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努力,夜夜与她同房,可是数月过去,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韵笑他太心急,他也觉得自己太过心急,他们今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实在不必这么急着要孩子的。

    陪在你身侧,伴在你身旁,每一个鸟鸣婉转的清晨,每一个晚霞灿烂的黄昏,每一个星斗漫天的月夜,时时刻刻,日日夜夜,天天月月,岁岁年年。只要你在我眼前,只要我眼中有你,那就够了。

    足够我为你抛却一切,足够我与你地老天荒。

    春犹未尽,夏尚初至。起初几日艳阳高照,近来又是一阵细雨霏霏。淅淅沥沥的雨声自夜半响起,待到天明时,房檐下仍旧滴答不止。这般潮湿温润的气候持续了四五日,一夜过后,骄阳东升,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突如其来的灼热天气让还裹著厚重棉衣出门的路人叫苦不迭,个个腮帮赤红,额上颈间密密麻麻一层热汗。

    就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羽隍的突然到来宛如吹来了一缕春风,注入了一股清泉,让他们整个人都凉爽了许多。

    羽隍带来了适合地微宫掌门的人选,第一个就带来冲他们显摆了。

    颜煞也有些欣喜,能找到那人,就说明他们终可以回自己家了,不用再四处躲藏着,不用再到处搬家漂流着。

    他一听了消息就从房里走出去,看见外面果然羽隍带了一个女子来了,那女子看着年纪很轻,带着面纱也瞧不清面容。

    楚韵从后面走上来,问道:“就是她吗?”

    她刚一开口,那带着面纱的女子突然叫道:“姐姐,是我。”

    她掀起面纱,露出一张娇俏的脸,竟然是欢儿。

    她不禁吓了一跳,这世界真小,怎么就让羽隍找到了她?

    颜煞道:“你不会找错了吧,这是一只水獭精,地微宫怎么可能让个妖精做掌门?”

    羽隍撇撇嘴,“要不你去找,我专门跟人借了一面映射镜,能照出人的潜力潜能的,这姑娘是潜能最高的,三山五岳也就这么一个合适的人了。她虽然是妖怪,但从小修习的不是妖术,反倒颇有仙体,将来怕是要有大成的。”

    “你不怕地微宫的人知道她是个妖怪吗?”

    “妖怪又怎样,谁规定妖怪不能修习道法的,地微宫的功法正好适合她修习,再说了,谁说地微宫就不能有个妖怪做掌门了,我瞅着妖怪就挺好。”

    到了现在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先把人送过去,看看情况,若真能认下这个掌门也罢了,若是不能,便也可再想办法。

    颜煞思量一下,只能带着欢儿一起去奔地微宫去了,羽隍也一起跟着去,楚韵本来也想跟着去。但颜煞不让,约莫是怕楚韵去了就会被扣下吧。

    楚韵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再说那地微宫她也不想再进了,能远远躲着也是好的。

    颜煞和羽隍去了两天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都是欣喜的不行。

    说起两日的经历,都笑得一脸开花。他们也没想到欢儿的天资如此聪慧,真是天生的修行的好人才。地微宫里测试掌门自有一套手段,共有三次测试,这比天清宫招门徒难的不是一星半点,像当初天清宫招弟子,那些人的天资怕是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欢儿能连过三关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只是……

    楚韵问道:“地微宫之人没发现欢儿是个妖怪吗?”

    羽隍笑道:“欢儿最初修习的就不是妖法,颜煞又找来了隐妖丹,除了她身上的妖气,就算用照妖镜去照也未必能照的出。她各项能力都极为出色,这个掌门算是做定了。”

    颜煞也道:“此事还真是想不到这么快就解决了,地微宫同意改立掌门。”

    其实这快一年的时候,地微宫的人也想明白了,他们打不过颜煞,也不可能把掌门抢过来,另立掌门是必须的。也正好这时候颜煞带着一个颇有资质的女孩来,也便只能顺手推舟了。

    这件事能这么容易解决,也大大出乎了楚韵的意料之外,这一下他们也终于能回家了。

    这边刚送走欢儿,齐胡微就找上门来,他踹门而入,一进来就揪着羽隍的衣领不放,“羽隍,是你把欢儿带走的?”

    羽隍莫名其妙,“没错,是我带走的,你这干什么?”

    齐胡微厉声道:“你把她带哪儿去了?”

    羽隍甩开他的手,“自然带去地微宫了,她有资质,做个地微宫掌门又有何难。”

    齐胡微勃然大怒,“胡说八道,她怎么能做地微宫掌门呢,地微宫掌门那是不能成亲的。”

    话一出口,屋里几人都瞪着眼看他,齐胡微也觉说错了话,心里暗自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和欢儿吵架,把她气走了,竟被羽隍带到地微宫。这之后怕再也见不到了。

    羽隍看着他,忽的笑起来,“齐胡微,你不会是看上那水獭精了吧?你前几日还说讨厌水獭精,我便帮你把她远远送走,今日你就跑这儿来讨了?你若早来一日,还能给你留下,这会儿来得太迟了。”

    齐胡微怔了一下,忽然迈步就往外走。

    羽隍在后面大叫,“这会儿去也来不及了,怕是欢儿已经登上掌门之位了。”

    齐胡微不理他,到了外面飞上天去,方向正是地微宫。

    羽隍幽幽一叹,“这也是个木头,敢爱不敢说的,到了这会儿开始着急了。着急有什么用,人都进了地微宫了,要想再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他说着忽然愣了愣,又道:“将来不会总有一天我还要再替他找个地微宫掌门吧?”

