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十几分钟,血羽展现了她身为鹰身人女王在天空中的统治力。

    隐藏在灰色袍子下面的鼠人祭司被一个个精准地找出,或是被风刃切成碎肉,或是被血羽灵巧地闪开魔法然后抓到高空丢下,摔在地上变成一滩烂肉。

    而随着鼠人祭司的逐个死亡,鼠人们所展露出来的悍勇不死也如同雪崩一般退去。终于,在一个鼠人祭司尖叫着在血液的喷射声中死去时,混乱的鼠人部队勉强维持住的平衡瞬间崩溃,恐惧波浪般连锁着在鼠人间扩散开来,浑身油污的鼠人战士仿佛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一样,发出惊恐到了极点的嘶吼,连方向都没有看清,就顺着本能朝着一个地方连滚带爬的逃去,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地砍向挡在自己身前的同伴。

    “鲜血!战争!戈隆!”

    “碾碎这群胆小鬼!把他们变成碎肉!”

    “吼!!!!!!”

    食人魔们响彻天空的怒吼将所有的躁动吞没,似乎连天空中的云朵都在颤抖。从上往下看,鼠人们灰黑色的大军正在迅速地被染红,然后被一堆棕白色的肉山从中间粗暴地撕扯开来。

    “血屠!”

    听到戈隆的呼喊,血屠手中上下翻飞的菜刀竟是又快了两份,然后任由鲜血从他胶质的皮肤上滑下,用膝盖往前一顶,两个躲闪不及的鼠人直接从嗓子中发出气球漏气似的悲鸣飞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戈隆立刻从血屠破开的这个口子走了过去,两个脑袋左右看了看,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图腾,将身前碍事的鼠人砸飞,朝着记忆中一个鼠人祭司的尸体移动过去。

    鼠人敏捷的优势因为溃逃中的混乱消失殆尽,在戈隆的视角中,每一刻都至少有十几个鼠人挥动着爪子迎面撞在一起,然后被同伴推倒在地面上被鼠群碾过,十几分钟过去。整个鼠群逃出去的大概还不足百人。好在恢复了理智的鼠人根本没有和食人魔正面作战的勇气,即使是死到临头,也只是连滚带爬地朝着远离地方向蹭着逃走。

    “血屠!那些鼠人祭司!”

    戈隆伸出手,火焰轰然从空气中出现。将一堆鼠人吞没烧尽,朝着血屠大吼道。

    血屠闻言抬了一下脑袋,棕色的独眼灵敏地转动了几下,粗壮的左手猛然一抬,滴着鲜血的锁链骤然消失在原地融入空气当中。眨眼间的功夫,便随着可怕的破空声抽打在前面的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血花赫然乍现。

    “唔。”

    赤肤的食人魔厨师迈开腿走上前,臃肿的身子以完全不符合食人魔形象的灵巧辗转腾挪,让戈隆直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砸在地面上的弹力网球。他不敢停留,手中的沾满血污的图腾忽忽地挥动两下,同样走向前去。

    鼠人们似乎已经被戈隆和血屠可怕的破坏力吓破了胆子,戈隆跟在血屠所到之处,鼠人们立刻就人爬人、人踩人地四散着逃开。戈隆心中牵挂着浑身透着诡异的鼠人祭司,也就不再去管这群吓破胆子的家伙。不如说。鼠人们能够自己逃开给他让出道路,反而帮了他很大的忙。

    当然,陷入狂化的食人魔勇士还沉浸在无边无尽的杀戮当中。在提督的带领下,他们狂奔着将所有脸前的鼠人都粗暴地砸成肉酱,整个队伍仿佛变成了一台移动的绞肉机,疯狂地在这个黑色的浪潮中收割着生命。

    戈隆在记忆中的地方找了找,然而到处都是变成血肉罐头的鼠人战士,完全没有见到鼠人祭司的身影。他不甘心地又让血屠开路,在另外的几个地方转了转,同样一无所获。

    等地面完全被一层厚厚的鲜血和油污覆盖掉之后。鼠人们终于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成为了地平线上渐渐模糊的黑影。而这时,戈隆也放弃了寻找鼠人祭司的想法,就算他们的尸体还在地上躺着。也保准认不出来了。

