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宁对传送阵疑惑不解,祺松皱眉说道:“仙道界中以昆仑阵法为首,举世无双,大多传送阵法也从昆仑峰下延伸而出。据我所知,昆仑有直通蓬莱和蜀山的传送阵,但早已尘封多年,很少开启使用,就连绝皇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他们从昆仑出来,一路上都在寻找通往蓬莱的传送阵,却不料去了发鸠国,然后阴差阳错地来到蜀山。

    蜀山仙族乃仙道界三大宗门之一,自古有云、华、千姬、陌伊四大族姓,弟子众多,剑法无敌。尤其是蜀山剑阵,以剑魂为引,仙剑铺天盖地,犹如众星划落,在战场上最能发挥出强大威力。

    但蜀山历代掌门由女子担当,故而与昆仑和蓬莱又有不同。仙族以昆仑为首,两翼为蓬莱和蜀山,另外九大仙族宗门则作为长尾。蜀山女弟子众多,在炼器布阵一项最为薄弱,但多年受到昆仑帮扶,蜀山宗门逐渐也有天罡阵法等传承。

    昆仑为蜀山和蓬莱布设了不少护宗大阵,所以三大宗门阵法一脉相承,历代又多有弟子联姻,传承绵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紫宁听了祺松的解释,抬眸说道:“这样说来,蜀山有传送阵倒不奇怪,可是发鸠国是道族小国,为什么也设了传送阵?既然阵法一脉相承,那么发鸠国的传送阵也是昆仑布设的?”

    叶涟女听她问起,摇头道:“这根本不可能,昆仑自诩仙族第一,数万年都高高在上,连其他仙族都懒得理睬,又怎会帮扶一个道族小国?若非华瑶女帝下嫁,仙道界谁会知道一个籍籍无名的发鸠国。”

    祺松沉思了片刻,点头说道:“此言有理,那么发鸠国的传送阵就不是昆仑布设的。可是除了昆仑之外,还有哪一个宗门有如此大的本事,而且还要人不知鬼不觉?”

    昆仑在仙族已经是顶级存在,除了昆仑,还有更厉害的宗门吗?

    想到这里,祺松的眸子猛地一震,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嘴里喃喃说道:“难道是——”

    紫宁十分惊奇,连忙问道:“究竟是谁,你知道有其他人能做到,对不对?”

    祺松的拳头紧紧握了一下,缓缓走到金丝面具玉像身前,说道:“我刚进大殿时,看见这一尊人像,身穿金黄绣龙的衣袍,盘膝坐在高台宝座上。当时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此人不是仙族,而是天族。”

    天族?

    紫宁和叶涟女对视一眼,仙道界只有仙族、道族和巫族,传说中天族无非是灵兽仙宠一类,难道竟有修炼者?

    祺松脑中一阵糊涂,天族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让他具体说出何为天族,也不知该如何定论。

    他双手背后,缓缓说道:“麒麟、龙凤、貔貅原本都属于天族,但似乎这一族并没有首领,灵兽仙宠各自为群。比如龙族多潜于四海深渊之中,凤族在丹穴山凤凰台,麒麟族和貔貅族在大荒山外,此外其他的天族则多被巫族驯养,也有成为各洞府坐骑的。”

    紫宁皱一皱眉头,问道:“既然灵兽仙宠各自为群,为何会有天族的称呼?似乎曾经所有灵兽都在一起,是同一族的。”

    叶涟女深觉此事蹊跷,顺着紫宁的思路,继续说道:“如果是同一族,必然要有一个统领,可是天族的统领,究竟是龙凤还是麒麟,那就不好说了。”

    祺松抬手一摆,摇头道:“这不可能,灵兽与修炼者不同,各自有族类习性之分,绝对不可能听从异类的统领。比如五行麒麟在麒麟族是最高统领,但到了龙族却是异类,既不能以习性混合,也难以通婚联姻,各种不同的灵兽,怎么会遵从一个族类的管制?”

