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姐。”小木头走过来,潘彩儿拿手牵着他,“和彩儿姐去屋里,给你好吃食。”

    潘彩儿拿出些零嘴,小木头左右手都抓满,简直目不暇接。

    “木头,三姐姐问你,最近家里来啥人了?”

    “豆子娘来借酱油,阿婆不借,吵架了。”

    “还有呢?”

    木头想了想,嘴里还使劲嚼着潘彩儿自己晒的牛肉干,大眼睛眨眨,乌涂道,”阿娘去打牌,输了好些钱儿,阿爹说她败家;阿娘说,她不败别人也会败。“

    潘彩儿拿起一个棒棒糖,递给他鼓励道,“木头尝尝,这是三姐姐做的‘棒棒糖’,好吃不?”

    木头用力咽下口中的肉干,又把棒棒糖塞入嘴中,吧嗒吧嗒地裹了起来。

    潘彩儿见他吃的如此神情专注,简直不忍打扰。

    “木头,你还知道啥,给三姐姐讲讲,这些三姐姐都不知道呢,木头好厉害!”

    小木头被夸赞了,高兴道,“珠儿姐天天出门去挖野菜,宁儿姐不乐意吃,说珠儿姐天天去见男人。“

    潘彩儿皱了皱眉头,潘宁儿怎么这般没教养,这种话也是姑娘家该说的么,还让小娃听去了。

    “木头,你宁儿姐说的不对,你莫要听信。”

    小木头懵懂地点点头。

    潘彩儿正有些泄气,看来小木头并不知道关于潘翠儿的事情。

    也是,这件事虽说不上隐秘,但大人们也不会当着小娃就大咧咧说出来的。

    小木头低头舔着棒棒糖,突然又道,“有个怪讨厌的老爷爷,来家里把阿爷阿婆大伯父大伯母都叫走了。”

    潘彩儿眼睛一亮,“那老爷爷还说了甚?”

    “二少奶奶不行了,亲家快去看看吧!”小木头每个字都记得清楚,因为这老爷爷此话一说完,二伯母就把手里的碗给摔碎了,好大一摞,吓得跟在她身后的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当时阿爷阿奶的脸色都特别不好,家里其他人也都从屋子里跑出来,然后二伯母也跟着哭起来。

    所以说,那个老爷爷真是讨厌。

    潘彩儿摸着小木头的头,引着他将当时的场景讲出来。

    “阿婆说,‘怎么会?当时张大夫看诊时不是说母子都好的很么?’“

    “老爷爷说,‘那你就要去怪乔大夫了!’“

    小木头说了两句,停下了,显见他因年纪小,大人的对话听个一知半解,后面的记不清了。

    然而就这两句,潘彩儿便得知一件事情:潘翠儿养胎时,**方大夫也是瞧过的。

    既张大夫说潘翠儿身体良好,没道理乔其善诊出两样的病情来。其所开方子,也不该是如此凶猛,叫人吃了立马流血不止。

    潘翠儿的遭遇,显见是要么被刁家人换了药害了,要么就是方琳琅等人出手。

    听小木头描述,那“老爷爷”想必是刁府的管家,假若因刁府后宅内斗,潘翠儿因此遭殃,那管家必定心虚,应该不会如小木头所说那般,无礼傲慢。

    打发了小木头出去玩,潘彩儿正琢磨着要去寻寻那**方大夫。

    此人她一向只是耳闻,倒也见过两面,但都是匆匆一瞥。她对这张大夫也有些好感,之前在修府寿宴发生的事情,亦多亏了他的帮忙配合,这才将最后的凶手抓住。

    正想着,便听到房间窗户似有东西敲击,她走过去开窗一看,楚未今站在窗下微微笑着看她。

    潘彩儿好没气地道,“大白天的,你蹲窗根下作甚?还不走正门。”

    楚未今翻窗而入,“懒得和别人啰嗦。”

    说起来楚未今虽来过潘家数次,但却从未正式登门拜访过。他也知潘彩儿不乐意和潘家人周旋,索性便每次都悄悄地飞檐走壁了。

    潘彩儿都要禁不住怀疑,他或许在学成手艺成为“楚大家”之前,是个偷儿。

    “你家里人都哪里去了?”他发现整个潘家静悄悄地。

    潘彩儿却问他,”你不是去修府了,怎的这么快便回返?”

    “别提了。修府的管家把我打发了,说老太爷和少爷都不在家。我又说要去探望老安人,管家说老安人歇觉呢,不便吵扰。”

    “修家这到底是甚意思?前些日刚牵头帮乔大夫正名,分明是要交好京城平家的意思,怎么如今又将头缩回去了?敢是情形有了变化?”

    “彩儿,我有个猜测。”

    “你说。”

    “恐怕是京城那位侯夫人插手了。”

    “你是说修府畏惧涉山侯夫人?可是他们早便知道乔大夫是前面原配留下的嫡子,和如今的侯夫人必定不对付,既已知道,却仍然是帮乔其善正名,想见便是站在乔大夫这边,如今怎的又要两头靠?”

    “我猜测修府倒不仅仅是因为不想得罪侯夫人。如你所说,真不想得罪,索性压根不理乔其善便罢。”

    潘彩儿歪头想了会儿,“莫不是京城有了甚变化?之前都传涉山侯将接替那个甚‘水家’,去当内卫的头儿,想不是这上头又有了差头?”

    楚未今惊喜赞许地看着潘彩儿,这女娃心思恁地灵巧颖慧,他甚也没说,便能推想到京城有了变化。

    “还未得知。我亦在等京城来信。”

    “难不成真是修府已经得知京城的变化?圣人把这官位赐了别家?”

    “别忘了,修府里那位昭容,可是能比旁个更早得知风声呢。我瞧着,圣人的这妃子,可不简单。”

    是不简单。潘彩儿心说,但这份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作风,也不是一般人能好意思做得出来的。

    可惜了胖修这个好娃。

    潘彩儿这才想起要说什么,“方才我听我小堂弟说,昨日家里来了刁府的管家,听意思,刁二奶奶之前最早是**方大夫给诊治安胎的,咱们可要去问问他?”

    楚未今点点头,却又疑惑道,”说起来,这**方我却不甚熟悉,只知道乔其善和他不对付。这一次怕不会落井下石?“

    “我倒觉得张大夫不像那等人。”

    说着,便将之前修府寿宴之事说了出来,又道,“若是那等心胸狭隘、挟私报复之人,之前修府之事中,他便可以火上浇油,而不是反过来帮我们。”

    楚未今便不再多说,和潘彩儿一个自潘家高墙上,一个自潘家大门,一同离开,相携去找**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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