    他抬起自己右边的脑袋,提督带队的食人魔依旧处于狂化的状态,一个个大吼大叫地挥舞着石槌在身边一同乱砸。因为有着治愈图腾的原因,细小的伤口直接在战斗的过程中被治愈,他们身上留下的只有长长的口子,露出了皮肤下面厚厚的脂肪。

    符文:平静

    戈隆在手中唤出一个乳白色的符文。然后轻轻捏碎,白色的光点如同春日的暖雪,缓缓地落在食人魔庞大的身体上,一触即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吼!!!!!!……唔儿?”

    坚石怒吼着砸下手中的石槌,独眼中的血丝渐渐的退去,他有些疑惑地抬起脑袋,左右看了看,莫名其妙地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木格尔,打……唔儿?”

    木格尔沉默地放下了占满了血肉的石槌,眨了眨自己独眼,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总算是结束了。”

    虽然置身于一片血泊当中,戈隆还是忍不住长出了两口气,令他惊奇的是,他浑身上下竟是没有一点疲惫,反而因为一番酣战之后透着一股舒爽。而他背上被一个鼠人用长柄战斧砍出的伤口已经在治愈图腾的光晕中开始发痒愈合,疼痛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一看不远处的食人魔勇士,一个个也是活蹦乱跳,兴奋地吼吼着,跃跃欲试地准备躺下来在血肉中打滚,被提督用船锚猛敲了一通之后,就一个个老实下来,不安分地扭着脑袋四处张望着。

    真是有惊无险。

    戈隆忍不住想到,他虽然还有些担忧那些可疑的油污,不过他很清楚食人魔厚厚的脂肪中的血管很少,就算是抹了剧毒的战斧砍上去,只要碰不到内脏,就一点事情也没有,倒是没有过多忧心。

    只是,这些鼠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戈隆回忆了一下自己两次会晤鼠人的经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鼠人就是普拉斯平原的土著种族,他们并非是从别的地方迁徙而来的,只是被隐藏在其中的鼠人祭司用魔法操纵。陷入了一种类似狂化的状态当中,才会这样疯狂的悍勇不死。一旦他们队伍中的鼠人祭司死去,这些鼠人就会重新恢复理智。并且,这种变化出现在短短的半年之内。处处透着诡异。

    “那些地精有麻烦了。”

    “你认为有人想要染指普拉斯平原。”

    “没错。”提督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污,神色平静,完全没有把刚才的战斗放在心上“酋长,这些鼠人虽然弱小,但已经足以被称之为军队了。如果他们的数量再多一些。我不认为那些地精蓄养的家犬能够帮他们看守财富。”

    “不管怎样,这一次我们足以从地精那里得到一大笔的赏金。”

    戈隆召唤出了一个水团,砸在自己的身上,冲洗着血污。他对提督的说法很是赞赏,作为一个普通的双头食人魔,他自然没有提督身为战争统领的眼光。但鼠人给他带来的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如果出去寻找荒石氏族的血羽没有回来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陷入一场持久战。凭借着食人魔对于鼠人碾压般的战力,“烤肉与石槌”不可能会输。损失必然会让人心痛,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所有的食人魔一个不少,都开开心心地准备坐下来品尝……

    “你们这些蠢货全部都给我起来!”

    折腾一番之后,戈隆让提督把这些笨蛋找个干净地方排队站好,然后然后在地上炸了个坑,插进去一根治愈图腾,最后用水团给食人魔们简单地冲洗了一下,总算是把他们身上呛人的血腥味冲淡了些。

    “干的不错。”

    “当然。”

    血羽抓着一个吓得吱吱乱叫的鼠人,挥舞着翅膀停在半空中。昂着脑袋接受了戈隆的夸奖,看上去很是开心。

    “这些下贱的老鼠竟然敢从他们肮脏的巢穴中跑出来!”

    “你知道这些鼠人?”

