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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午时,先前濛濛的雨丝儿渐渐绵密起来。.pbtxt.新月斜了伞挡住托盘,待进了屋,方将伞扔到门口:“夫人,公子要下午晌才回来。夫人先用饭罢。”

    说着话,小丫头将托盘放桌上,先捧了碟子白饼摆妥,又从托盘里揣了一碟子煎蛋,另一碗炖的烂烂的腶鱼羹。

    谢姜转眸瞄瞄案桌,忍不住道:“没有青菜么?”

    到妆南这几天,开始的时候这羹那饼吃起来还稀奇,吃的多了,谢姜就想吃面食菜蔬。

    “远山上午晌买了一篮子波楼菜。现下苞厨上还在做。”新月摆妥碟子碗筷,拎了托盘,又转身往门外走:“外头下雨,奴婢还要腾出来手撑伞,不敢揣的多了。”

    新月边说边走,只她刚出房门,抬眼看见九公子进了院子,因一手拿了伞一手拎着托盘,小丫头索性将托盘往掖下一夹,屈膝施礼:“见过公子。”

    九公子径自进屋:“告诉厨妇,多蒸些饼。”

    听这意思,这人没有在外头用饭。

    想起来这人上午与霍廷逸作赌局,谢姜眼珠一转,上前道:“夫主没有在城中用饭么?”问过这句,不等他答话,便扭脸催促新月“快去蒸饼,蒸那个带炙肉酎瓜的胡饼。”

    九公子不让谢姜出门,这两天谢姜见了他便是带搭不理,这会儿忽然殷勤万分……九公子眸光闪了几闪,当下不动声色道:“阿姜先用,我更了袍服。”

    这人往内室走,谢姜忙跟上去:“阿姜服侍夫主更衣。..”

    两人进了内室,谢姜便扒拒子拿便袍。待拿了天睛色梭布袍子出来,九公子已解了掖下扣绊。

    瞄见这人胫子上玉扣仍旧扣的妥妥贴贴,谢姜将布袍往肘弯处一搭,上前踮了脚尖儿去解这人脖胫上那颗。

    “肩上都湿透了……夫主上午是在外头么?”心知既然这人起心要瞒,自家就算问,他必定不会说实话,谢姜边解扣子边绕圈儿:“铁棘几个越来越懒散……嗯,没有备伞么?”

    九公子垂眸,眸光由她光洁的额头……再到挺翘的鼻尖儿……再到“叭叭”不停的粉嫩小嘴儿。

    九公子只拿眼看。

    这人不接话,谢姜便没法子扯话题往下绕。

    好罢,本夫人就牺牲一点好了……谢姜松了玉扣,两手顺着肩膀向后一滑,瞬间便圈住了九公子脖胫。只圈住还不算,为了保险,她扣紧了十指。

    既然“栓”结实了,谢姜仰了小脸直接问:“夫主今天上午与霍廷逸做赌……夫主怎么猜出来那两人身份来着?”

    原来这小东西想知道这些。只不过……既然使美人儿计,只搂脖子哪里够?

    九公子眯了眯丹凤眼,闲闲道:“阿姜……先下来,待更了袍服再说。”

    哄谁呐!放了你……你会老实交代么?

    这人身子比谢姜高了一头,她踮脚踮的也是累的慌。当下谢姜干脆两腿一软,细声细气哼唧:“夫主……阿姜腿疼。”

    嗯……美人儿计行不通,现下改了苦肉计?

    九公子眸中笑意一闪而逝。

    只心里怎样想是一回事,脸上却做出一付关切状,皱了眉问:“疼的很么?”边问,边左手揽了谢姜小腰,右手由肩至腰滑到腰弯儿。

    九公子右手在谢姜腿弯儿处一托,打横抱了道:“阿姜先去榻上,我令人即刻去寻大医。”

    寻大医来露馅不露馅另说,自家又搂又装的岂不是白忙?

    谢姜细声细气道:“只是……有一点点,歇歇就好。夫主……夫主在霍延逸身边安插了人手么?”

    问出来这句,谢姜转瞬之间便晓得自家问了傻话……九公子要是在霍廷逸身边儿伏了暗桩,霍延逸逃去楚国,再通过楚臣往封国王宫送美人儿,他不会到了眼前才发现。

    既然不是暗线,那就是他用了其他法子。

    谢姜眨巴眨巴大眼看九公子。

    九公子垂眸,看了谢姜半晌,忽然俯身贴了她耳畔,低声问:“阿姜还记得当初我中了毒……记得么?”

    第一次见他,便是他查探私盐之事去河外,因回返途中遭了暗算受伤,这人劫自家马车……谢姜眨眨眼:“记得,从那之后你得了个……嗯,闻见香味便头疼头晕的病症。那个……跟这个有关系么?”

    九公子贴了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谢姜一脸惊讶,听不两句便捂住小嘴儿“咭咭”直笑:“哎呦!恐怕……连陈大医也解不开你怎么会落下这种毛病,嗯,不是毛病……是好处。”

    心痒痒半天终于挖出来个秘密,谢姜眉眼弯弯,笑的好不畅快。

    九公子只看,看她两颊恍如染了胭脂,而额头下颌经这胭脂色一衬,显得她肤色愈发莹莹透亮。

    九公子心里一荡,低声道:“阿姜……夫主饿了。”

    饿了就用饭呐!

    谢姜刚要说话,这人便俯身低头,待噙住小嘴儿吮的够了,方看了她道:“上次周校尉掳你……我便记住了他的气味。所以这回甫一上楼……便知道是他。”

    说了这句,九公子忽然脸色一变:“阿姜……袓父祖母会带两个小儿去易阳?”

    九公子放下谢姜。

    这人脸色突变,谢姜便察觉大大不妙,只在心里转了几转,忍不住细声问:“那个……真的是六叔父么?”

    不怪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九公子,这会儿脸上露了形迹。

    初时谢姜走时曾留下一封手书,道出封王欲不利王氏,九公子此行极为凶险,并指了处地方,让老夫人与王司马过去暂避一时。

    假如那个真是六爷王夷吾……而王夷吾又投靠了霍某人,则原本平安隐蔽之处,便成了明晃晃的箭靶。

    正因为突然想到这宗,九公子才色变。

    思忖片刻,九公子转眸一瞟窗外,道:“谁在左近!”

    这一声低沉威严,全然没有了半点闲适。

    东城神色一凛,翻身下了房檐。他下来了也不废话,只躬身道:“公子请吩咐。”

    “着铁棘冯关去撵梦沉,看看霍延逸现下到了何处。”吩咐过这句,九公子略一思忖,紧接着又道:“让乌铁山派人去查,倘若老家主老夫人现己动身,便护侍左右。”

    东城沉声应诺。应罢,觑了眼九公子,见他负手看了绵绵秋雨,仿似凝神想事儿,这汉子隧悄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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