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渝西方一个普通的城镇,大街上人来人往,小贩行人互相交互,擦肩而过。

    文皓站在街上,身边的人潮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带着或喜或悲的情绪,无人注意这位少年身上极力压抑的情绪。

    文皓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身后的一位侍从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他的侧脸,试探的问道:“大人,咱们往哪边走?”

    往哪边走?

    呵,心底一声轻笑,文皓抖了抖衣袍,淡然道:“往官府走吧!”

    那仆从有些哑然,怎么自家大人轻车熟路的呢?莫非很熟悉这里?也不对,要是不熟悉,干嘛特地来这一趟呢?王城里的宅子正在修,这个时候往这里来,莫不是来接什么亲人?

    心里暗自揣测了一番,那仆人跟着他进了衙门,身份令牌一掏,县老爷亲自出来,将文皓迎了进去。

    五品官员的乌纱帽,还是能压着一群人的,至少,眼前这些人够用了。

    文皓坦然的坐在主位上,县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向清楚,故而也没说话,任他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恬着脸拍马屁。

    县令心里也打鼓啊,怎么回事呢?这位大人咋就来了这里?姓名也不透露,目的也不说,就这么干耗着……

    好生接待了这位大人,县令才忐忑的试探问道:“大人,不知您这一次亲自来,是有何公干?下官定然全力配合您!”

    文皓轻啜一口茶水,嗯,今年的新茶,看来这县令,倒是一直过得好。

    放下茶碗,文皓抬眼望过去笑的忐忑的县令,脸上也换上了和煦的笑意,客气道:“哦?唐大人当真愿意全力协助本官?”

    那县令忙不迭的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文皓满意轻笑,“既如此,那就麻烦唐大人,将这镇上那文家老二,文青松给本官抓起来,关进大牢吧!”

    县令懵了,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呆呆的眨了眨眼。

    文皓一脸淡然的笑意,挑眉问道:“怎么?唐大人不愿意?”

    县令及时回过神,拱手道:“下官不敢,不敢,只是……下官斗胆,请问大人您刚刚,是让下官去抓人吗?”

    文皓笑着点头,“嗯哼!”

    “去文家抓人?”

    “嗯哼!”

    “……若是下官没有记错,文家老二文青松,乃是这一代的家主……”

    “嗯哼,没错,全部都对了,就是这个文家。”

    文皓笑的一脸柔和,这个县令却是要吓哭了。

    文家!那可是文家!这两年在这镇子上如日中天的文家,无人敢与之争锋,文家家主出了名的厉害,睚眦必较,从来没有仇人能在这镇上立足。

    只是这样,这县令不至于害怕,主要是他听说,这文家黑白通吃,自己一个小县令,丢了命朝廷也帮不了自己,还是憋着吧!加之文家家主平日里也懂事,时常孝敬,自己与文家相处的很是“融洽”。

    可是眼下,这大人为何突然要抓文家家主?这可不是小事,自己必须得问清楚,要不然倒霉的可是自己。

    这样一想,那县令又问道:“敢问大人,这文家家主……可是犯了什么事?要大人亲自前来惩办?若是一道令下,下官缉拿了便是,劳烦大人亲自走一趟,莫不是什么大事?”

    文皓脸色一冷,冷哼一声:“哼!怎么着,本官做事还要你来置喙?!”

    县令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连忙告罪:“不敢不敢,下官不敢!”

    “哼!不敢?那你还不快去!”

    县令唯唯诺诺应下,见他这个样子肯定是不会说原因了,心里暗暗发苦,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人去了文家。

    文家大宅里,文青松坐在偌大的房间里,舒适的躺在老爷椅上慢慢悠悠的看着账本,这屋子里摆设极为繁复精致,低调华贵,地上铺着羊毛地毯,旁边的小火炉上面煨着热茶,娇媚的丫鬟芙蓉轻笑着在一旁伺候。

    接过芙蓉手里的热茶,顺便摸了一把葇夷,惹得她发出银铃般的娇笑。文青松得意的抖抖唇边的两撇胡子,继续看向膝上的账本。

    那芙蓉极为受宠,正是因为她懂得看脸色,老爷做事的时候万万不能打扰,不然老爷不会轻饶的。所以乖巧的在一旁捏肩揉腿,时不时的添一杯热茶。

    这时房门外偷偷伸出一个脑袋,芙蓉望过去,发现是她的好姐妹红梅,黛眉轻蹙,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离开,免得打扰了老爷。

    红梅眼中含着急切,不停的朝她招手,让她出去。芙蓉心中冒出些怒气,这人真是……偷偷看了一眼专心看账本的老爷,芙蓉犹豫的放下茶壶,不着痕迹的轻步走了出去。

    一出来,她就被红梅拉着往旁边走,不由得低吼道:“你做什么红梅!你不知道老爷最讨厌在他做事的时候打扰吗?!有什么事不能再等一会再说?!”