    这样分析倒是很有道理,就像一只猴子不能在猫群里当统治者,这两个不同的种类放在一起,肯定是很难和谐的。但是如果非要把它们聚在一块,而且让它们不争不吵,要用什么办法呢?

    紫宁冥思苦想,突然说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天族本来是一些非常厉害的修炼者,那些灵兽仙宠都是他们驯养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些修炼者都死了,只剩下灵兽仙宠,散落到四海八荒各处,天族也就覆灭了。”

    这样的灵感来自她养宠物,一只野猴子和一只野猫很难和平相处,但是它们如果有同一个主人,那就有可能和谐。

    她瞅了瞅正在欢腾玩耍的白球,这小貔貅天性顽劣,如果没有主人,一定无法无天,见到祺松这样的五行麒麟兽,也不见得会顺服。但它如今伶俐可爱,就是因为有主人,而且十分顺服,愿意听从主人的话。

    祺松听了紫宁的说法,眼眸顿时一亮,说道:“灵兽与修炼者有滴血认主的关系,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如此说来,天族原本是有一些修炼者的,是灵兽仙宠的主人。”

    说完,转头看向宝座上的金丝面具玉像,眸中透出一股依恋之情,幽幽说道:“这就对了,麒麟一族曾经有过滴血认主的经历,所以我乍一看到这绣龙衣袍的玉像,脑中就浮现出天族的情景,想来是麒麟祖上遗留下来的讯息。”

    叶涟女不可置信,瞅一瞅宝座上的玉像,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戴面具的人曾是天族的统领者?那么他身后的四位美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天族美人?”

    祺松一指静霄的玉像,说道:“看这玉像的妆容衣饰,都与仙族和道族女子不同。而且这玉像十分久远,早已历经了数万载,她显然不是我们熟悉的静霄神女。”

    抬手将一个镯子举高,又道:“这镯子质地奇特,似铁似玉,似金似木,我在仙道界从未见过。”把镯子递给紫宁,“看起来倒像一件有灵性的法宝仙器,只是不知道怎样使用。”

    叶涟女听他说完,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抑郁地说道:“既然她们是天族,为何跟我的长相一样?难道在数万载之前,天族的美人中有一个跟小叶子形同模样的。算是这是巧合,不可能四人都巧合。”抬手往高台下的两尊玉像一指,“连东陵和玉尊也巧合吗,怎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

    紫宁脑中似乎捕捉到什么信息,却一闪而逝,无法立刻说清道明。她抬手让叶涟女稍安勿躁,随即转向了月冥和月横塘的玉像,眼眸眯起来,徐徐说道:“或许,秘密就在这两尊雕像中。”

    叶涟女心烦意乱,打断紫宁的话,“月横塘不过是昆仑绝皇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仙道二族的女子都巴望着嫁入昆仑吗?我小叶子第一个不愿意,仙族长老安排婚事又如何,我偏偏要休夫,与绝皇撇清干系。”

    转头看向玉像美人,冷哼一声:“静霄和芳洛汐,一个是昆仑仙后,一个是绝皇仙妃,让她们去伺候月横塘好了,我小叶子才不稀罕。”

    说着,走到叶涟女玉像美人面前,说道:“不知何人雕了这古怪玉像,哪有我半分的天性洒脱,不拘一格?我小叶子独来独往,又岂会愿意跟她们三人同列?”

    她出身于仙族,却向来不屑仙族的身份,对静霄、梓绮等人十分瞧不起。偏偏她自幼对巫族大生好感,一心想成为巫族弟子,但仙道界等级森严,无法僭越,故而求之不得。

    叶涟女见这玉像身披薄透的轻纱,雕得极其媚人,含羞巧笑,似有魅惑之意,登时一股怒火升起来,抬掌朝玉像击去,娇叱道:“此等妖魅之物,留着它做什么?”

