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华宫,傅绮筝坐在殿上一言不,直至年锦安将柳依带来。`

    “娘娘找奴婢来有何吩咐?”柳依好奇道,转眼间看见站在殿旁的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怔怔道,“你是人是鬼?”

    傅绮筝淡淡道:“原来你还记得她是谁。”

    “你那一碗药的药效不够,反倒给我留了一条出宫的活路,还治好了腿,我是特地来感谢柳依妹妹你的。”晴初笑道。

    柳依急道:“娘娘,别听她胡说,她此番回宫定是居心叵测。”

    傅绮筝扬唇一笑:“是么?那你且说说孙氏到底是怎么死的?”

    柳依支支吾吾:“孙氏,是她自己摔……摔……”

    “还敢狡辩!本宫已查清孙氏所服膳食中皆有令其滑胎早产之物,孙氏前一晚已有早产迹象,而你却等着第二****奄奄一息时才来禀报本宫,你究竟是何居心?”傅绮筝质问。

    柳依跪下辩解:“娘娘,奴婢是冤枉的。”

    傅绮筝转眼看向它处:“本宫知道孙氏能入侍裕王府你功不可没,跟着本宫回府不过几次,就替你的主子相中了孙氏,孙氏也不负你们所望。不必喊冤了,说吧,你的主子到底是谁?当日又为何要对晴初下毒手?”

    “奴婢一直都把娘娘当主子,可娘娘却只看重晴初,哪怕她身受重伤,娘娘宁可留着掌事之位等她痊愈,奴婢想着要是她死了,娘娘是不是就会重用奴婢了,可奴婢没想到就算她死了,娘娘宁可从初澜宫找来年姑姑也不肯把掌事之位给奴婢。”

    傅绮筝闻言惊愕,雨霏和柳依是一同来到她身边的,当年傅绮筝身陷是非,雨霏受牵连惨死,她注定逃不了这纷争,这是条险路。她不忍柳依再卷入是非,步雨霏的后尘,便让柳依置身事外,另寻年锦安相助。没成想竟成了这个样子。

    柳依哭着央求:“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听信挑拨之言,更不该帮着她害娘娘,奴婢什么都说。 `娘娘饶奴婢一命吧。”

    柳依的一番交代让傅绮筝大为震悚,之后起身走入寝殿,命宫女找出了那绣枕,当即拆开来,里面果真有一香囊,可里面装的并非百子香灰,傅绮筝又命人找来太医,经太医查验后证实此香囊中装的是麝香所制成的香末。

    正如柳依所言,傅绮筝当年滑胎和三载难孕皆是此物所致,庆幸后来是换掉了。不然如今又岂能有纾虞。当年贺悠竹正是在景颐宫现了这其中的端倪才招来灭口杀身之祸。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傅绮筝怔怔难言。

    去到怡安宫时,甄妃已不在宫中,宫女只道甄妃午后穿戴整齐出去了,一直未归。

    傅绮筝静下心来想了想,大概猜到她人在何处了。

    推开雨明宫偏殿的门,甄妃果然在里面,她坐在桌旁,闲适饮茶,桌上的炉子还烹着香茗,看见傅绮筝前来。起身莞尔一欠:“皇后娘娘。”又抬手敛袖,指向对面的位子,“娘娘请。”

    傅绮筝让随侍的人等候在门外,走到那位子上落坐。面无表情地看着甄妃,只等其开口。

    甄妃端起炉上的茶壶替傅绮筝沏了杯茶,又替自己续满,端起茶杯先抿了一口,笑道:“娘娘放心,此茶无毒。”

    傅绮筝环顾四周:“甄姐姐费尽心思只为对付本宫。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助本宫出这雨明宫。”

    “娘娘非池中之物,就是没有臣妾,这雨明宫又岂能困得住娘娘。臣妾不后悔助娘娘出去,只恨后来用的心思还不够。”甄妃语气渐重。

    傅绮筝冷笑了声:“这么说姐姐都承认了?”

    “让你滑胎难孕的是我;真正杀了贺悠竹的也是我;我帮着徐倩然获宠,帮她设鬼神之计除去你;那些信是我从佟氏手中得来给孟氏的,顺便还提早将玉心从素州接到了平京;还有……还有让你知晓自己难孕从而心死出走也是我,那毒箭本也是我为你准备的。 `我让孙氏当了裕王侧妃,让孙氏毒死傅绮姝,不过算她傅绮姝命大。”甄妃含笑说着这一切,十分坦然。

    傅绮筝愕然之际,甄妃又掩嘴笑道,“那绣枕你可喜欢,你姐姐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呢。”霎时恨极怒道,“但祈洵竟然对她不离不弃!”