    颜煞走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有安慰之意。看齐胡微那着急的样,怕是他的情路也会坎坷,日后所经历绝不亚于他啊。他忽有一种幸灾乐祸之感,他把他所走的路再走一遍,以他这个先辈在前面看着,真是痛快异常啊。

    转头看了一眼后面对他含笑而视的楚韵,牵起她的手,“走吧,咱们回家吧。”

    后面羽隍看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不禁撇了撇嘴,“你们要走赶紧走,别在这儿腻腻歪歪的,让我这种孤家寡人的看在心里多心塞啊。”

    颜煞白了他一眼,“你女人多得是,还用羡慕别人?”

    他也懒得跟他废话,这小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等着他娶妻再过几百年也不可能。

    有句话叫做一物降一物,此时的羽隍也想不到未来有一天他也会遇上一个叫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姑娘,还为了她差点毁了一身的修为。

    羽隍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阅尽天下美人,最后却栽在女人手里,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这是他的故事,至于那个疾奔而走的齐胡微,也开始他长达数十年的苦恋。他以为自己欢儿只是一时新鲜,以他爱钱成性,凡事喜欢算计的毛病,这辈子根本不会倾心爱上一个人。

    可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当你真的对一个人动心的时候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或者只是一个眼神,或者只是单纯有了好感,或许也是相濡以沫培养的那点感情,渐渐的就对上眼了。

    可惜他发现的有点晚了,这才早就了后来他的情路坎坷,比起颜煞追楚韵的时候,还要艰难的多。至于后来欢儿在地微宫,她本就是个性格开朗的孩子,竟也被地微宫的所谓修宫之法吓得小脸惨白,她拼命逃出地微宫,一时紧张竟现了原形,变成一只水獭。

    这可把地微宫的弟子们给吓坏了,尹宝玉和楚宵云脸色都大变,他们也没想到好容易求来的掌门竟然是只水獭。

    楚宵云差点没呕死,这会儿真是万分后悔不该放了楚韵走。修为高深的蔺兰薰换成一只水獭,这是谁也不能接受。就算一样可以练功,但你一想到面前的娇俏美人是只水獭,你还能提起兴致吗?

    齐胡微来要人,地微宫也不肯放,他们也不想要这样的掌门,便提了一个要求,让他再替地微宫找一掌门人,否则绝不能放欢儿离开。

    齐胡微气得都快喷出血来了,欢儿换了楚韵,现在想换出欢儿就还得找一个掌门,这天下之大,上哪儿找人去啊?

    可怜的齐胡微,可怜的欢儿,在听到这个消息之时,羽隍大笑了三声,就当是庆祝他所受的苦终于有人感同身受了。

    三年之后,楚韵终于身怀有孕,颜煞对她照顾的极为周到,恨不得走路都要抱着。当年夏天,楚韵生下一个男胎,那孩子生下来也不哭也不笑,对什么玩具都不喜欢,只喜欢看桃花。并且越长越像当年的四哥。

    楚韵对四哥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能有这样一个孩子也算弥补了她的亏欠。

    三年之后,做了楚国皇后的琼花公主也诞下了一位皇子,并立为了太子。而在太子七岁那年,登上楚王之位的楚湘云突然暴毙,这位小太子登上了王位,而做了太后的琼花公主摄政,一时间风头无量,成了全国最有权势的女性。

    楚湘云发丧的时候,楚韵回去了一趟,亲眼看了三哥入殓,又见了太子和琼花。

    琼花脸上并无多少悲色,看见她只幽幽一叹,“你来了,那日你走得急,都没来得及跟你道谢。”

    楚韵道:“他死了你悲伤吗?”

    “有什么可悲伤的,人终于一死,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做过那么多错事,也是回报的时候了。”琼花表情淡淡。

    说起来他的死还是她在后面推波助澜了一番,若不是她给他下了药,以他的身体还不至于这么早就逝去了。

    楚韵并不知道自己四哥是死在琼花的手里,就算日后知道了,也最多会多叹息几声。冤冤相报何时了,琼花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报仇,就像当初她会找齐王报仇一样。

    最后国家落到琼花的儿子手里,一个既有着楚国血脉,又有着齐国血脉的人,也算是大圆满了。

    “楚楚,这里风大,不要站在这里。”浓密的树影背后,有人低声说道。那人正是颜煞。

    他也不知何时来的,竟好似站在那里看了她半天。

    楚韵回头望了他一眼,树后的人影凝然不动,垂首静静等著她把自己抱回屋内,方才再度伸手相邀:“你陪我一会儿。”

    “好。”

    风乍起,暗影斑驳,彼岸花开,满院飞红。(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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