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困在那里无法动弹,只有持续不断的疼痛与我为伴。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有几个小时,也许已经过去了几天几夜。我的身边再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那些凶恶的鸟都不再出现了。

    之前还觉得希望就在眼前,伸手可及,但现在就立刻被摔下了万丈深渊。

    秋木槿和赵叔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或许在我周围有主上的灵术,一旦有外界力量试图打破就会自动将我移到别处;或许是赵叔意识到救我只会招来杀生之祸;又或许,他们已经死了……不,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但是没有了灵力,也没有灵石,我此刻还能做什么呢。

    等死,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

    我每时每刻都在试图调动自己身上的力量,但是每一次都只有无尽的失望。我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一个干枯的身躯。没有汹涌的力量,甚至不及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力量。现在,任谁想要杀我都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可是,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啊。

    主上用一批一批的孤灵和驯灵师的灵力养着那血花和死亡之剑,会有越来越多无辜的牺牲。但是,如果说血花以吸嗜灵力为生,我诞生了血花,那我是不是也具有吸嗜灵力的能力……我的心剧烈地一颤。

    我周身这镣铐和枷锁,无不是用灵力锻造的,若能吸嗜灵力,那我不光可以摆脱这难忍的疼痛,还可以重获力量,兴许还能冲出这镜中月。

    我凝神感受着周围灵力的涌动,并全神贯注思索着要怎样做才能将这些灵力吸入我的体内……

    手上脚上的铁链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陡然收紧,我的骨头几乎要被捏碎了。我能感觉到那灵力的波动,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波动,难道是有谁在靠近此处?我不由得警觉起来,尽力去倾听周围的动向,但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难道是我刚刚意念微动,扰动了这灵力?我抱着一丝希望,再一次集中精力试图去抓住周围的力量。那铁链顿时就像是受惊的野狗狠狠咬在我的手上脚上,让我痛得几乎晕过去。

    不错,我还有扰动灵力的能力,并且我的这份能力让这灵术害怕。

    我咬着牙,一股血腥的味道从我的嘴里溢出。我继续集中意念,任这铁链如何,都不肯放松。疼痛在不断地加剧,我浑身都在止不住地抽搐,但依旧紧咬着牙关。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哪怕是死,也要最后一搏。

    我以黑暗之子的身份,命令你们,归顺!

    刹那间,所有的铁链似乎在疯狂地生长,将我的身体紧紧包围,就像是一条条蛇缠绕着我,没有疼痛,但那种感觉却让我止不住地作呕。一片更大的黑暗席卷而来,包围住了我。那些铁链猛地紧缩,密刺齐发,与这黑暗相撞,发出巨响。

    那股强大的力量直直冲向了我的身体,像是万箭穿心,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几乎要在这力量之下破碎。

    我还没死,还可以继续坚持……

    这时,所有的压迫都陡然散去,一缕光划破了厚重的黑暗,直直射向我,将我托举而起。我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所有的疼痛都消散了。只有光明带来的无限的爱抚。

    很久没有这样被温柔地对待了。

    一股全新的血液从我的心脏迸发而出,蔓延至我身体的每一处,从指尖到脚尖,就像是一次新生。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万里无云的天空,一望无际的隔壁,还有我自己,那个满是伤痕和血窟窿的身体。她痛苦地躺在那里,姿势极为扭曲,还被数不尽的铁链束缚着。她身下是一个用刺做成的阵,困着她,折磨着她,让她不得安生。

    我轻轻漂浮到那个自己的身边,端详着她残缺的脸,如我所想但又比我所想的更为可怖,那张脸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黢黢的窟窿,五官模糊不清,嘴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她的手上,没有指甲,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只是固执地捏着拳,她还不肯死。

    她已经没有任何呼吸和心跳了,我俯下身子,就像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孩一般温柔地抱着那个丑陋不堪的自己,轻声说道:“睡吧,睡着了就不再痛苦了。”

    这时我意识到,自己的嗓子虽然还未恢复,但是却可以借助于灵力发出声音,我所看到的也全是靠着我的灵力,这一点倒像是一个孤灵。难道我现在已经死了,变成了一个孤灵?但是驯灵师一旦死了不是没有办法成为孤灵吗?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我会看到另外一个已经死了的自己……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我身上是一件宽大的青色的袍子,将我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我卷起袖子,发现自己的身体如眼前这个自己一般丑陋不堪。我颤抖地抬起手,触摸自己的脸,竟摸到了一个硬壳,似乎是一个面具,将我的脸完全遮住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怡诗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薄荷。”一个厚重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声如洪钟,并不断地回荡。

    我转过身子,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喊道:“你是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经死了吗?那我现在究竟是什么?”

    “你已经死了,你现在继续活着只是为了赎你的罪。一个罪人是没有资格死的。”

    “罪人?我的罪名是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我知道我有罪,但是我本能地拒绝着这一事实。我还在试图找着借口为自己开脱。

    “你本就不该存在,你的出现给整个灵界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灾难,只有重新封印血花和死亡之剑才能还灵界一个安宁。而这封印的钥匙就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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