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脸上泛着黑气,安静的趴在床上,瞿安撩开纱幔漏出了少年的身子,一条长长的泛着黑气的伤痕从左肩划腰部,已经结痂的伤口看上去分外狰狞,旁边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红肿。

    “这伤疤刚开始都不能止血,好在买到了你们所卖掉的那几颗止血丹才有所好转,可是毒气已经伤及肺腑了”瞿安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捏着纱幔的拳头,眸子里闪着寒意,想来是对那下毒之人恨之入骨。

    “咦~这是魔界的人所伤”水龙儿只看了那伤疤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没错,是魔界的人所伤,准确的来说是魔界下的毒”瞿安本来没指望这两个少年能够治好眼前的少年,但是水龙儿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伤的来历,着实让他惊讶不小,已经死了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伤口太深了,你们都没有好好的用祛魔气的药么?要知道他这伤只能祛除魔气才能好,只一昧的用止血的药,反而加重了他身体的负担,所以他才会昏迷不醒,奇怪,这魔气的气息怎么跟他的气息这么相似”

    白儿的手指在那条恐怖的伤疤上游走,慢悠悠的说着,心里想着下手的人好毒啊,这伤既要不了人的性命却也很难根治,受伤之人还要受皮肤灼烧之苦,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既然下这么重的手,不过这魔气跟这个孩子的气息几乎完全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快要被魔化了。

    “小公子好眼力,不错,要想治好我家公子的确是要先除尽魔气方可进行下一步的治疗,可是魔君洛颜的毒,又岂是那么好解的,老朽拜访了几位仙家都救不了我家公子,误打误撞的买了小公子的药,才有了点起色,所以瞿安前几天才对二位做出了不敬之举,还望两位海涵”

    一旁的一位青衣老者对着白儿恭敬的行了个礼。

    瞿安在一旁慌张的喊了句“玄方长者”

    “魔君洛颜?”这老人家倒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白儿才是能救那人的水龙儿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修仙之人特有的气息,想必也是猜出来她们的身份。

    “不知道你们家公子是如何招惹到魔界的人?”水龙儿心里已经起了要带白儿走的心,当年小白跟洛颜是打小长大的情分,她不会让妖魔二界的任何一人发现白儿,如今这事还跟洛颜本人扯上关系,她就不得不对不起他们了。

    “公子有所不知,自百年前,洛颜还未修炼成魔君时,就对云国皇族种下了血毒,在十二岁之前不能受一点伤,哪怕是被针扎一下都不可以,一见血伤口就会溃烂不止,直到死的那天,迄今为止,我家公子如今已是第十一个了”老者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掩饰不住的无奈。

    “你们是因为什么惹到魔君了”白儿不明白是什么让一个一界至尊会对凡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知道是什么原因还好,可是我们始终却不明白是什么招惹到魔君了啊”所以这百年间云国的皇族战战兢兢,一生都活在恐惧中,小时候是担心自己,长大了担心儿孙。

    “既然是魔君所伤,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先生看到了我们就两个还未出师的小童怕是救不了,还请另请高明吧,白儿,我们走”水龙儿拉起白儿就要走。

    百年前,不就是千小白死的时候么?

    十二岁,不就是千小白死的年纪么。

    洛颜是在报复从云国皇族出身的连澈啊,既然他会注意云国皇族,那她们就不能久留。

    “且慢”

    “拦住他们”

    眼见她们要走,玄方一脸紧张,瞿安下意识的就挥兵把她们围了起来。

    “快住手,退下”

    见士兵拿出刀剑对着白儿,玄方大惊失色,这里就他一个修仙老者,从那两位公子一进这院子,他就察觉到了他们身份不一般,那龙公子修为深厚他都不能探到他的境界,那小公子虽说毫无修为,可是从她身上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仙灵之气,小小年纪却能对那毒有这般见解,这样的人是他们得罪不得的。

    “哼”果然一看这阵势水龙儿就怒了“区区凡人也敢拿刀剑指着我”说罢手臂一挥,围住她们的士兵只觉得身体一轻,人就滚到了一边,原本好不容易晴朗的天,顿时风云变色,乌云涌动。

    白儿知道这是水龙儿真的生气了,她本就是龙女,而龙族司掌凡界气候,她一生气凡人见着还真会觉得吓人。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玄方立马拉着瞿安跪了下去,瞿安原本是不情愿的,可是玄方的意思他不敢违背,只好硬着头皮单膝跪了下去“瞿安不是有意为难,还请见谅”

    “不敢,只是我师兄弟二人道行浅,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水龙儿不想再费唇舌,觉得呆在这里一刻都是危险的,她有种错觉,就不应该呆白儿下山,还任由她胡闹。

    “难道你也是惧怕洛颜,所以不敢救治二皇子么?”见水龙儿执意要走瞿安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果然水龙儿的身形一顿,放缓了步伐。

    “没错,很怕,怕的要死,这个答案瞿公子可还满意?”

    说完便拉着白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他们怎么出的门。

    “长者,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阿眸死么?”瞿安有些难过,希望就在眼前,他却只能看着它走掉,这种感觉无力的可怕,云国皇族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噩梦。

    “这是阿眸的命数,他的劫难,度不度的过,就要看他的造化和那小公子的缘分了”玄方闭上眼睛,沟壑纵横的老脸看上去又苍老了几分。

    一百年年了,洛颜用半条命下的血毒,他还是无能为力,当初仙尊要他好好照顾连家,他却没有做到,就眼睁睁看着连家子孙受噩梦困扰却无能为力,他本想去求那尊贵无比的上仙,可是仙尊说过,他苏醒就不在是连澈,不能去打扰。

    他的时间不多了,寿元即将耗尽,再不解开这血毒,他死都不安心啊。

    “长者”瞿安担忧的看着他,扶住玄方摇摇欲坠的身子。

    “罢了,他们也不见得有办法,别连累了人家,人家帮对我们是恩德,不帮是在情在理,我们强求不得”他们也不是没有请过道法高深的仙者,可是要不是对病情束手无策,要么就是一出门就被魔界的人杀了,只是那小公子身上带着“他”的气息,他才认为他有办法医治,也无非是投机取巧,想让“他”知道罢了。

    “嗯”瞿安抿着嘴点点头不在说什么。

    “龙儿,你为什么那么怕那个叫洛颜的?”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白儿摇摇头“你的性格怎么会怕谁呢,那天刑仙君那么可怕都没见你服软过,更何况别人”

    “你能不能不这么聪明啊,是啊,我不怕他,可是也怕他,这种东西是不好跟你解释的”

    水龙儿歪着脑袋想要怎么把这个话题岔开”哦,对了,你为什么答应要救那个孩子?”想到她那时候失神的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

    “因为,我听见瞿安说‘他才十岁啊‘”

    白儿说的很自然,水龙儿却心里疼的慌,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上一世的白儿就是在十岁的时候死的,死在漫天大雪里,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心疼,救连她死了,都还有人嫌她是个麻烦。

    那样的苦难,她的心要痛到什么程度?

    “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白儿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她现在又不是当年冻死在雪地里的那个小傻子了。

    “等有机会我一定去幽冥涧,找到上一世刻薄你之人,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着水龙儿小孩子般幼稚的承诺,白儿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入夜的龙帝城比白天多出了几分神秘。

    瞿安洗洗的研磨着一颗药丸,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小磨盘摩擦的声音,死气沉沉。

    床上的人儿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神里还透漏着迷茫,看到不远处瞿安的身影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瞿安,我是要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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