    “他们是什么,鼠人?”血羽闻言用爪子把抓着的鼠人倒了过来,让他的脑袋朝下。低下脑袋,用那双狭长刻薄的眼睛审视着“我还以为是没有见过的野兽,难怪,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不错的货色。”

    不错的货色?

    血羽的话让戈隆的脑海中灵光两现,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鹰身人女王的胃口可是想到挑剔的。

    “血羽,把你的鼠人给我。”戈隆沉声说道。

    “给你?”

    血羽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面对戈隆的命令,她下意识地把鼠人丢在了戈隆的面前。然而下一刻,反应过来的鹰身人女王就直接炸毛了。

    “你这肮脏、下贱、恶心的双头食人魔,我没有把你‘哔——’,在你的营地里也没‘哔——’,现在你竟然要我的‘哔——’,难道你不是一个‘哔——’而是‘哔——’,还是你这个‘哔——’竟然是一个恶心的‘哔——’,把我的‘哔——’还给我!”

    血羽落在地面上,两个翅膀在怒火中疯狂地扇动,活像一个气急败坏的母鸡。

    “闭嘴,你这个鸟人。”

    戈隆怒吼一声,机关枪一样喷洒着声音马赛克的血羽只能不清不愿地安静了下来,用手术刀一样锐利的眼神无声地质问。

    戈隆当时就不乐意了。

    “你个蠢货。”作为一个文明的双头食人魔,戈隆一时间竟然想不到什么台词“这个鼠人借我用一下,我一会就还你。”

    “你‘哔——’‘哔——’‘哔——’,我不要!”

    血羽怒目而视。

    “你这个下贱的鸟人这只鼠人是鼠人的祭司刚才的鼠人部队就是他操纵着的只要让他把鼠人的秘密全部交代出来我们告诉那些绿色的小矮子地精我们就等得到一大笔的钱足以让我们解决长达三年的粮食问题听懂了吗你这个蠢……”

    “你是说,他能换很多的咸鱼?”

    血羽伸出爪子,猛然踩住了想要偷偷爬走的鼠人祭司的尾巴,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戈隆的两个脑袋。

    “……能。”

    戈隆感觉自己的心中仿佛有两百五十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他几乎是用尽了两辈子的修养才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那给你就是了!”血羽用爪子把自己身下瑟瑟发抖的鼠人踢到了戈隆的身前“随便你‘哔——’,到时候把咸鱼给我。”

    戈隆刚想要说什么,然而留给他的就只有血羽飞去的背影和趴在地上黑不溜秋的鼠人,他低下了头,却正巧对上了鼠人的目光,后者浑身哆嗦了一下,两眼一翻,竟然昏了过去。

    “你能听懂我们的话。”

    戈隆眯起自己的眼睛,粗重的声音仿佛雪山上呼啸的暴风雪。

    鼠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真的昏死过去一样。

    “你愿意装死也无所谓。”戈隆用食人魔的声音冷笑了一声,仿佛平地一声闷雷“但你要是敢想些什么东西,我不介意给我手下的勇士加一顿可口的烤肉。”

    “血屠,把他收起来。”

    “是的,酋长。”

    提督带着食人魔跳了一会战舞,舞动的大肚子们不一会就把身上的水滴甩的干干净净。趁着这个功夫,血屠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搓出了一条草绳,把鼠人仿佛真的老鼠一样困住,跟链子一起提在左手上。戈隆则是冥想了一会,恢复了一下自己损失的精神力。

    戈隆叫来了提督和血屠,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

    “酋长,我们的食物不够了,至少有三成的粮食损失,还有一成污染严重,无法食用。而这场战斗之后,最多两天,勇士就需要足够的血肉来进食。”提督沉吟了一声,提出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

    戈隆把目光投向负责伙食的血屠,后者点了点头:“酋长,提督说的没错。”

    “我是问你有没有办法找到足够的食物来应急。”

    “酋长,没有。”

    “……”戈隆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最终,只能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能请求别人的帮助了……”

    话音落下,戈隆三人沉默着把目光放到了不远处一片死寂的军寨上,眼神慢慢地变得凶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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