    “姐姐一向把你当做好友,你竟下得去如此狠手!”傅绮筝怒火顿生。

    “好友?当年选秀之时我们的确要好,可只因她是傅家的女儿就能嫁给裕王为嫡妃,但那又如何呢,我认命归认命,可绝不会让她日子好过,要是一个丫鬟都能抢了她的王妃之位,那才是好戏呢。”甄妃笑道。

    傅绮筝惊骇:“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姐姐?”

    “当然不是,是为了本宫的睿儿!”甄妃沉了脸色,看着傅绮筝,目光寒极,“大臣们都说傅后未诞嫡子,朝中何人敢言立太子。凭什么!凭什么你傅绮筝的儿子才配做太子,我的睿儿就不配?没了你,我的睿儿就能当太子了,以后那我就是太后了。”甄妃连连大笑起来。

    “你做了这些,就没想过东窗事会招至什么恶果?半点不为自己留条活路?”

    “破釜沉舟,达不成心愿何必苟且活着,事到如今,臣妾无可辩解,但睿儿是无辜的。”

    傅绮筝心平气和地言道:“本宫知道。”

    甄妃凝望着傅绮筝面前那杯还未动过的茶,微微一笑:“茶凉了……娘娘也该回去了……”

    甄妃选的是条不归之路,傅绮筝默然起身离去,出了偏殿吩咐宫女看守好甄妃,将其暂且禁足于此。

    离开雨明宫,走在宫道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着火了……着火了……”

    听到喊声,傅绮筝驻足回眸看去,雨明宫一角燃起了烈火,正是偏殿所在,初见甄妃时就已见识其傲骨,如今行至陌路亦是不屈,甘愿自裁。

    这火光冲天,焚尽恩怨……

    贺悠竹真正的死因是甄妃命柳依在贺悠竹养病期间于药中放入慢性之毒,柳依罪无可恕,但傅绮筝不忍亲自下令将其处死,便落柳依前去为贺悠竹守陵至终老。

    而晴初当日被夏鸾惜现一息尚存,将其安置在宫外囚禁,夏家倾覆后,晴初得了自由,遇上了良医治好了双腿,互生情愫与之成眷,为防家人受到牵连,晴初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直至傅绮筝派人去寻。傅绮筝命人为晴初一家在平京置宅安家,好让晴初时常能入宫相见。

    春秋流转,时光飞逝……

    夜幕之下,一样的罗裳,一样的式,秀女排成两行静静走在长长的宫道中,左右皆是泪和血砌成的红墙。远远地,几盏宫灯出现在前方……

    “皇后娘娘到……”一个声音高呼。

    领头太监示意秀女退至两旁福身。

    凤撵渐近,行至众秀女面前时,只见一方丝绢从撵中翩跹而出,飘落在地。一秀女上前拾起,快步走到撵前福身:“皇后娘娘。”

    行驾停住了,凤撵中的傅绮筝正闭眸小憩,淡淡问道:“何事?”

    “娘娘的丝绢掉了。”秀女跪在行驾前,将丝绢奉上。

    傅绮筝惊然,缓缓睁开眼。

    凤撵落停,年锦安上前搀扶着身子不便的傅绮筝下了凤撵,只见那秀女埋着头,拘谨跪着。傅绮筝走至那秀女面前,看着她轻言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沈雪,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傅绮筝愣了一瞬,徐徐说道:“你也姓沈?抬起头来。”

    沈雪徐徐抬头看向傅绮筝。

    此情此景如昔,但终究不是故人归来,傅绮筝拿过她手中的丝绢,看了一眼丝绢上的两行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幸是没丢,对其莞尔言道:“多谢。”转身上了凤撵离去……

    行至天华门,傅绮筝下了凤撵登上城楼,看着城楼边上的大身影抱着小身影,惑然问道:“天都黑了,夫君带纾儿来这里做什么?”

    遣走了随侍,傅绮筝刚走到父女二人身边,霎时几声巨响,烟火腾空而绽。

    傅绮筝看着那流光溢彩处,更为不解:“今天是什么日子,值得如此庆贺?”

    “庆贺我们的纾儿会说话了,来说给母后听听。”

    “当真?”傅绮筝欣然看着女儿,期待万分。

    纾虞看着元帝,开口喃喃喊道:“爹。”

    “乖。”

    模糊的音,傅绮筝一时没听清:“纾儿喊的什么?”

    元帝瞥了一眼傅绮筝,有些炫耀地说道:“没听清吗,纾儿会叫爹了。”

    傅绮筝暗自抱怨是叫爹又不是叫娘,淡淡道:“不过是一个字而已,夫君就高兴成这样?”

    “当然,恨不得普天同庆。”元帝笑说,又问纾虞,“纾儿猜猜母后腹中的是皇弟还是皇妹?”

    傅绮筝忍俊不禁:“纾儿才多大,哪听得懂这些。”抚着已凸显的小腹欣慰一笑,转眼看向夜空。

    璀璨烟火下的皇城依旧,城楼之上四心相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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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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