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封地在紧临应天府的桐源县,南安郡王高九的大军就驻扎在那一代。

    李牧封侯后,高九大军和今上谈判,以桐源县为界,南北划分,互不相扰。

    李牧的孩子在忠顺亲王手里,他本就没有优势,能有这样的结局,与今上的退让有很大的关系,李牧看得出来,今上和以前不一样了,也许他真的老了。

    婚后第三天,李牧主动提出辞去尚书令一职,请求带着娉婷到桐源县去生活,今上考虑到李牧的身体状况,爽快的答应了。

    临行的前一天,岫烟本想去送他们,可到了城门口,马车已经远去,她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发着呆。

    三年后。

    春日,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离开三年的李牧又奉旨进京了。

    会宾酒楼,靠窗的位置,一位身着华贵王袍,束着金冠的男子趴在桌子上,桌子乱七八糟的躺了七八只酒瓶。

    “水溶,你怎么一个人还在这里喝闷酒,你家王妃呢?”

    北静王慢慢的支起身子,晃晃脑袋,看清楚来人后,顺手抓起一个酒瓶,朝来人的胸口上用力一撞,呵呵笑道:“是你啊!你来得正好,来,陪我喝酒!”

    说着,仰起头,只见清亮的酒液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口内,他的胸襟前立马湿了一大片,他摇摇晃晃的站直身体,举起酒瓶,大喝一声:“好酒!好酒!小二,再来两瓶!”

    突然“啪”的一声,北静王直接被东平郡王打趴在地上,他捂着於青的左脸,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东平郡王又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弯下腰,抓着他的领子,直接把他提了起来,“啪!”北静王的右脸又挨了一拳。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刚才那一拳是打你的窝囊!这一拳是打你给咱们世家子弟的脸上抺黑!不就是个女人吗,犯得着这样折磨自己吗!”

    北静王伸出手指愤怒的擦去嘴角的血渍,缓缓的站起来,移到东平郡王身边。一挥胳膊,直接把东平郡王的门牙打掉了两颗。

    东平郡王捂着嘴,苦着脸,唔唔道:“水溶,你疯啦!”

    北静王斜他一眼。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懒得理他,重新坐回位置上,双手抱起一个酒瓶子摇了两摇,居然是空的,他把酒瓶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没好气的叫道:“小二,我的酒怎么还没来!你就不怕本王叫人把你的酒楼拆了!”北静王挺着胸口,连打了两个酒嗝,那醉醺醺的样子又可怜又可笑。

    “你看你。李牧都把你害成什么样子了,我去帮你杀了他!”东平郡王气不过,拔腿就走。

    “别去!”北静王拉住了他。

    “他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护着他!”东平郡王怒其不争,真想一拳把他打醒,但摸着自己牙床,还是有些后怕。

    北静王半眯着醉眼,伸出另一只手,竖起食指一边摇晃,一边傻呼呼的笑道:“你不懂。若是李牧死了,岫烟会不开心的!我不要她不开心!所以,李牧,他绝对不能死!”

    “你只知道她不开心。那你呢,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痛苦的活着吗?”

    “我没有办法,岫烟的心里始终想着他,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酒上来了,北静王抓起一坛最大的撕开红色的酒封。举起坛子就朝嘴里倒,这种喝法,纯粹是在用酒洗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中的痛苦。

    东平郡王越看越不忍心,捏着拳头喃喃自语道:“放心吧,你的痛苦不会太长了,若是那个人不在了,那女人的心迟早是你的!”

    东平郡王明明说得很小声,醉酒的北静王却听到了,他猛然捏住东平郡王的胳膊,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他不在了?你知道些什么?”

    “没,没,我什么都没说!”东平郡王吞吞吐吐道。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北静王突然大吼一声,像老鹰抓小鸡般把东平郡王提了起来,双眼猩红,目眦欲裂,那样子有些怕人。

    “我,我也是听人说的!”

    “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说今上这次宣李牧进宫是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今上对李牧不是一向宽容厚待吗?为什么这次不打算放过他!”