    老爷如今是家主,夫人又人老珠黄,她们这几个丫鬟便很是得宠,有希望被老爷收了做妾,要是生个儿子,这偌大的家产,不也能够分一分么?所以她们几个很是受老爷器重。

    红梅又气又急,被芙蓉这样一番吼心底也委屈,赌气跺脚道:“好姐姐,我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么?!这不是有急事么!我拿不定主意,这才来找姐姐你商量啊!”

    芙蓉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说吧,什么事,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红梅看了一眼房间,压低了声音道:“那县令来了,带着人来的!”

    芙蓉有些莫名其妙,“县令?他来了就来了呗,让他等着就是,带着人,难道咱们还怕他不成?”

    红梅急的不行,跺了跺脚道:“不是,县令哪里值得我这般焦急!他说衙门里有个大官,要抓咱们老爷!他是奉命行事,前来抓咱们老爷回衙门呢!”

    芙蓉惊讶的瞪大眼睛,“当真?!大官?哪里来的大官,怎么没有一点风声?”

    “可不是么,据说那个大官是微服私访,特地来办这件事的!那姐姐,咱们可怎么办呀!”

    芙蓉蹙眉,思索片刻,心里越来越不安,咬着下唇道:“不行,这件事我得去告诉老爷,万一真的是大事,老爷才能做决断。”

    红梅点点头道:“嗯嗯,姐姐,咱们快去吧!”

    芙蓉看了她一眼,突然拉着她担忧道:“妹妹,你快去前面拖着那县令,老爷这边我去说,免得待会老爷说咱们办事不利,咱俩都得遭殃。”

    红梅有些为难,芙蓉又劝了两句,便将她劝了回去,自己整整衣衫,装作慌乱的样子跑了进去。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老爷!”

    文青松狠狠皱眉,合上账本瞪着她:“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芙蓉一张小脸煞白,发丝微微凌乱,水眸微颤,煞是令人怜惜。

    她贝齿轻咬下唇,黛眉轻蹙,盈盈一拜道:“奴婢知错,还请老爷责罚。”

    文青松瞧她这幅模样,心底一软,怒气也消了大半,摆摆手道:“算了,下不为例。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这般慌张?”

    芙蓉抬起小脸,杏眸点点泪光,语气恳切担忧:“老爷,您快走吧!县老爷要来抓您呢!”

    文青松挑眉,“你说什么?说清楚一点!他为何抓我。”

    芙蓉垂泪道:“是……是红梅妹妹刚才来说,县令大人带了人在前面等着,要抓您去衙门!据说是衙门里来了位大官,专门冲着您来的……老爷!您快走吧!我让红袖妹妹在前面拖住了他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文青松神色也有些怔然,见到芙蓉担忧的不行,心里好笑,走过去拉着她的葇夷安慰道:“别怕,老爷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等着,老爷去去就回。”

    “老爷……”

    文青松转身走出了房间,负手慢慢走到前厅,见到县令,客气的拱手道:“见过唐大人。来人啊,上茶!不知唐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那县令却不似往日那般讨好,但也没有很严厉,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客气道:“不用麻烦了文家主,衙门里有些事,还请文家主跟本官走一趟才是。”

    文青松淡淡挑眉,摸了摸唇边的八字胡,“哦?不知是何事情?文某一想遵纪守法,连赋税都没有逃一分,何事需要唐大人亲自前来呢?”

    县令无动于衷,仍是疏离的道:“衙门里有位大人请你一叙,你去了就知道了。文家主,请!”

    瞧这架势,今日是飞去不可了,文青松心里早就皱眉了,什么大官,他之前从来没有收到消息,自己也没有惹到大官啊……难不成是以前老三留下的祸事?

    心里惊疑不定,面上却是一派淡然。站起身抖抖衣袍,对着县令一摆手,“唐大人,请!”

    文皓坐在公堂之上,一身官服正气凛然,只是撑着脑袋,有些漫不经心的望着门外。

    终于,县令带着文青松走了进来,原本很是疑惑的文青松在见到文皓的官服那一刻,心里就有些发突,直到看见那张脸,眼睛倏然睁大,怔立在原地。

    “文家主,还不快走?大人等着呢!”

