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嫂说到这里,抹了抹眼睛:“如果我带不走心心,他们一定糟践她,随便把她嫁了,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一个子儿也不会给她……如果我带心心走,他们就要拿出些银子来……”

    她说到一半,突然间一甩手,泼辣地说道:“我有手有脚,养得起闺女,根本不会贪他们文家一文钱,只不过,那次大郎临出门前,心血来潮去首饰铺子打了一枚长命锁和一对龙凤镯子,说等以后我们有孩子,要是儿子就把锁给他,要是闺女,就把镯子给她做嫁妆……”

    顾大嫂想起丈夫的音容笑貌,又想到婆婆的冷酷无情,再也述说不下去了,捂嘴呜咽起来。

    苏幕遮掏出条帕子递给她,脑中飞速的运转起来:顾姐姐不会退让,也没得可退让的,总不能让她娘俩净身出户吧。文婆子那边肯定恨不能顾姐姐一根针也不拿走才好呢。这样僵持下去,过堂是肯定的了。

    如果要上公堂,需要一个靠得住的讼师……对了,东方府不是养了一个讼师,叫什么来着?不过他是东方弘的人,恐怕不能相信。

    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转念又想:不知道争鸣轩的那个讼师又如何呢?他既有‘状王’的名头,就算不肯亲自出马,也肯定能介绍几个口齿锋利,熟知律法的讼师。

    先和他们走光明正大的程序,实在不行,再看能不能迂回一下呢。

    只不过,顾姐姐说来说去,都是文婆子这,文婆子那的,我还是想不出来,吴老二在这里面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城中一间医馆里,文婆子正在拍那坐堂大夫面前的桌子,那大夫折腾了许久,不但不能让她开口说话,连她到底什么毛病都说不清楚。她能不生气吗?

    庸医!废物!还好意思说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呢!

    文婆子桌子拍的虽然响,心里头其实害怕极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是时而能说话,时而说不出话来,再加上那大夫也弄不清楚她什么毛病,她心里就更没底了:不会一辈子就这样了吧。不会过几天,干脆就哑巴了吧。

    正自害怕生气时。忽闻身后有人喊她,回头一看,自家闺女急匆匆走进医馆,看见她后紧走几步到她身边:“娘,您没事吧?我听说您去嫂……那女人那儿,结果没一会功夫就……”她说没两句,瞪眼问大夫道,“我娘到底什么毛病?”

    大夫大感头疼,老的都应付不来,又来了个小的。更要命的是。老的再泼辣,碍于她本身的毛病,大半时间只能哼哼哈嘿,可这小的不一样,一看就是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

    “你说话啊!”文碧看大夫不吱声,竖眉喝道。

    “碧儿,别着急,让大夫慢慢说。”

    这样通情达理的一句话,听在那大夫耳中如闻纶音啊,他定睛去看是哪个这般善解人意。就见门口处慢悠悠地进来一个人,三四十岁的年纪,稀疏的头发灰黑相间,挽一个整齐的发髻。插一根金簪子,身上一套簇新的绸缎长袍,脸上虽在笑着,但总给人一股猥琐阴沉的感觉。

    文碧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唰一下变了,变得温柔起来。回首含情脉脉地说道:“吴大哥,人家还不是因为担心娘,说话才大声了点。”

    吴老二点点头,走到文碧身边,随手搭在她那管细细的小腰上:“我知道,碧儿最知书达理了。”眼睛像钩子一样瞅着尚且不够,手还在文碧腰间揉了几下,文碧小脸微红,险些软倒在他怀里。

    大夫暗暗咂舌:还以为这人是这婆子的弟弟什么的,没想到……都能做那小姑娘的爹了,啧啧,这就罢了,两人明显还没名没分呢,当着未来丈母娘就敢摸手摸脚,那老婆子居然当没看见,你瞧人家这手段。

    吴老二占了手上的便宜,没忘嘴上问道:“伯母,事情办得怎么样?顾氏答应把食肆交出了了吗?”

    文婆子听他问话,生出一分不满,自己都身染怪病,危在旦夕了,这吴老二却好似一点不在乎,还在问那贱人的事。她哼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吴老二面色一沉,随即对大夫说道:“伯母到底什么病症?”

    “啊?据老夫行医多年的经验,喉症通常是因为,那个风邪入侵,”大夫捻须说道,“吃些驱邪药物,再让嗓子将养一阵,必就好了。”

    吴老二狐疑地看了那大夫一眼,而后说道:“那你还不开药?”

    大夫被他这嗓子吓了一跳,心忖这人还是刚才那个好声好气的人吗?怎么翻脸和变脸似的?他不敢耽搁,写了药单,递给吴老二:“旁边抓药。”

    吴老二从那大夫手中拽走药单,看了几眼皱了皱眉头,文碧看他脸色不好,小意问道:“怎么了?”

    吴老二回过神:“没事,你和伯母等我一会。”说完去向一旁药柜,着小童抓药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三人回到城南文家,安顿好文婆子后,吴老二把文碧叫去一旁,先自搂着温存一阵,待文碧娇喘吁吁时对她耳语道:“你等会别忘了问问你娘,怎么和顾氏交涉的,她到底同不同意……”

    “你这么关心这个干什么!”文碧正自情浓,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拈酸吃醋地说道,“你该不会真对我大嫂……”

    “说什么呢,”吴老二耐下性子哄她,“我为讨你娘欢心,做了多大让步啊,都答应她咱俩第二个孩子姓文,传你们文家的香火。就这事,谁知道了,不得编排我是入赘你们文家啊,”他深谙给一个枣子打一棒子的真谛,不快地说道,“我吴天行用得着入赘?我也是有铺面有地的,你现在还冲我瞪眼睛,”他猛地推开怀中的文碧,“你冲谁瞪眼睛?冲谁瞪眼睛呢!”

    (女主日记187,八月望九第四次补记,有时我真的想不明白,人与人的人性为何能有这么大的差别,有的人对陌生人尚有一片热心,可有的人对骨肉嫡亲也是那般无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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