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伸手极其粗暴地将她的脸抬起来,眉目之间,竟觉得有些美貌,再仔细看去,那下巴的线条和嘴唇的模样,居然又同简姑娘有些神似,一时间满头怒火踟蹰犹豫起来。

    袁淑人看见太子神情有些不大对,眉目低垂下来,俯身行起了大礼,照着规矩念了句:“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这声音细细软软的,直戳到了太子心窝窝深处里的记忆——她的声音,竟和红药这般相似。

    袁淑人却是故意学的那伶人声音,她知道自己在东宫一向不得宠,那死了的伶人又是太子的心头好,于是便将这声音学了个七八成像。她被太子打成这个样子,开口这句话,只求自保,不为别的。只是想到这里袁淑人就心中愤恨,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正正经经江南袁家嫡支的女儿,如今却要学一个伶人的声音以求自保!

    没想到太子瞧着这张素脸,全然忘了他要来找这个袁家女子问话的目的,伸手将她捞起来,低头去咬她的嘴唇,拉拉扯扯地往床榻上走过去。

    袁淑人吓的七魂出窍——皇后娘娘!太子的亲娘刚死了!他竟然在东宫拉着妃子寻欢作乐!白日宣淫!她正要开口劝太子,奈何嘴巴被他咬的死死的,喘气都还不一定能喘的顺畅,更何况说句话呢!

    太子并没有宠幸过她多少次,是以这突如其来的“恩宠”让她痛的死去活来,这男人是太子,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更不敢推开他。等太子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一遍粗重地呼吸时,她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开口劝阻太子:“殿下这行事……终究有些不妥当,娘娘刚刚宾天,万一被谁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妾身性命不值一文,可殿下的英名难免……”

    太子听她这么一说,胸中怒火立时熊熊燃烧了起来——都是这些该死的规矩,约束他的言谈举止,捆的人不能放浪形骸!

    太子侧过身看着袁淑人那张越看越与简滢相似的脸,伸手到处游荡,故意惹她从嗓子里发出点声音,同红药在床榻上的声音真是像极了!

    太子突然来了聊天的兴致,一边到处乱摸一边自顾自地说着话:“你知道本宫为什么突然跑过来想要教训你——”话音没落,袁淑人就“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太子的手捏了她腰上的软肉,疼的让人直咧嘴。

    “因为本宫今天查出来了,母后才不是因病身故,是有人想要她的命!你知道是谁?”太子眼神变得恶狠起来,手劲也大了起来,抓开袁淑人身上的薄被,重新欺身上去,盯着她柔弱无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是你的好娘家,你和母后的好娘家!”

    袁淑人慢慢适应太子的粗鲁,拿捏着声音小心地问:“母后便是袁家人,袁家为何要…要害她?”

    太子猛地停下来,裂开了嘴笑地露出了牙齿,说出的话让袁淑人胆战心惊,后背发凉,眼前的太子似乎突然从身长玉立的俊朗男人,变成了捕食猎物的、滋着白牙的野兽。

    “大约是袁家知晓了本宫要造反吧。”太子轻落落的话音,淡的跟没味道的茶一样。

    袁淑人手指抓紧了床单,强忍着不让自己惊叫出来——太子要造反!他都已经是太子了!造什么反啊!

    这事情好巧不巧地,太子还亲口告诉了她!袁淑人这会儿已经全然忘记了太子孝期宣淫的重罪,取而代之的是心中的震惊和害怕。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她…若是听了却不告诉别人,那就是知而不告,是欺君的大罪!可要是她找人递话说出去了,那…反而又变成了她背叛太子。

    太子这有心无脑的一句话,生生的让她变得里外不是人!

    袁淑人都快哭了,太子还意乱情迷地盯着她,伸手扶过她的脸,低声喃喃,一会道“阿滢”一会儿道“红药”话里话外没有把她当做她这个人,袁淑人羞愤难当,只好心里默默做打算。

    事后太子将袁淑人宫里伺候他的人通通打发关起来,让常阵看着,并吩咐道:“若是有一个不老实的,就通通打死。”吓的那一群只能老实地哭哭嚷嚷。

    禁宫里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皇后的丧葬,听皇上话里话外的,那意思大约不大办,也不简办,只规规矩矩地办了就成。

    裴顾瞧着蕙芷忙上忙下地将府里挂了白,拉着她往书房里,“宫里的信儿,昨个儿皇后娘娘刚薨了没多久,过了晌午,太子竟去幸了一位姓袁的淑人。”

    蕙芷听的目瞪口呆。

    这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太子这…是发了高热脑子烧坏了?

    裴顾看着她直愣愣的眼神,当真呆的可爱,伸手轻轻敲了敲她脑门,叮嘱道:“从今天开始要去宫里哭丧,你多加小心,离太子身边的那些人远着些。一个都沾不得。”

    蕙芷点头,身边佩兰携芳为夫妻俩收拾形状,早早地出发往宫门处去了。

    皇后薨逝后的第二天起,内外命妇都要到宫里哭丧,东宫的袁淑人品阶说高说低不低,一个从四品,又因为比太子那两个姓姜的侧妃进宫早一些,便领着太子后院的一众佳丽,尾随宫妃,开始哭丧。

    等哭了几个时辰,总算能有一点时间休息的时候,袁淑人可劲地往外命妇哪里瞅——她要去找武威候世子夫人秦氏。

    宫里皇太后不管事,太皇太后是个厉害角色,偏巧武威候世子夫人秦氏既是皇太后秦氏的娘家侄孙,又极其得太皇太后的青眼,自己若是拼上力气苦苦哀求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是事关苍生的大事,秦氏应当会帮她一帮的。

    只要秦氏能引着她去拜见太皇太后——他们这些晚辈们,逢年过节是一定要去各个长辈那里请安的,只不过太皇太后这些年,大多只让他们在宫外磕个头,派身边嬷嬷发下赏赐,也就算过了。掐指一算,袁淑人觉得,似乎只是自个儿当初刚进东宫的时候见过她老人家。

    可武威候世子夫人,却是极其受太皇太后的偏宠的。

    袁淑人装作指引宫女收拾茶水间的模样——她才在淑妃面前卖了个好,好不容易求来的活儿,就是为了能找机会跟外命妇搭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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