    “什么?!你说他就是大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唐大人,他绝对是在骗你!他一个小毛孩子怎么可能是大人!”

    在看到文皓那张脸的时候,文青松就慌了,他就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被文青松的失态弄得有些尴尬的县令冒出些火气,吼道:“你在胡说什么?!这位是新上任的朗州千总兵大人!官令在手,还能是假的不成?!你这人若是再诋毁朝廷命官,小心你的脑袋!”

    被县令一吼,文青松也清醒了些,他始终不相信这人是那个少年,有可能只是长得有些像而已,记忆力那个小子才多矮,也白净的很,眼前这位可是要高壮,黑了许多。

    努力安慰着自己,走进公堂,文皓一直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人,仔仔细细的看着,直到文青松心中越来越不安,文皓才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二伯,别来无恙啊!看来,您老过得倒是挺好的。”

    文青松瞪大双眼,看着上面的那位少年,心底一片惶恐。

    “听说您现在是文家的家主了?那大伯呢?他不会也被您,给弄死了吧?”

    微微拖长的语调,仿佛来自地狱,一下戳中了文青松心底最为害怕的部分,刺激的他“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肃静!”

    文青松看文皓的眼神仿佛看鬼一眼,呆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你才多大?!肯定是冒充的!唐大人,这人是冒充的,你快把他抓起来啊!”

    县令也被这神转折给惊呆了,这什么情况,大人竟然叫文家家主二伯?听着情形好像有仇?难道大人是回来报仇的?

    若是这样,这文家家主可真是栽了,惹谁不好,非要惹上这个少年。所以说,宁欺老来弱,莫欺少年穷啊!

    县令看着文家家主的眼中已经带着些许怜悯,文家,看来也要换人了。

    文皓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文青松失态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让其他人背后莫名的发寒。

    仿佛欣赏够了,文皓对着县令道:“剩下的带下去吧,让他交代出事情,然后你看着办吧!”

    县令恭敬的拱手答道:“是,下官遵命。”

    “来人,带下去!关进大牢审问!”

    直到被人拖走,文青松都在挣扎大喊:“不可能!他不是文皓!他不是!你没有证据!不能抓我……”

    文皓挣着脑袋看了半晌,顿觉无趣,招来小厮出去打听了一下文家的现状,知晓文青松的后人,也就是自己那两个堂哥倒是有出息,便也不再关注,祸不及后人,文皓只需要为自己爹娘报仇就行,至于大伯,已经死了,自然没办法报仇了。

    做完这一切,文皓又带着那个仆从,静悄悄的离去,县令仍然不敢怠慢,牢里的文青松没多久就招供了,自己出卖三弟将他害死在土匪手里,还有毒害大哥的事,全部交代清楚,这些事县令往日也有耳闻猜测,但是如今知道真相,也为他的手段胆寒。

    如此,文青松被折磨死牢里,文家换了家主,收敛了许多。

    荒山野岭,文皓跪在这一座孤坟面前,摆着祭品,烧了一大堆的纸钱。

    “爹,娘,孩儿,终于为你们,报了仇了!”

    话音飘散空中,一滴清泪,滴落在地上,溅起点点水花,润进泥土,无声无息。

    文皓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文青松失态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让其他人背后莫名的发寒。

    仿佛欣赏够了,文皓对着县令道:“剩下的带下去吧,让他交代出事情,然后你看着办吧!”

    县令恭敬的拱手答道:“是,下官遵命。”

    “来人,带下去!关进大牢审问!”

    直到被人拖走,文青松都在挣扎大喊:“不可能!他不是文皓!他不是!你没有证据!不能抓我……”

    文皓挣着脑袋看了半晌,顿觉无趣,招来小厮出去打听了一下文家的现状,知晓文青松的后人,也就是自己那两个堂哥倒是有出息,便也不再关注,祸不及后人,文皓只需要为自己爹娘报仇就行,至于大伯,已经死了,自然没办法报仇了。

    做完这一切,文皓又带着那个仆从,静悄悄的离去,县令仍然不敢怠慢,牢里的文青松没多久就招供了,自己出卖三弟将他害死在土匪手里,还有毒害大哥的事,全部交代清楚,这些事县令往日也有耳闻猜测,但是如今知道真相,也为他的手段胆寒。

    如此,文青松被折磨死牢里,文家换了家主,收敛了许多。

    荒山野岭,文皓跪在这一座孤坟面前,摆着祭品,烧了一大堆的纸钱。

    “爹,娘,孩儿,终于为你们,报了仇了!”

    话音飘散空中,一滴清泪,滴落在地上,溅起点点水花,润进泥土,无声无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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