    “砰!”地一声震响,美人玉像从脖颈断裂开,头部一歪摔落在地,骨碌碌滚了出去。

    紫宁来不及拦住她,玉像已经断成两半。祺松走过来说道:“叶姑娘也不必将此事都归咎于绝皇,依我看来,这四尊玉像未必与绝皇有关。若说静霄神女和芳洛汐是昆仑仙后仙妃,那千姬雪茵又有何关联,这四人聚在一起,恐怕另有缘故。”

    紫宁点头,说道:“静霄是丹穴山神女,雪茵是蜀山神女,小叶子是罗浮山神女,芳洛汐是发鸠国神女。前三者是仙族后裔,后一个是道族之女,完全扯不上关系。若说她们之间有何相同之处,那就是天资卓绝,小小年纪都已练成神女之阶。”

    叶涟女陷入沉思之中,半晌轻声说道:“仙道界众人修炼,百年千载难以突破也是正常的。但近些年确实有些特异,出现了许多天资纵横的奇才,我性子急躁,原本也不热衷修炼,却不知为何,很容易就突破了神女之阶。”

    祺松眸子一凝,说道:“这样说来,玉尊也是一个奇才,他贪恋美色,喜欢吃喝享受,也很少用功苦练。这些都与修炼格格不入,但他偏偏炼成了神君之阶,四大仙族长老已过十万岁,却仅仅停留在元君的等级,这岂不是奇怪吗?”

    叶涟女点头道:“蜀山的华贞长老修仙五万余年,也才突破神女低阶。但千姬雪茵年方十七,却与华贞长老的功力等级相当,同样是蜀山的传承,为何有如此大的差别?”

    紫宁心头一震,忍不住说道:“我娘亲也是蜀山后裔,她……似乎二十多岁的年纪就突破了女帝之阶,这又怎么说呢?”

    祺松眼眸亮起来,说道:“不仅仅是华瑶女帝,蜀山剑尊云鹤沉,弱冠之年突破神君之阶,还有如今的蜀山掌门菡樱白,不足二十,也是女帝之阶。”

    三人互相望去,揣测了半天,似乎陷入更深的谜团中。

    白球正玩得高兴,呼扇着翅膀到处转悠,忽见一个玉像折了脑袋,滚落地上,顿时大喜,“嗖”地飞到玉雕头像前,想一口将它吞下去。但见玉像头部乌发秀髻,如云如雾,影影绰绰,一时不敢咬着头发下口,绕着人头盘旋两圈,颇为纠结。

    突然它双翅停住,瞪起小眼珠子,咕咕叫道:“羲儿快看,这美人脑袋里有东西。”

    紫宁连忙上前,蹲下一看,见玉像脖颈凹陷的地方,塞了一卷发黄的绢帛。她小心将绢帛抽出来,慢慢展开,对着明亮的光线看去,绢帛上细细地写了几行字。字迹秀雅洒脱,有一股力透纸背的豪气。

    叶涟女性子急躁,等不及细看,一把将绢帛夺过去,大声念道:“爱妃涟儿,因护卫本王身死,感其情深义重,故取魂魄温养,数万载便可重生。本王心念爱妃,此生不愿离弃,故雕涟儿玉像伴候本王身畔,长久相随,以解本王相思之苦。清虚真王留字。”

    几行字念完,叶涟女登时愣住。紫宁惊讶地说道:“莫非你……也是……魂魄温养?”

    她脑门不禁流下冷汗,月横塘是由月冥的魂魄温养重生,原本以为仙道界只有他是这样的情况,没想到还有其他人。

    顿时灵台清明,很多蛛丝马迹纷涌而来,她一把夺过叶涟女手中的绢帛,指着上面的字迹说道:“小叶子你快看,这些字是不是很熟悉?”

    叶涟女微微转头看去,在仙道界中,书法造诣达到如此境地,绝非一般人,她忍不住抬手一捏绢帛,只觉得越看越眼熟。忽地从衣袖中甩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轴绢帛卷书,在眼前慢慢展开,将两块绢帛上的字迹进行对照。

    紫宁眼眸一看过去,立刻就发现是同一人的字迹。叶涟女手中的绢帛卷书,正是她从铜镜困阵中偷走的那卷史书。

    两人满目惊愕的对视一眼,同声叫道:“姬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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