着脸,“本该是要责罚,不过今日还有旁事,暂且是记下,日后若是再有犯,定是惩处不饶。”

    众人诺诺。

    先前怠慢的心,这才是收了起来。

    扬州军府,不如那边州凶险,军府设置,自又便宜了些人,安插进来,以为功勋。

    如陈平这般,主动是以县令之职任都督的,可谓是奇葩。

    “前些时日,卫刺史举办私宴,有蟊贼入秀园,惊扰了齐王,数十人死伤。如今圣驾就在扬州,离着本府不过百余里,万不能是让这帮贼人逍遥在外。”周法显道,“现已是查明,那伙蟊贼有百余人,多是通济渠开挖时难逃之人,聚集在盱眙县内,为祸乡里,劫持过往商贾行货。本官既为军府长官,自当保着一方安宁,这帮贼人定是不能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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