    “听说是秘子查到李牧这些年从未安份过,秘密勾结南方叛军,想要一统天下,而忠顺亲王这几年的态度也越来越让人难以捉磨,今上想趁他们未察觉他的心思之前,先下手为强!不为别的,为了刚出生的小太子,今上这次决不会心慈手软!华阳门就是李牧的葬身之地!”

    “这些事你是听谁说的!”

    “今上身边的德全!”

    “德全!那就错不了!”北静王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喂!你干什么去!”东平郡王扶在酒楼的栏杆上,伸长脖子叫道。

    “回王府!”

    “你别干傻事啊!”

    “我又不傻,怎么会干傻事!”北静王朝东平郡王露出一个八颗八齿的灿烂笑容,转身朝北静王府去了。

    “还说自己不傻,我看你自从遇到那个女人后,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犯糊涂的事没少干吧!犯糊涂?”突然,东平郡王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如箭离弦般冲出了酒楼。

    北静王回到北静王府,寻遍王府上下,也没找到岫烟的踪影,一打听,才知道岫烟一早就侯在华阳门外了。

    北静王知道,岫烟这么做只为了等李牧出来时能偷偷的看他一眼,北静王自嘲的瘪瘪嘴,心中又酸又涩。

    这些年,他的妻子虽然夜夜睡在他的身边,可他知道,她心中想着的一直是另外一个男人,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他吃醋,他嫉妒,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当初娶她的时候不就清楚她的心思吗?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自不量力了吧!他以为他可以感动她,可他没想到她对李牧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即使他们已经是夫妻,可她夜夜梦中叫着的还是另外一个男人。

    自己的妻子听说她的老情人进宫了,巴巴的守在宫门外,只为了偷偷的看一眼,北静王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般奋怒,他怒气冲冲的来到宫门外,见到岫烟,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腕怒斥道:“跟我回王府去!”

    “我不回!”岫烟倔强的甩开北静王的手。

    北静王抬头,果见城门上有隐藏的弓箭手,他的怒火都快要冒到嗓子眼儿了,二话不说,扛起她就走。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岫烟的脚踢着北静王的背,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

    可北静王根本不理会她,扛着她大步流星的朝回走。

    岫烟见北静王不理她,也豁出去了,朝他的肩上张口就咬。

    “啊!”北静王吃疼得紧,肩一斜,手微微一松,岫烟从他的肩上重重的摔了下来,屁股疼得厉害,她揉揉屁股,一瘸一拐的朝华阳门奔去。

    “你别犯傻了,华阳门如今是个死局,你听话,跟我回王府去!”北静王拉住岫烟的胳膊。

    岫烟一怔,然后堪堪转头,笑问道:“王爷,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死局?”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没什么,岫烟,我们回去吧!”北静王已经难掩心中的慌张,此刻,他只想把岫烟带离这是非之地。

    “不,你一定知道什么,是不是他们要杀牧哥哥?”

    “没这回事,你别乱猜!”北静王也不是会撒谎的人,他的心虚全摆在脸上了。

    此时此刻,什么也不用说了,岫烟全明白了,她抚开北静王的手,淡然道:“王爷,谢谢你这些年对岫烟的照顾!”然后转身就朝华阳门奔去。

    “你干什么去?”北静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是牧哥哥注定要死,黄泉路上,我也决不让他孤单!”

    “碰嚓!”北静王知道,有一样东西已经碎成了渣渣,他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想笑更笑不出来,他几乎石化在原地,明明阳光明媚,他却觉得自己的世界阴风惨惨。

    当他回过神来时,见到岫烟已经离华阳门不远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捉住她的双肩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他死!”

    “王爷,你有办法!”岫烟的眼中瞬间放出了光茫。

    “嗯!”他回答得很肯定,笑得却很勉强。

    他其实什么办法也没有,他只能尽全力护他周全了,若是今日的华阳门必须死一个人,那就让我去死吧!北静王这样想着,然后毅然转身,抱着必死的决心奔赴华阳门。

    男人一旦决定英勇就义,浑身就散发着天神般的气质,岫烟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身影浑身上下都透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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