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傅绮筝看见远处出现了微弱的亮光,好像有人往这里赶来。

    祁桓翊顿觉不妙,着急道:“快走。”拉着傅绮筝快步往宫门走去。

    二人还没走出多远,闻得身后脚步声飞快,来人已至。

    “绮筝!”

    身后传来的喊声让傅绮筝骤然愣住了,止步不前,也没有转过身去,就这样伫立背对着。

    “绮筝,别走。”

    祁桓翊见傅绮筝开始犹豫不决,心急如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快关宫门……快关宫门……”李常海跑去西承门前喊道。

    西承门缓缓合上,分开了这里外两重天。

    已没了出路,祁桓翊万分焦灼却又无可奈何,傅绮筝看了一眼祁桓翊,轻言道:“让我来和皇上说。”

    傅绮筝转过身,见他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追来了,看着他莞尔一笑:“皇上是急着来抓我回去问罪的吗?”

    “绮筝,我都知道了,是我错怪你了。”

    傅绮筝含泪笑了,没想到这心结到最后竟是在如此场合下解开,但是不是已经晚了?

    元帝认真道:“是我不好,我发誓从此与你再无猜忌,今后无论什么都相信你。”

    傅绮筝转眼望向高处,努力想让这眼泪流回去,泪水却仍是止不住涌出,划过脸颊,滴落。

    元帝步步走近,言道:“绮筝,别走,我不能没有你,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以后我什么都答应你,哪怕是废黜六宫也行,我只要你。”

    傅绮筝泪痕交错:“皇上已负了我,不可再负天下。”望着他,目光霎时变得僵冷。言“放我走。”

    “你先听我说完,之后若你仍是执意要离开,我答应你,放你出宫。”

    傅绮筝沉下眸子。淡淡道:“皇上说吧。”

    元帝已走至她面前,抬手抚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温语:“对不起,给我个机会,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这番过错。”

    傅绮筝神情冷滞。静默不语。

    “我们已经对天盟誓要白头偕老,你忘了吗?”

    “要是皇上不知道真相,还会记得这誓言吗?皇上会和一个冷宫弃妃白头偕老吗?”傅绮筝看着他的眼睛,质问道。

    “我从没想过要废你去冷宫。”

    “那皇上打算将我关在景颐宫里一辈子?”傅绮筝咄咄相问,又不禁一笑,自嘲,“罢了,这两个下场又有什么分别呢。”

    “绮筝,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元帝将她拥入怀中,轻语道,“别走。”

    傅绮筝就任他这样抱着,一动不动,神色虽木讷却柔和了不少。

    元帝笑了笑道:“你不拒绝,就说明心里还有我,跟我回去好吗?此生誓不再相负,我说过,等我们的孩子继承这天下,我还要带你看遍山河。君无戏言。”

    傅绮筝顿时一把推开他,神色恍惚。

    元帝察觉出她的异样,紧锁着眉问道:“怎么了?”

    傅绮筝直视着他,目光又变得冷漠起来。扬唇一笑,淡淡道:“我的心太小,装不下拥有大宁江山的皇上,皇上说完了吗?”

    元帝愕然:“你真的……”

    不待他说完,傅绮筝立即言道:“放我走!”

    她言辞决绝,元帝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了良久,沉默了良久,最终缓缓开口:“打开……宫门……”

    “皇上……”李常海惊道。

    元帝厉声道:“朕命你们打开宫门!”

    听到宫门渐渐开启的声音,傅绮筝轻轻一欠:“多谢皇上。”言罢,转身往那已然敞开的西承门走去,带着满心歉意前行,暗自垂泪,她已不能为心爱的人生儿育女,怎配留在他身边。

    “小心!”

    傅绮筝还没缓过神来便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一下子扑出去摔倒在地上,再抬头时,只见那射来的羽箭直直扎入他胸膛,

    傅绮筝惊恐万状,声嘶力竭喊道:“祈澈!”

    “有刺客……快抓刺客……”西承门前霎时一片慌乱。

    祁桓翊看见了那城墙上射暗箭的刺客,立即追了上去。

    箭端没入,那一堂殷红的血已染浸了朝服,元帝晕厥了过去,不省人事。这箭本是冲她傅绮筝来的!她将他抱在怀中,泪如雨下,肝肠寸断:“祈澈,你不能有事,我不走了……不走了……你睁眼看看我啊……”

    乾宁宫乱作了一团,傅绮筝站在一边,看着御医们为他拔箭诊治,怔怔自言自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太后娘娘到,云妃娘娘到……”

    太后火急火燎进来,问道:“皇上如何了?”

    傅绮筝六神无主地福下身去。

    云妃看见傅绮筝,扬唇冷嘲道:“贵妃娘娘竟还有颜面待在乾宁宫。”

    太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元帝,霎时转眼怒视着傅绮筝,厉声道:“来人,把傅氏带下去,给她七尺白绫。”

    “太后娘娘,这箭上有毒,当务之急是让人将毒血吸出,不然毒血流遍全身,皇上恐会有性命之忧。”

    太后急道:“那还不快去!”

    太医担忧道:“可此举实在是凶险,吸血之人稍有不慎亦会中毒身亡。”

    御医此话一出,殿中鸦雀无声,这等要搭上性命的事,无人敢出头,连云妃都低着头,默默地站在太后身边。

    太后扫视着众人,斥道:“怎么,一个个这就不敢了?”

    “臣妾来。”傅绮筝走到床边坐下,俯身将乌血一口口吸出吐入盂中。如今性命堪虞的本该是她才对,毫不畏惧这入口的血腥恐会带来死亡,她只要他平安。

    李常海从外面进来:“奴才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侧眼问道:“刺客抓到了吗?”

    李常海摇了摇头:“刺客已从西承门逃出宫外。”

    太后勃然大怒:“把祁桓翊和景颐宫的奴才都给哀家抓起来!”

    吸完毒血,傅绮筝起身面对着太后,缓缓跪下,唇边还挂着血迹:“太后娘娘,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辞其咎,不敢奢望苟活,但求太后准许臣妾照顾皇上,等皇上伤势好转醒来,臣妾甘愿领罪伏法。”言罢叩首。

    太后虽恨傅绮筝入骨,但危机关头人人都怕死,唯她豁出了命,心下也有所触动,想了想便应允道:“好,哀家就容你多活几日,好好照顾皇上,皇上要是无事,哀家会恩准留你一个全尸。”

    傅绮筝再拜:“多谢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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